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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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翘企盼下,夜幕终于缓缓落下,我和回蓝ณ坐在软榻上下棋,回玉在帐里走来走去,过一会,掀开帘子朝瞄两眼,扰的我总集中不了精神,回蓝ณ放下最后一个颗白棋,拍手笑道:“我赢了。”我叹了口气,对回玉道:“好格格,您就坐一会吧!你走来走去,我被扰的都输了好几盘了。”回玉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皱着眉道:“怎么还没到เ?”我看看回蓝,极其无奈的笑道:“你也快十五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回玉撇撇嘴,道:“难得有热闹看,我当然着急了。”

我一边走,一边叮嘱回玉,道:“我们可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回玉颇为不耐烦的回道:“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比宫里的嬷嬷还啰嗦。”回蓝ณ噗哧笑出声来,我好笑的瞪回玉一眼,笑道:“下次再被四贝勒禁了足,可别让我去求情。”回玉又嘻๵嘻哈哈的回过头,一脸讨好的道:“好了,好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笑搡了她一把。

讲到最后,回蓝和回玉俱都愣住了,回玉一脸的惊讶,问:“这些曲子真的是那个仓央嘉措写出来的?”我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牧民都说是他写的。”回蓝默了半晌,喃喃念道:“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说罢她脸上浮现一丝赞赏的笑,道:“好狂傲的人。”回玉也๣道:“情真意切,他的歌是京里的那些小曲永远也无法比的。”我喝了口茶,淡淡道:“一个有无上权力的人,却甘愿放弃一切,只为ฦ追寻属于自己的爱情,这样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人?”回蓝眼睛蓦的一亮,又缓缓黯淡下来,仓央嘉措是西藏的六世**,是雪域最大的王,权力无限,可他却从心里渴望平凡人的生活,渴望爱情,甘愿成为流浪在拉萨街头的情朗,他能放弃一切,不畏ั流言蜚语,只为追求心里至爱,光是这份执着,就让人钦佩,这样的人,才配吟唱长相守。

我神๰色一暗,又默默喝着茶,过了半晌,回玉忽然摇着我的手臂,谄媚的笑道:“晓枫,要不你去跟四哥说说,让我们出去玩玩吧!我都快被闷坏了。”我挣开手,强笑道:“你都不敢去找四贝勒,倒是让我去找骂!”回玉讪讪的笑道:“四哥平时就对你很好的,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我直摇头,无຀论她怎么说我就是不答应,回玉气的甩手回自己帐຀里去了,回蓝起身坐到我身侧,轻声道:“晓枫,你和四哥还不说话吗?”我诧异的看她,问:“你怎么知道?”回蓝抿嘴轻笑了下,道:“好几次我看四哥找你说话,你都不卑不亢的,四哥面上没什么,转身脸就变的铁青,我看他是没法子,要不也๣不会关着回玉了。”我有些愣,这关回玉什么事?回蓝ณ笑笑道:“你那么聪明,还想不出四哥为何不让回玉出帐?”默了会,我顿时反应过来,脱口道:“他想让我去找他?”回蓝笑了起来,道:“阿弥陀佛,你终于想明白了,这下回玉可以出去骑马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我仍是不动,笑道:“我可是偷偷过来的,皇阿玛一会看不见我,肯定会找我的。”我抬眼看了看他,侧过头,道:“奴婢不值得贝勒爷如此。”他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顿时有些无语,默了会,我又道:“奴婢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的。”他轻笑了起来,道:“这话未免说的过早!”我撇撇嘴,辨道:“信不信由你。”他等了一会儿,无຀奈只好将蛋糕放在床边的矮几上,道:“我真得走了,你自己慢慢吃!”说罢匆匆掩了门快步离去。

昨个ฐ冷香来看我,说是康熙亲自询问了我的病情,顿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早早的便起了床,将自己้收拾好,快步往乾清宫走去,迎面遇到寒梅,她看着我直叫道:“姐姐的脸色怎么这样差?”看着她惊吓的表情,我心里顿时有些不踏实,又赶紧回屋照了下镜子,脸຀色苍白,眼眸无神๰,整个ฐ人都显得暗淡无光,脸瘦的直剩巴掌大小,心中不仅微叹:世间万千事,唯情最磨人,左看右看不禁狠下心来,使劲抹了些胭å脂和腮红,再一照镜子,仍是那个面目清秀的少女,嘴角泛起丝浅笑。

