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西北女子，又做了多年商贸餐饮，方虹宜一杯烈酒下肚，竟无醉意，只是话语多了，动作大了，她又为ฦ自己倒上一点，和父亲一起喝了。
茹嫣问方亚，你怎么想到读哲学？
卫老师问，方亚她父亲呢？
卫老师说，没有再成个家啊？
女儿说，那次清队，到เ她老家去外调，被查出来了。抗战开始之后，妈妈一家离开了家乡，父母在颠沛流离中相继病死，他们兄弟姐妹也天各一方。妈妈在江西参加了一个战地护训班，后来被其中一个共产党员介绍到新四军——
女儿说，妈妈那个弟弟，就是后来去了台湾的那ว个舅舅，是最小的，就到了成都一个熟人那儿暂住了一段时间，后来考取了成都的军校，读了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毕业后就上了前线。打完日本人，又打内战。打败了，就去了台湾。因为和舅舅失去了联系，直到快解放，妈妈才听说了舅舅的下落，后来还在什么地方见了一面。从此妈妈就不再提到他。
毛子在卫老师楼下停好车，帮娘俩拎着箱包，四人一块进了单元门，一步步朝楼上走去。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毛子上前按门铃，茹嫣伴着方虹宜，轻轻挽着她的一只胳ฑ膊，那胳膊僵僵的。外孙女方亚跟在后头。
达摩和毛子与卫老师相交数十年，从未见过卫老师这样无遮无拦地哭过。便是在绝境之中ณ，卫老师也常常是笑着的。怕这样的大恸会伤了身子，但又怕将这些压抑在胸，也会憋出毛病来，几个人惶乱中ณ拉扯劝慰，根本止不住这父女俩。
姐姐说，广州ะ人是这样啊，明天地球要炸了，今天的一顿晚茶也不能少的。你看，都说这个病和野生动物有关，他们照吃不误，还生怕以后吃不着了。
茹嫣说，他是管卫生的，你给他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梁晋生问，你有什么เ安排？
梁晋生说，你不想把我拿给你妈看看？
毛子说，为我的一本书。
毛子说，我都不好意思给您说起那本书，一想，还是说了痛快。就像那ว一年专案组对我说的，早交代早痛快。
茹嫣说，谈不上呢，父亲是一个大兵，祖祖辈辈没有一个ฐ读书人。母亲倒是念过大学，没念完，嫁给了我父亲。
茹嫣笑了，说，要往上数呢，母亲那ว边倒还有一些读书人，于是说了明清两朝的几个名字。
茹嫣拨通了梁晋生的电话，里面传来一片嗡嗡的喧闹声，不时冒出一声劝酒的叫喊。
茹嫣说，我姐夫被传染了，他们医院好些医护人员都被传染了。
梁晋生说，有啊，下岗的都有。不过我还能自食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