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一千三百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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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年的“猫仙爷”,并非是什么เ神仙道士,此人只不过是古代一位能ม够飞檐走壁的神偷,那ว神偷是灵州世家出身,常把一只四耳花猫带在身边,专门偷窃为ฦ富不仁之辈,把所获之ใ物救济贫苦穷困,其手段高明已极,多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出的神异妙术,往来绝无踪迹,连捕盗的军官也๣拿他无可奈何。

“谭道人”行窃并非是独来独往,他的同伙向来不少,乃ี是灵州群贼的领,群贼多是在夜间出没,穿着夜行衣,鞋底里垫着草灰,走路绝无຀声响,脸຀上还要蒙了面,嘴๨里衔枚,免得出声说话。

筷子城中的大群老鼠失了主子,顿时犹如大梦初醒,不待张小辫和孙大麻子动手,便已๐争先恐后地逃出城去,四下里鼠洞甚多,眨眼间就已逃了个干干净净。

孙大麻子抹了抹脸上迸溅的血水,对张小辫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上头有满天神佛,当中有官道王法,底下还有阎罗鬼判,怎能全都是睁眼瞎?这老鼠和尚偷拐人家小孩来吃,实是天理难容,却原来不经打,俺只一棍子便结果了这厮的狗命,实在是太过便宜此贼了,就应该活捉了解送到衙门里落,一场碎剐是免不了他的。”

张小辫看得直吐舌头,抡起手来赶开了身前的几只大老鼠,暗道:“哪来的这许多大耗子,莫非是进了灵州耗子的老窝?”

张小辫心说这世道可真是要天下大乱ກ了,难不成老鼠们也要学着粤寇的样子起兵造反——在地洞子中自立一个朝廷?可老鼠只是搬仓窃粮之物,哪会有筑造城池的心智?看情形多半是天地间反常之兆,不知又要有什么大灾难降临了,乱世之中保身为上,等三爷得上一注横财,就赶紧卷了金银远远躲开才是。

孙大麻子性急,恨不得立刻探明真相,张小辫更是受穷等不到天亮的脾ຆ气,二人都觉得小凤是天生贫贱之命,命薄之人纳不得大财,就将她独自一个留在庙中等候,然后收拾***โ,把正同野猫们厮耍的月影金丝虎捉在身边,两人一猫再次回去槐园寻藏掘宝。

二人一前一后提灯摸进楼ä中,就觉落足处不太对劲,像是有什么เ东西硌脚,按下灯笼来一看,就见房中地上散落着许多筷子。这些筷子杂乱无章,不仅有新有旧ງ,更是根根不同,连双成对的都找不出来。有平民百姓家粗糙简朴的,也有那富绅大户家精制考究的,只粗略一看,就有犀角的、乌木的、竹子的、象牙的、包银的种种材质。

后院是片荒废园林,种有数百株刺槐,如今这些槐树多半都已枯死了。枯树在月光下枝杈戟张,犹如一片片狰狞的鬼影。满院子全是没膝深的荒草,草窠墙缝中没有任何蛙鸣蚓叫之声。一派死寂中ณ,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小孩啼哭声,不时从草木深处传来。

孙大麻子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糙人,仗着会些拳脚,抡着杆棒同张小辫并肩上前,正待打它个“棒开方แ舒五内愤,棍助得一身威”。谁知拨开面前一片枯枝败叶,却见到古槐丛中竟有一座两层的木楼,碧瓦朱漆,楼ä阁玲珑,门窗却都不全,显得破败颓废。小儿啼哭之声正是从此楼中传出。

小凤自打进城以来,始终担惊受怕,但乡下丫头,也没什么见识,遇到生人时开口说话都难,她看眼前这一片街巷宅院,全是悄无人声,而且黑压压的没有**โ*,不由得胆寒起来,正想劝众人别去凶宅,这时忽听得身后屋顶上出“喵呜”一声猫叫,好不耸人毛骨,吓得小凤险些瘫坐在地,幸亏被铁忠老汉扶住。