这样想来,一切也都明了了,前几天我还在奇怪,康熙出巡塞外,怎么会带上半数以上的朝臣,还特令承办筵席的光禄寺官员同去,当时听到时,我就存了纳闷,康熙为何如此郑重的操持塞外出巡之事,原来竟是为回蓝送亲。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康熙对这个幼年丧母的女儿确是很怜爱,亲自陪同下嫁,这可谓是破天遭的头一次。

我和寒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拉他们一同坐下,我略想了想,问:“仓津王子什么时候变成郡王了?”赵昌道:“几天前万岁爷就晋封毕里哀达赍老郡王为亲王,仓津王子晋封杜棱郡王了。”

我抬眼凝视着远处,心里满是悲哀,当时康熙如此震怒,连四阿哥和八阿哥都不敢轻易去向康熙求情,一来是怕得罪了太子,二来也怕引起康熙的猜忌,只有他不顾一切后果的去为我求情,他为ฦ了我,差点没了性命,我除了尽力帮他医好病以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这两年生了很多事,太子越来越不得人心,行为也越让人难以理解,贪污受贿,私自截取康熙ກ的贡品,动不动就辱骂官员殴打侍从,各地官员弹劾太子和太子门人的奏折像雪花一样飞到康熙手中ณ,相反八阿哥却是一枝独秀,缕缕受到许多重臣的赞扬,在江南一带的声望也很高,四阿哥仍是一如即往的办差,代康熙考察民情,天天不是赈灾,就是治理河工,康熙交给他的许多难办的案子,他总能一一办好,每次从外面回来,他总会给我买一些各地的糕点和好玩的东西,他虽不再提及要我嫁他的话,却仍是用行动表示着,绝不会放弃我。

的就是这句话,我暗自窃笑,装模作样的沉吟了片刻๑,忽地抬头,一字一顿ู道道:“奴婢恳请皇上准奴婢回草原。”康熙一愣,似是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直直看着他,道:“奴婢想回草原。”

“你确定你要回草原?”过了半晌,才响起康熙毫无温度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来事情并没有我想像的那ว么简单,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抬头去看康熙,眼睛危险的眯在一起,脸຀上似是乌云密布,暗暗吸了口气,才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想回草原。”

天地肃静,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ฐ寒颤,伸手紧了紧斗ç篷,再不走,就要被冻成雪人儿了,刚准备开口请退,九阿哥忽地朝我笑了一下,问:“四哥大喜之ใ日຅,姑娘可要一起去凑个ฐ热闹?”我眼角瞟见四阿哥身子一抖,眼神瞬间寒如玄冰,十三阿哥双手紧ู握,眼睛里冒着火苗儿,眼看就要燃起熊熊大火,我忙笑靥如花的笑道:“四贝勒若是欢迎,奴婢当然是要去贺喜的。”我顿了顿,看向四阿哥,笑问:“不知四贝勒可欢迎?”说完,朝他眨了眨睛睛,他神色一缓,已开口道:“自是欢迎的。”

姑姑命永寿宫里的大太监康福亲自送我去四贝勒府,待我们到的时候,门前๩停着的香车宝马早已排成了长龙,四阿哥贵为贝勒,又素为太子倚重,康熙ກ宠爱,所以纵是纳侧福晋,婚礼的规格也非同一般。许是十二阿哥有交待,柳平一早就已等在门口,见我到了,忙领ๆ着我往里走,一路上灯火通明,鼓乐声暄,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抬头仰望着天空,一轮皎洁的月亮横挂天空,满天繁星,与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

回蓝宫里,门口的宫女太监站成一排,回蓝的贴身宫女玖儿站在门口,一见我们忙迎了上来,请安道:“八格格都等好久了。”回玉点头道:“这就进去。”我狐疑的跟在她身后,穿过偏厅,走过园子,湖边的亭子里,圆圆的石桌上摆着酒菜和小点,还有个红色的小盒子,回蓝靠在栏杆上,远远看见我过来,起身笑道:“给寿星道喜。”我一怔,回头去看回玉,回玉笑着扶我坐下,道:“今儿是你生辰,早就和姐姐准备要给你庆贺。”眼角有些热,我忍住即将滑落的泪,看着一脸笑意的回蓝和回玉,感激的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过生日。”回玉和回蓝都是一愣,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

