但这种事，她也就是随便想一想笑一笑，现实里自然有更要紧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另一部分，却是陈效的私事。那时已是七月了，学校开始放暑假。一天下午，李夏突然带着陈千羽来到公司，径直闯进陈效的办公室，对他说：“她当我是仇人一样，我是没办法了，她是你女儿，你带着她。”
“就一个同事。”林薇回答，没说是老板，省得还得解释为什么跟老板走的这样近。她毕竟是有过前科的人，要格外小心。
搬家的那ว天，毛老师自然是要来帮忙的。眼看就不再是师生，一年多的地下恋情也就不瞒着别人了，林薇的那些同学早ຉ先就多少有些察觉，所以此时靴子落地也不觉得太意外。毛老师请所有来帮忙的人吃了顿饭，席间嘻嘻哈哈一团和气，有人开玩笑，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他们还未认真地谈过这个问题，毛老师看看林薇，说快了快了，林薇也只是笑，没有否认。
汤晓英一路陪她上楼，替她办了入职手续，又做了个简短的新人导入培训，再领ๆ她到她的位子上去。
“这一层就是这样，我每次上来，大气都不敢出。”汤晓英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何齐九月份入学，在巴๒尔的摩。
如果你想去……
“怎么跟三天没吃饭似的？”他笑她。
吃到เ一半，她停下来问：“那些人答应了？”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暑假结束，林薇又回到x大去上课，案子还在侦查中ณ，陈效的取保候审却已经撤销了。
去警局办撤销手续的那一天，林薇也去了，签字画押完毕，陈效从警局出来，在门口伸了个懒โ腰，不知道的人还当他在里面顿了很久，刚刚ธ重获自由，其实他在里面总共就呆了三天。
“陈效在不在？”是王俊的声音。
王俊还是慌慌张张，好像就要挂电话，挂断之前又对她说：“要是他去你那儿，跟他说立刻给我回电。”
沈兰不肯进洁净区，大约就是因为这个。
“四岁，姐姐六岁。”沈兰回答，胳膊从商铺垂下来，林薇伸出手，握住了。
傍晚，陈效还是过来接她了，带她去吃饭。她胃口全无，这才知道吃饭也是费神的，而她的脑子坏了，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嚼着嚼着就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她安慰自己，像这个样子去念书，也是白念。
淮安？那个时候，淮安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地名，她地理不好，也没钱出去旅游，听名字大约是在江苏，其余一概不知。
这一屋子的人，陈效唯独就跟这老爷爷握了手，挨着他落座。林薇着意看了他几眼，听他讲话也是香港口音，别人又都管他叫阿sir，仿佛是警匪电影里的角色。
从进来到现在，林薇一直没出声，此时看了一眼陈效，他却好像与己无关，看都没朝她看一眼。她便只报了名字，没有多说其他。
后来，再回想起那一夜的情景，林薇总是觉得奇怪，只是那一句话，很平常的口气，自己้竟没有再犹豫，闪身进去，关上门，一路朝前面走。她走得很快，听到何齐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前路一分为二，她转进一片竹林后面，停下来，没在黑暗里。夜风吹过，竹影婆娑，她看不到大门，却还记得他最后望向她的目光，也听得到外面传进来的声音。
林薇却好像什么เ都没听见，继续朝前走，紧ู握着拳头，指甲嵌紧掌心。十六亩的花园，中西合璧的园林，走到主ว楼前面似乎花了很久，她拾级而上，门开了，陈效站在那里。
而她觉得愤怒，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结果却是这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老一少两个ฐ护士进来收拾抢救车。
林薇呛了一下，大约是面太烫，眼泪差点咳出来。
林薇有些生气，点着他的脑袋反问：“从前何齐接你送你，怎么没见你不乐意？”
从会所出来，罗晓光开车走了，何齐叫住胡凯，对他道：“记着你自己是谁，什么เ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刚才其实是罗晓光先提的那个案子。”胡凯这么对他说。
两个人说到这里就没话讲了，许捷靠着桌子站着，好像不讲话也不觉得尴尬，林薇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只能闷头吃东西，一直吃到许捷觉得没劲，啪哒啪哒的走了。
她去许捷家做家教，是外婆去世之后的事情。那时，她周末在超市做促销员，周一到周五，放了学就赶去做家教。
他忍着不哭，林薇倒先落了泪，从凳子上下来，一把抱住他，靠在他身上哭。十三岁的男孩子身体还是单薄的，却努力做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紧紧搂着她，伸手在她背上安抚。大概就是从那ว个时候开始，他们俩都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别ี的肩膀可以倚靠，而他也只有她了。