铁忠老汉对小凤说:“莫怕,城里野猫多,尤其是在猫仙祠左近,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夜宿凶宅,绝不是作耍可以了帐的事。奈何我一介打更巡夜的,口中讲不出什么真实道理,看来是劝不住你们,但眼下正好路此间,总该进仙祠去给猫仙爷磕几个头,让他老人家保佑你们一夜平安。”

那黑猫的举动,常常气得铁公鸡翻白了他那对母狗眼,后来找到会相猫的术士一看,才知这黑猫从两眼到猫尾巴尖当中藏有一条金线,只有在星月清光之下方แ可得见,乃是《猫谱》中ณ有名有号的“月影乌瞳金丝虎”,正因有此金线相贯,所以这黑猫并不是纯色一体的黑猫,而是一只正宗的两ä色灵州花猫。

孙大麻子见状,急得额上青筋突突跳动,把张小辫扯在一旁道:“老三你怎地如此糊涂了?有道是好男ç不养猫,好女不养狗,男ç子养猫不免消减阳刚之ใ气,而女子养犬则添厉气而少柔顺,为何咱们放着现成的真金白银不要,却偏偏讨他药铺里的黑猫?”

张小辫见这两个ฐ笨货不济事了,急得跳起脚来。还得三爷亲自动手,他蹿上驴车揪开麻袋,将那些闷得半死不活的肥大虾蟆抖在巷中ณ。群猫闻得有腥,顿时眼中放光,龇起猫牙呼啦啦向上一拥,按住了虾蟆乱啃乱ກ咬。

张小辫等人心知古怪,忍不住多看了那ว只花猫两眼,只见那花猫不比寻常野猫,年齿也๣不算大,皮毛光滑,双眼炯炯,极有神采,举止气度都显得雍容不凡,看起来竟是这群野猫的领ๆ。

唯独苦了张小辫三人,都被暴雨困在山上,不等洪水过净了,就没办法出山。看这场雨水恰似天河倾覆,不下上一整夜怕是不会止歇,只得拣处高燥的所在,夜宿在山洞之中,等明天雨停了再离山回村。

张小辫自然难以答应,不过倘若以实情相告,想想换作自己也未必能够信服,好在他扯惯了大谎,便又顺ิ口胡编:“麻子哥,小凤姐,你们别看我张三孤苦伶仃,眼下连几块容身的破砖烂瓦都没有,可张三自小也读过几行书,好赖还知道些礼义廉耻的道理。想这女尸一直藏在山洞里,并不曾招惹过旁人,若不是咱们到此捉虾蟆,它就不会暴尸荒野。于情于理都是咱们惊扰了这位先人,如何能再为了一己之ใ私,将这尸体抛进河里被洪水冲走?再说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在上,你们真以为ฦ满天神佛都是没有眼睛的吗?这等欺心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要做你两个自己้去做,可别算我的份。”

比如马匹之中向来有优劣之别,至者乃千里良驹,可怎样才能ม从中辨出玉花骝、云烟豹?老鼠中有丧ç门灰、棺材嘴;猫鼬中又有碧啸烟、焦足虎……林中老鬼就传授了张小辫这么一套分辨猫狗虫鱼๠的《云物通载》异术,先是细细分说一遍,然后连图册带口诀一并都给了他。

随后那形如枯木的林中老鬼,又让张小辫将贵妃娘娘身上的金玉饰,从包裹๥中一一取出来,给凤尸重新穿戴齐整。他告诉张小辫:“非是不肯给你这些金玉之ใ物,只是你这副破衣烂衫的模样,拿了大内皇宫之物,进到省城也无处销赃,没的被城中做公的捕快拿了,问你个盗古冢的罪责。”说罢只将两个盗墓贼子身上的干粮和散碎银钱,裹起来给张小辫随身带上。

书中暗表,冥殿里的“金池玉液”,正是一个索命的机关,寻常之辈,怎知它的厉害之处?如饮此水,必癫狂至死,被怨魂缠身。

这正是:“不进阴曹地府门,哪知活人多舒服。”毕竟不知金棺坟又出何等变故,且留下次分说

虽然嘴上不服软,但毕竟做贼心虚。四邻家中有养狗的,这时也都被王寡妇那盏尿盆打在墙上的动静惊了起来,一时之间到处鸡鸣狗叫,整个村子乱成一片,人们都以为是山贼进来劫村了。这回娄子捅大了,张小辫知道必须得出去避两天,否则人人知道他夜宿金棺庙,一旦ຆ被堵到那破庙里,可就插翅难逃了,于是在夜色中一路狂奔,逃出了村子。