复又坐下,回玉帮我倒了杯酒,又帮我挟了箸菜,笑道:“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只好在这里备上桌酒席,算是送你的贺礼了,你可莫见怪。”我微微一笑,笑着也为她们满上酒,站起身,道:“我万琉哈晓枫能交到像你们这样的朋友,肯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大善事,老天爷才会如此善待我,我要为我们的友情干一杯,希望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罢将酒一饮而尽,回蓝和回玉相视一笑,也起身端起酒杯一口干了,道:“好一个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宫女太监都远远的站在一边伺候,我们三人一边毫不顾及的喝酒,一边说些逗趣的笑话,这种放纵随性的生活,简直让我感动,我抱着酒坛猛灌了几口,口中喃喃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á故,两者皆可抛。”回蓝侧目看我,神色似明似暗,好像我的话触动了她内心被隐藏的某个部ຖ分,但很快她又将这丝异色收拾干净,探身抢走我的酒坛,柔声道:“晓枫,别喝了,你醉了。”我大笑,道:“哪有醉,我清醒的很。”难得如此放纵,我才不舍得轻易结束,她无奈,只好又坐回去。

“爷,你-------”十二福晋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下去吧!”十二阿哥冷冷的吩咐,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仿佛站在他旁边的只是一个ฐ不相干的陌生人,十二福晋立在一边,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儿。

十二福晋将桌上的酒坛收到桌下,又用帕子试了试石凳,这才请八阿哥他们坐下,又转身去准备茶水,十二阿哥垂目呆坐着,我站在一边,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一阵风吹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凉意,更冷的是我的心,看着眼前这个眉目间满是萧索ิ的人,不禁想起了自己初ม来大清的那一天,坐在我床边的那个俊雅出尘的男ç子,淡淡的如暖阳一般的微笑,柔柔的眼神,这样一个如画如玉的男子,怎么会变成如此?许久,还是十二阿哥率先开了口:“站着不累吗?”我咬着嘴๨唇,立着不动。他轻笑了两ä声,抬眼看我,见我满脸泪痕,眼中的伤痛更深,便随即轻叹了口气,从我身上抽出帕子,递给我,笑道:“这么多人在,也不怕大家笑话。”他虽在笑,可那笑在我眼中ณ却显得分外的苦涩,我随手从他手中拿过酒坛,大喝了两口,“枫儿-------”十二阿哥惊呼一声,还来不及阻止,十四阿哥早已奔过来从我手上抢下了酒坛,我苦着脸຀,也咳嗽ณ起来,好烈的酒,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他见我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摇摇头,道:“那日຅见皇阿玛的胆量哪去了?顶撞九弟的胆量又哪去了?”我笑着装傻,他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纸轻松自如的游走,我心下好奇,便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看他画些什么,刚走到桌前,就听见他低低的声音:“送你的东西可喜欢?”我身子一震,忙道:“太过珍贵,奴婢下次带来还给贝勒爷。”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垂头道:“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理。”他语气淡淡,但不容拒绝,我嘴唇动了动,又找不到เ话说。

我盯着画,面露欣喜之色,没想到他的画功竟如此了得,拿着他的画,跟我先前所画的一比,真是有些汗颜๨,他笔下的荷花高风亮节,不蔓๧不枝,将莲的君子人格,都表现出来,画中的花也๣仿佛有了生命。