直到此时，林薇才真正明白钱的意义。仔细回想起来，她并没怎么尝过贫穷的滋味，更没有挨过饿，至少，八岁以后没有。幼时跟着林燕青，大概也有过三餐不济的时候，但当事年纪实在小，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又或者是存心忘掉的。后来，有外婆照顾他们，手头从来就不宽裕，但拮据归拮据，却也没为吃饭穿衣念书的事情发过愁。他们有东西吃，有地方住，房子小却干净，穿的简朴却也不难看，外婆是典型的上海女人，又做了一辈子的老师，是很会过日子的一个ฐ人，经她手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外婆待他们这样好，尤其是她。林凛有时嫉妒，说外婆偏心。外婆总是笑答：“因为姐姐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汉，也要待她好一点。”
那天的雨是突然而至的，地面原本被太阳晒得滚烫，雨落下来，很快又蒸腾而起，带着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气味。他们跑到เ泳池的穹隆下面去躲雨，莎莉没有衣服换，身上就披着块浴巾。
“这么大排场？”林薇诧异。
正要开口道歉，却见莎莉悠悠闲闲的游过来，开口对保安说：“我认识住在这里的人，姓陈的，他说我可以来玩。”
待保安走掉，林薇抓过莎莉来问：“你老实说，到เ底搞什么鬼？”
林薇也在想：那个笨蛋今天肯定不会再来了。
“你的追求者没有来。”丹ล丹说笑道。
但他从来不曾告诉过她，第一眼，他觉得她很讨厌。
他出身不凡，但成长的环境却一直很单纯，一点不会看人。所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ว些人到底能不能算是他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夜游，每夜都换地方，每夜玩的花样都不相同。
“我一个男的怕什么，倒是你……”那边又回到疲沓沓的状态。
“我怎么不是男的，如假包换的……“
“法国货，好几千块，不委屈你。”她顶回去。
林薇想得有些出神，直到何齐开口，一边摇着头笑一边道：“他那个ฐ人，做得出。”
“跟人打架。”林薇回答，简单扼要。
“男的女的？”千羽又问。
“男的。”林薇答。
“行啊你，赢了吗？”
“不分胜负，你爸把我拉走了。”林薇略去细节，实话实说。
“他那个人，”千羽撇撇嘴，“就是这么没劲。”
林薇没接茬，却还是忍不住笑了。算起来，那ว是千羽第一次夸她，也是她们俩第一次凑在一起说陈效的坏话。
到了广州ะ，一行人下榻在市区一家酒店里。新收购的药厂在市郊，往返一次路途不近，用的几辆车都是租的，也没带司机。之所以这样安排，完全是因为一周之后有场记者招待会要在酒店举行。
那几天，陈效到东到เ西总是带着千羽，也没什么เ有意思的活动，全都是生意上的事情。林薇本以为千羽肯定会觉得没劲，却一直没听到那孩子抱怨。她突然意识到千羽其实是很想跟着陈效的，哪怕什么都不干，无聊到只能ม坐在车里打手机游戏，只要能跟着他就行了。
直到第三天，当地的一家供应商招待他们去看马戏。千羽到底是小孩子，虽然面子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还是挺期待的，一整天脾气都特别的顺。傍晚下班，其他人都已๐经去了，偏偏厂里临ภ时出了点状况，陈效耽搁了很久都不能ม走。林薇跟千羽坐在车里，等了很久不见他下来，最后来了一个电话，叫她们先走。
挂掉电话，林薇还没来得及开口，千羽就问：“是不是说他去不了了？”
“不是，”林薇粉饰太平，“他手上还有点事情，说一会儿直接过去。”
千羽却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道：“我说他肯定去不了，你信不信？他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点都不新鲜。”
林薇闭了嘴，不知道再怎么解释，陈效也曾对她说过，他总是让千羽失望，直到千羽不再原谅他。
林薇才考的驾照，没信心在陌生的城市开车，陈效用的那辆suv车身又特别ี宽大，所以最后还是找了厂里的司机送她们去马戏城。一路上，林薇跟司机聊天，从交通法规说到当地治安，千羽却一直都没说话。
下了高架，车子拐进一条小路，林薇看见前面有辆黑色本田à轿车横在路中间，引擎盖开着，一个ฐ男人正俯身在那里修车。那条路是单行道，被这么一拦只能ม停车了，后面又有一辆旧面包车跟上来，连调头都不行。
司机开了车门，打算下去与挡路的人交涉。电光火石之间，林薇似乎察觉到เ有什么不对，但那时正是傍晚，天还亮着，那个路段也不是特别偏僻的地方，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随后发生的事，让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感觉才是正确的——从后面那辆面包车上下来三个男人，全都带着防尘口罩，手里提着撬，朝他们坐的这辆车冲过来。林薇一看情况不对，大叫司机关门上锁，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ว三个人中的一个已经把司机拖出了驾驶室，而后又是她和千羽。她挣扎不及，想要叫，刚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口鼻，一阵甜腻的怪味铺天盖地的灌进来，她恶心欲吐，人却整个软下来，再没有半点力气。恍惚间，她知道自己被推进了一辆车里，两只手被反剪ຘ着绑到身后。失去知觉前的一瞬，她用尽全力抬头，看见千羽就在她身后，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似乎已经陷入昏迷，那个ฐ司机却不知去向。
仅仅两分钟，三辆车子先后驶离那条小路，朝不同方向扬长而去。一切恢复正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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