这片坟地据说是块风水宝地,而且此地无主,十里八乡死了人都往这埋,无数坟丘是一个紧挨着一个,封土新鲜光洁的是近年新坟,长满了荒草的老坟更是多得数不清。前些时候有数股粤寇在这一带出没,跟官兵恶战了几场,才刚ธ刚退去,战场上积尸数千。来不及掩埋的尸体腐烂臭,引了一场不小的疫情,所以最近这周围的百姓死得比以往多出许多,这片坟地也๣随之添了许多坟丘。家境稍微富裕的都有碑有棺,那些穷苦人家就没那么走运了,临ภ死混上口薄棺就不错了,或者干脆直接拿麻席一卷胡乱ກ刨坑埋了,坟包也小得可怜,至于石碑更是能省就省,或是插块木牌树枝代替。那些没有了记号的新坟,很快就成了无主的孤坟。

这时已有刑吏验明罪犯正身,然后宣读罪状,按律断了番和尚一个“剐”字,此等妖魔匪类,若不处以千零万碎之极刑,委实难平民愤,故此要请“刑部刽子手”刘五爷割满一千三百刀,待到午时三刻,听得三声号炮为令,就要动法刀行刑。

围观的百姓顿时满场哗然,众人一来是恨极了“潘和尚”,二来听说要割一千三百刀,乃是地方上前所未见的大刑,正要看刘五爷行刑é如何施展手段,底下的人群中对此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这回可算是来着了,咱就等着开眼吧,一般凌迟碎剐๲,只不过一百二十刀,要割满一千三百刀才让犯人断气,可不是寻常的手艺能做到的,当今世上,除了刑部刘五爷,谁还有这等本领?”

有的人稍稍有些见识,听了此话便摇头说:“这个ฐ却不然了,凌迟碎剐๲为本朝最酷之刑,平时难得一见,但现在正是平寇定乱ກ之时,一旦捉到了逆反贼,无不用此极刑处决,所以这几年咱们见碎割活人也见得多了。可你现没有,越是那ว精壮结实的汉子越是能ม劲得住多割几刀,饶是如此,二百刀下去也仅剩一具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了。而那肥胖之辈,则根本无从下刀,一刀下去不免连皮带膏的扯下一堆,象老鼠和尚这贼厮生得如此肥头大耳,能割够他二三百刀已是大手段了,想剐足一千三百刀却又谈何容易,恐怕刘五爷一世英名,临老却要栽在咱这灵州法场上了。”

张小辫被挤在台前,听那几人议论不休,便讥讽他们毫无见识,对众闲汉夸口吹嘘道:“一千三百刀算得什么?在前朝中,割满三四千刀的大刑é也是有的,北京城里的刑é部刽子手个个身怀绝技,都是世代传授下来的神妙手段,外人绝难得知,三爷当年在京亲眼见过刑部刽子们练刀,原来要先从最大的大牲口上身上练起,割牛割马割骡子,最后越练越小,刀数却是不减,直练到鸡犬鸭鹅老鼠兔子才能出师。”

众人初次听闻,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有些短浅之人只顾称赞,想不到这位牌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阅历;有些人则认为ฦ张小辫之ใ言纯属无稽之谈,牲口肉多体粗,岂能ม和犯人相提并论?再者刑部刽子手的本事再大,又怎么可能在老鼠身上割几千刀?这“碎剐凌迟”的极刑又不是剁肉馅子,要割满一千三百刀,必须每一刀割下一块皮肉,而且在剐๲至最后一刀之前,犯人是绝不能断气的,否则刽子手与犯人同罪,差了多少刀都要着落在自己身上。

众人乱遭遭的正自议论不休,就听“咚隆”一声号炮响起,眼见午时三刻将至,这正是“阎王下了勾魂状,无常二鬼索命来。”毕竟不知“刑部刽๓子手”刘五爷,如何碎剐“老鼠和尚”整整一千三百刀,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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