“昨日十哥和十四弟来找我。”他突然漫不经心的道。“哦”我问:“他们找你干什么?”他停下脚步,眼神复杂的看着我,道:“十四弟说你这几日心情不太好,让我来看看你。”我一怔,脑子里又冒出问号来了,难道他们跟十二阿哥说了九阿哥为难我的事?不太符合常理啊?他见我无语,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道:“我们都是希๶望你快乐的。”我笑着摇摇头,道:“我很好,非常快乐。”他凝视了我片刻,笑道:“没事就好,大家都还很关心你的。”我眨眨眼睛,笑道:“大家关心我,那还不是因为ฦ我是十二阿哥的表妹。”他笑了起来,连眼角都带着笑意。他与八阿哥有太多想似,都习惯性的带着笑,可这笑却是不一样的,八阿哥的笑很夺目,会让人莫名的紧张,不敢仰视,而十二阿哥的笑,却是温暖的,尤如寒冬里的一抹阳光。

走了半天,十二阿哥见我一直不一言,笑道:“你是越的安静了,话也变的少了。”我叹了口气道:“言多必失,还是话少的好。”十二阿哥闻言一怔,即而又笑了起来,道:“枫儿,你真的变了好多?”我摇摇头,也笑了起来道:“人哪有一成不变的?”他也是一笑,点头道:“也๣是!越长大,变化也越大,也越变得不像自己了。”我闻言抬头看他,见他眉头深锁,满脸俱是疲惫之ใ色,便道:“生了什么เ事?”他面色一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着,我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又问:“怎么了?很少见你这个样子?”他长叹一声,道:“索额图昨日病死在狱中ณ。”他摇摇头,眉宇间满是无奈和悲痛,我顿ู了顿,问:“你觉得太子爷如何?”他步子一滞,想了许久,才道:“二哥也๣变了很多,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二哥了。”原来他也是不喜欢太子的。

兰心端了茶过来,接着又去整理明日຅参加婚礼要穿的衣服,回玉扫了眼兰心,探起身子,把头靠过来,小声道:“明儿,我跟你一起去五哥府上。”我也๣扫了眼兰心,小声笑问:“你是想借故溜出去玩吧?”兰心推我一把,嗔道:“我若不跟你一起,就要跟其它格格一起去,那样一点自由也没有。”我点点头,道:“我看你不止只是去五阿哥府上吧?”她抿嘴一笑,又看看兰心,我轻咳了两声,对兰心道:“你先下去吧!我跟格格说点事!”兰心一听,脸຀就垮了下来,苦着脸຀对我道:“小姐,您明天可不能闯祸啊?”我啼笑皆非的看眼回玉,回玉也๣笑了起来,道:“放心吧!明天晓枫跟我一起。”兰心嘟着嘴,小声嘀ถ咕:“再加上格格,五贝勒府铁定会被翻个个儿。”

回玉看我一眼,道:“难怪哥哥说你跟这京里小姐不一样!”我笑道:“哪里不一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她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吃点心喝茶,我斜睨他一眼,问:“明儿,你究竟想去哪里啊?”回玉坐直身子,故作神秘的看着我,道:“你猜?”

聊的越多,我对子青就越了解,也更惊叹,她才是名幅其实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能,对书籍的涉แ面之广,简直让我汗颜。我们从诗词歌赋谈到古今趣闻,从名山大川,谈到เ京城小巷,最后聊到兴起时,我们甚至定下约定,将来结伴去游历江湖,一起四海为家,草原放牧,天山赏雪,江南听曲,自由á自在的活出最真实的自己。子青说她就是因为还想要出宫,所以才让父亲想了法子,让她成了一名女官,到了年纪就可以放出宫了,我由最初的惊讶,到释然,最后变成钦佩,她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别人苦苦追寻的东西,她却视之为粪土,她不像我是半路出现的,她身份尊贵,她本可以有机会坐到更高的位置,她却情愿选择卑微自在的生活,这一点倒是跟十三阿哥有几分相似。

正想的出神,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两丫头倒是懂得享受。”我一惊,这是十三阿哥的声音,那四阿哥肯定也是。唉呀妈呀,我一个鲤鱼翻身从地上惊跳了起来,子青也忙站起身,十三阿哥懒懒的靠在树干上,嘴里衔着根草,挑着眉,那样子虽看着慵懒散漫,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和致命的吸引力,四阿哥站在他旁้边,面色淡然,眼神带着一丝玩味的瞅着我。这两人,怎么成天都在这里瞎晃悠,难道不做事吗?忽又想起昨晚的梦,再看四阿哥,竟有些脸红。

我盯着他,见他一脸得意,心有不甘,便瘪瘪嘴道:“你也没多大啊?”

