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抬头看着他，目光没有丝毫避让，再一次说道：“我说，我是韦君相的亲授弟子。所以，我知道季庸在哪里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韦君相的弟子只有厉平太后一个人，她怎么可能是韦君相的亲授弟子？
下一刻，郑衡微微笑了起来，随即，周典感觉到那有如实形的暴怒瞬间褪去，他整个ฐ人骤然一松，额间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简直快要错乱了，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姑娘的怒气下难以动弹，这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吧？
此刻，这妇人嘴唇紧抿，半眯着眼看向郑衡，眼神是不加掩饰的评判打量，甚至还有一丝丝不满。
在这个时候、在明伦堂这里，能够严肃地坐在周典下方的人，想必是禹东学宫的先生了。禹东学宫既设有女学，有女先生是在太正常了。
幸好孟瑗还在永宁侯府，她只须等待，便能够知道答案。
裴家，自然不例外。裴定身边那ว个名唤“既醉”的属下，总会联系她吧？
这个命令，盖了刺史袁瓒和观察使谢澧时的印，意味着必须ี强力执行，不能有半点差池。
集善街是一条狭长的街道，呈人字形结构，约有六十户人家。这些人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因有善长人翁居住，非一般小门小户可比。
她令章妈妈和盈真留在楼梯处，只身一人走近裴定，而且脸上没有任何娇็羞的神色，就好像裴定是熟ງ悉的邻家兄长一样。
她明明仰视着裴定，明明说着客气话语，却令裴定身边的既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她是站在台阶之ใ上，并没有比五少矮多少。
那个孟姑娘，他不太记得其样貌了，却听得很清楚，她自称在家中排行第四，是孟四娘。
须知，有些人是不能欺瞒的，以实相告会得到更大的帮助。这孟四娘在介绍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有了这样的敏感？
尤其让她满意的是，掌柜为她带领的位置在窗边，可以俯瞰热闹的礼元大街，可以察看往来的百姓人流，可以……管窥闻州的吏治民生。
在闻州千辉楼这里，她作为郑衡，看到เ的东西，和以往作为郑太后在太始楼看到เ的，几乎完全不一样。
这一点，他不得不察，慎之又慎。
这个机会，或者诱饵，谢澧时摆在了郑晁面前，郑晁不能不动心，不能ม不谋划。
昔日，她还曾跟随老师住过山洞呢。
“不必。你且带四娘下去安置。”郑衡这样说道。
过了一会儿，马车内响起了一阵抽气声，所有人、包括章氏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盯着孟瑗，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孟瑗。
“姑娘的装扮，真是神乎其技……”盈真喃喃道，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个人，怎么能ม够完全变了样？
他脑中不断ษ回想那首题画诗，鸿渚体那ว磅礴ศ的气势，自不用多说。但他感触更深的，反而是那ว首诗本身。
这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เ，才会有“山河仍旧是山河”的感叹呢？还是，世上当真有人天赋惊才？
然而，这个ฐ郑家姑娘，为何懂得鸿渚体呢？为ฦ何会在此时展露鸿渚体呢？——周典和窦融带着满腹惊疑，久久沉默。
周典已伸手去卷起郑衡的题画ฑ诗，边补充道：“是的，郑姑娘才学卓绝，赢了比试。”
“对！对，我们怎么都不服！”
王希朝已经回过神来了，却闭口不语。他是不服郑适这样儿戏被祭酒收为弟子，但对着这样一位漂亮姑娘，说什么都觉得不甚合适。
听得章氏这么一说，孟四娘便红了眼眶，吐词却很清楚：“约三个月前，我家中来了一伙强盗，父母兄长俱被强盗所杀，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逃了出来。我赶来河东，就是要投靠季庸的。这竹笛他不会离身的，他……他出了什么事？”
郑衡记得安氏的确唤孟瑗为四娘，便知道她说父母兄长俱亡必是真的，却不是安陆的孟家，也一定不会是强盗。
没想到，眼一闭一睁，便已过了三年有余。世子夫人宁氏已๐经没了，就连其女儿郑衡，也没了。
对郑太后来说，时日还停留แ在至佑十年寒冬，但现在已๐经是至佑十四年初春了。
太后宾天，国有重丧。有了这个前提，皇上肯定忌讳，怎么还敢出兵
皇上怨恨，又如何呢就算皇上再怨恨，碍于母子名分，碍于刀功史笔，也只得生生受着忍着熬着，直到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真是，什么叫思春的表情？
裴光眼中闪过些许精光，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扑哧扑哧”的声响，紧接着还有“吱吱喳喳”的声音，一只灰嘴棕毛小鸟落在了窗台处，羽毛上还沾着不少灰尘，看样子已经飞了很久。
它的脚上，还绑着一个竹筒。
这一下，父子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了。裴定飞快地取下小鸟脚上的小竹筒，将它递给了裴光。
这些小鸟，是裴光饲养的、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这小鸟，带来了什么消息？
（史上有西眷裴、中ณ眷裴等说法，但这里主要以合理为主，略๓作修改。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