十二阿哥道:“晓枫,你还要多谢四哥,上次可是四哥救了你!”我红着脸站起身,垂头对四阿哥俯身道:“奴婢谢四贝勒搭救之恩!”四阿哥抬了抬手,淡淡道:“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这人总是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说话也是简单,惜字如金,显得冷漠又生疏,怪不得这宫里的人都叫他冷面王,太贴切了,我偷偷抬眼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赶紧ู垂了睫,面色淡然,眸光深处却是带着抹笑意,这抹笑把他那张冷脸中ณ和了一下,看起来比平时顺眼多了。

“枫儿谢姑姑成全。”我惊喜万分的俯身谢恩。姑姑凝视了我片刻,嘴唇动了动,几番๘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伸手让我起身,我琢磨着她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又为什么没说出来?想到她刚ธ说的嫁人,我又有些头疼了,十二岁,在古人眼里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姑姑虽应承我暂时不提婚事,可这事又能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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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我从来也没有畏惧过它,有时候就觉得对于从小受病痛折磨的我来说,死亡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也曾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死后,身体化为轻风遨游于天地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小周轻轻走出了病房,又轻轻掩上门,室内一片黑暗。我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前๩几天一直晕晕沉沉的我,今日຅却一丝睡意也没有。脑海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有些事情不去想就不会痛,可恨的是人都有记忆,爸爸妈妈模糊的身影又出现在脑海里,对他们刻骨铭心的恨,在此时也๣化为浓浓的思念,不知道抛下我,他们是不是能真的幸福?

他说的很慢,也很简单,对西藏各派的争斗也只是一言带过,说完之后一直垂头看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暗叹了口气,心想若他没有被认定为灵童转世,我想他一定会和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东山顶上,如果他生下来就是活佛,也许他同样会幸福,因为不会有机会去接触到平凡人的生活,更不会接触到เ爱情,可是没有,两样对他来说都是惘然,所以他注定生活在痛苦与矛盾当中。

康熙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天,这才抬头问:“你不想再做**?”“不想!”仓央嘉措很是坚决的回答了康熙,表情决然,康熙ກ笑了笑,道:“**也不是说你不想当就不当的。”仓央嘉措道:“小僧前๩年已经拒绝了罗桑益喜大师๲的授比丘戒了。”康熙ກ一怔,道:“朕为何未听罗桑**奏呈此事?”仓央嘉措回道:“在喀则扎什伦布寺,罗桑师父曾劝导小僧许久,小僧心意已决,违背上师之命,小僧实感惭愧,本欲亲自奏呈皇上,请求皇上下令废黜小僧的*โ*之位,无奈摄政师๲父第巴桑结嘉措以小僧父母相挟,不允小僧上奏朝廷,罗桑师父一直想劝小僧回心转意,这才未曾上奏朝廷。”

康熙ກ沉默不语,我也忍不住叹息自己一声,听闻桑结嘉ล措位高权重,专横跋扈,根本就不把藏王放在眼里,这本就是桑结嘉措与藏王之间的争斗,却无缘无຀故连累仓央嘉措成为了牺牲品。

帐里气氛很是沉闷,刚好寒梅捧于茶过来,我给康熙上完茶,康熙吩咐道:“给大师上茶。”我听后快步走到仓央嘉措面前๩,跟他上茶,他微微一笑,接过茶,浅浅笑道:“谢谢姑娘。”我躬身回道:“这是奴婢份内之ใ事,何敢当大师谢字?”仓央嘉措笑道:“姑娘๤太过谦逊。”我笑着退回到康熙身侧。

康熙笑对仓央嘉措道:“朕听闻晓枫前两日和你论佛?”仓央嘉措浅浅一笑,回道:“姑娘年纪虽小,但见识非凡,敢言他人所不敢言,敢疑他人所不敢疑ທ,是小僧见过的最为有胆有识的女子。”康熙看着我笑了起来,我俯了俯身,道:“大师切莫如此说,奴婢见识短浅,只看到了佛之表面,未识佛之真理,幸得大师点化,奴婢受益匪浅。”

仓央嘉ล措也๣笑了起来,康熙笑道:“你这丫头就是有这点不好,总是太过谦虚,反而显得不太气。”我忙躬身,道:“万岁爷责骂的是,奴婢一定改。”康熙ກ微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我则是故作不知,两年的皇宫生活,我总结出一条法则,做事要低调,做人更是要低到เ不能再低,只听说枪打出头鸟,没听说有人在尘土里找蚂蚁踩的。

站在草坡前,望着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远处不停的有侍卫来回巡逻,我信步在营地里逛来逛去,迎面竟又遇上仓央嘉ล措,我忙侧身站在一边让他先行,他却在我面前๩站定,笑道:“竟又遇上姑娘了。”我笑道:“大师也在闲逛?”仓央嘉ล措嘴角含笑,默了半晌,点头道:“还真是在闲逛。”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四周,道:“即然都是在闲逛,不如一起吧!”我想反正都是闲逛,倒也不在乎多一个ฐ人,更何况他所追求的生活,刚ธ好也是我心之所想,遂笑道:“有何不可?”他笑了笑,作了个请的姿势,我点点头率先前行。

一路都是默默无言,巡ำ逻的侍卫不停向我们行礼,仓央嘉措看了看我,笑问:“皇上很看重你。”我笑道:“也๣不算看重,只是奴婢侍候周全罢了。”他轻摇了摇头,笑道:“我看皇上根本没把你当奴婢看,就是各位阿哥和各部的王爷也都对你很是客气。”我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外祖父吧!”他面有疑色,我道:“我的外祖父是科尔沁左翼旗的查查哈郡王。”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过了会,又问:“你的外祖父即是郡王,身份尊贵,你又如何会当了宫女?”我顿了顿,他见我沉默不语,忙道:“是小僧唐突了。”我笑道:“无妨,大师或许不知,宫女到了年纪是可以放出宫的。”“放出宫?”他微微有些震,我道:“天涯海角任我行的生活,岂不比在皇宫中快活的多。”他神情一震,道:“你是因为想出宫,所以才会去当宫女?”我没说话,只是笑点了点头。他默了半晌,缓缓一笑,道:“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人愿意不惜为了自由,放弃富贵。”

我笑笑没回话,他默默随我走着,眼睛远远望着苍翠的草原,神๰情有些隐隐的忧伤,眼神清澈明亮,含着对自由生活的无限渴望,他的确不属于布๧达拉宫,我能想像不甘卷入政治斗ç争的他,化妆成常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踏着雪离开布达拉宫,流浪在拉萨街头,只为体会寻常人的平凡生活。

我长叹了口气,他扭头问:“姑娘为何叹气?”我苦笑道:“我叹气,是因为不明白,人生为何会有这么เ多的遗憾ย和无奈?”他道:“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ศ,婆娑即是遗憾,没有遗憾ย,就是有再多的幸福也๣不会体会到เ何为快乐。”我问:“那世人如何才能ม让自己快乐?”他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世人都要经历因果轮回,从中ณ体验痛苦,在体验痛苦的过种中,只有参透生命的真谛,才能得到永生,才能得到快乐。”“如何才能永生?”“这世间,人皆有欲,有欲故有求,求不得故生诸多烦恼,烦恼无຀以排遣故有心结,人就陷入痛苦中,命由已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故唯有身心放空,不执著于生灭,不执著于欲念,心便能寂静,方能ม远离痛苦,痛苦离身,一切世事便化为尘,人从而得到永生。世人若想快乐่,那ว就要学会放下,心无຀所求,才能真正的得到快乐。”

“心无所求,学会放下。”我默默重复着这两句话,忽然很是开心的笑了,我想我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忧虑,恐惧,就是在意的太多,在乎ๆ自己的小命,顾及家人的安全,算计自己的得失,所以才会凭空生出那么多烦恼和忧愁,那是不是只要我真的放下了,就能得到快乐,可是我真的放的下吗?

正在默想,仓央嘉措淡淡笑了两ä声,看着我笑道:“是不是觉得,如果真的让你放下,会觉得很难?”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反正我是做不到真正的放下,我想要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说自由自在的生活,比如说爱情,比如友情等等。

我笑道:“确实很难,道理都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这世上又有几个能做到真正的心无所求,能真正的放下一切,只是大家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有人想要权力,有人想地位,有人想要财富,有人想要美色。”我看了他一眼,接着道:“还有人想要自由á自在的生活,这也是心有所求。”

他默默叹了口气,神色忽明忽暗,道:“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人真的无所求,真的什么都放下了,那人还活着做什么,当一具行尸走肉?还是坐等着化为尘土?”我道:“如果让我当一具行尸走肉,坐等死亡,还不如早早就死去,人活着,就要不求无愧于天地,但求无愧于心。”

他看了我一眼,又边走边道:“两年前,五世**โ罗桑大师曾不分昼夜规劝我受比丘戒,我拒绝了大师,还要求大师收回此前๩所受给我的出家戒和沙弥戒,大师痛心疾,决坚不收,我跪在日光大殿外立下誓言,若是不能交回以前所受的出家戒和沙弥戒,我愿面向扎什伦布寺而自杀,二者当中,必要有所得。”

我一惊,他竟不惜以死亡来抗争,可见他当时是多么的心灰意冷,彷徨无倚,他拥有世人都没有的权力,却也๣失去了世人都拥有的自由á,他身不由á已,他的命运由别人来安排,他甚至不如一个最低等的奴隶,不如一个平常的小僧,说那ว番话的时候,他又是何等的绝望?

他又道:“可惜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因为我有太多牵挂,因为我心有所求,所以我不得不活了下来。”顿了顿ู,他又道:“但我没有就此放弃。”他确是没有放弃,他选择用背叛来抗争,他化妆成常人,踏雪而出,成为ฦ拉萨街头酒肆中的浪ฐ荡青年宕桑汪波,写下了无数缠绵悱恻,感人泪下的情歌,他坦然的无຀所顾ุ及的追求爱情,用对宗教的背叛的抗争,终于,他成功了,神圣庄严的宗教容的下权力之ใ争,利ำ益之争,却容不下他出轨的离经叛道,所以他被以耽于酒色,不守清规而废。

世人都说他是叛徒,毁了他的塑像,销毁了他的壁画,说他死后不配在布达拉宫安置灵塔,没有人去深究他背叛的身后又隐藏了多少痛苦,多少无奈,他如被深锁在紫禁城里的我一样可怜,都只是权力之争的牺牲品,一颗可供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我顿住脚步,笑对他道:“你虽失去了一切,但得到了自己。”他笑了起来,很灿烂的笑,好像空旷的原野上开出的一朵繁花,道:“姑娘可谓是这个世上最懂小僧的人,小僧愿与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可否?”我笑道:“这有何不可?”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又缓缓而行,我想了想,问:“如果你不当**了,那ว你打算去干什么?”他道:“浪ฐ迹天涯,四海为家。”我笑笑,道:“好一个浪ฐ迹天涯,四海为家,从此明月轻舟,杨柳岸晓风残月,煮酒论剑,梅花林忆古论今。”他眼睛蓦ย得一亮,赞叹道:“姑娘๤真不应该呆在宫中,外面自由自在的世界,才是姑娘的去处。”忽又想起上次仓津所说,我是天上的雄鹰,只有草原才是我的天堂,神色微微有些暗,我叹道:“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也不是我能作主的。”他笑道:“姑娘不是说,到了年纪你就可以出宫吗?”到了出宫的年纪,我究竟会是个什么样?世事无常,福祸难测,出宫对我来说或许也只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更何况我已应承了四阿哥,我真的能舍弃他而远离紫禁城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会徒增我的忧虑,我哈哈一笑,道:“也是,等我出宫,如若大师不嫌弃,说不定还可以和大师结伴而游。”

他摇了摇头,神色是我没见过的郑重,道:“姑娘此言差矣,在小僧心中,姑娘๤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我心一震,顿时又涌ไ起无限同情,相识不久,只因能ม懂他心中所求,他已毫不顾ุ及的打开心菲,这般单纯的人,却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天道不公。不仅柔柔一笑,道:“能ม得大师以友相待,也算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他微微一笑,脸上露出种自内心的最真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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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清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