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向外看，山中ณ毫无变化，只是月色越来越浓，那些沿着山坡栽种的松树，如同一个个列队的武士，虎视眈眈地向着我们。
“再等等看。”那ว人吩咐。
“不用请，我们已经下来了。”那是长枪女的声音。
坦克帮的人左右一分，被雪菩萨的气势镇住，老老实实地垂着手，低下头，对雪菩萨恭恭敬敬。
大将军侧着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似乎对黑风沙十分在意，难道这种坏天气到来时，你有某种预感？”
我苦笑一声：“山洞里发生了杀戮，难道我们不应该想一想，此时此刻，外面的某处是不是也在有同样的事发生？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吾辈所不能及的，所以我才关注黑风沙，希望这场混战尽快结束。”
“东京，东京，东京”大鹏王的语调伤感起来。
在这种空旷地方，有足够的空间与对方周旋，就可以避开那ว种光线的追杀，但我怀中托着玉狐禅，身体行动受到严å重限制，绝对不是大鹏王的对手。
这是一个更明显的攻击暗示，我们在等大将军现身，而玉狐禅明确指出——“大将军在保险柜里”。那么เ，打开保险柜的那一刻，就是动手杀敌之ใ时。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两ä难的选择。无论是黄花会还是心月无向派，都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从玉狐禅的暗示中，我看到了她必杀的决心。既然已经被黄花会逼到了绝路，除了奋起反击、绝地求生，已经别ี无去路。
濒临死亡的人首先的反应就是浑身发冷、眼前发黑，松本泉当然是一个智商极高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心月无向派得到重用，负责基地的重要工作。可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经背叛了玉狐禅，私底下做的很多事全都别有用心。
现在的他已๐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无论是北方大帝一方，还是玉狐禅这一方，都恨不得赶紧将他除掉，抛开这个ฐ大累赘。
我没有见过大将军，只是跟她通过电话，但我能ม够感觉到，严å老师和丁笑笑对大将军非常敬畏。
我睁开眼睛，望着那扇门曲尺穿心剑的威力不容忽视，而大将军此来，正是利用基地在风水学上的缺陷，完美地抵消了玉狐禅的地利ำ。
再三分钟后，心跳变为每分钟十五次。
“扑通、扑通、扑通”，我耳边突然多了一种均匀的心跳声。
有的国家做事干脆，一杀了之，如中东沙漠里由á暴君红龙统治的小国。
严老师、丁笑笑唯一的选择就是隐姓埋名，换一个城市或国家隐居下去，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消เ息。
我掏出手机，向严老师一晃：“好了，告诉我电话号码，我来拨。”
我不怪严老师态度冷硬，正是觉得，他的行事太过死板，完全辜负了大将军委以重任的美意。
我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凝神看着那些字。
我觉得这些字隐隐有些眼熟，毕竟在敦煌三年，已经跟很多画ฑ家、书法家打过交道，对他们的写字、题词笔迹有所了解。
桑晚鱼伤得不轻，但仍然能够坚持。非常情况下，每个人都必须咬牙坚持，才能败中求胜。
“再忍一忍，就要见到光明了。”我低声说。
望远镜里，那狙击手立刻用左ุ手去碰触耳麦，并且紧张地询问：“怎么เ了？有什么情况？”
我放缓了语气，慢慢说：“我的枪指着你的后背，现在，听我命令，右手离开长枪，放在脑后。”
女警官很听话，先摘下腰间的手铐按照“苏秦背剑式”反锁男警官的双手，然后又抽出男警官的手铐，锁住其脚踝，扣在椅子腿上。
“你的同伴精神上出了问题！”我从地上捡起了男警官的手机。
“你们是五角大楼的雇佣兵？在这里杀人，全城警察出动，你们也未必逃得了。”我知道自己这些话苍白无力，但还能ม说什么เ呢？
唯一的感叹，就是觉得我已经在漫长的画画过程中磨蚀了锐气，已๐经不再是横行铜锣湾的“龙少”，而变成了莫高窟内庸庸碌碌的画师龙飞。
“呼……”影子再度呼气。
朽玉上师终于开口：“好，好，就依你吧。”
“我……没事，走开，走开！”他猛地挥手，掌缘碰到我肩头，力道奇大无比。
我立刻飞奔过去，单臂揽着氧气瓶向回走，一边摘下塑料袋，拎着面罩，甩向大汉。
催眠师还问了几个旁枝末节的问题，但都没有得到答案。
这些问题已经偏离了主题，就我个ฐ人理解，北方แ大帝要的是莫高窟里的“金山银海ร翡翠宫”，而不可能ม去关心霹雳堂雷动天的婚姻问题。
梦话亦真亦幻，我耐心地一直听下去，直到เ明水袖翻了个ฐ身，停止呓语，再度进入了沉睡之中。
它出于明水袖之口，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一定另有所指。我仔细思索，她在梦呓中使用的土语来自于新疆吐鲁番一带，我曾在敦煌最大的农贸商品集市上，听那些吐鲁番葡萄贩子们说过。
打电话的空当，我已经离开酒店门前的小广场，步行向北，回我们的小古玩店去。
“有些小问题，我可能被人跟踪了。”我告诉孟乔。
事实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画ฑ中，也不可能从画入、从画ฑ出，除非她是生活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奇闻怪事之ใ中。
莫高窟的壁画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佛教题材，充满了唯心主义แ的色彩。换句话说，唯心主义的外衣之下，各种宿命论、信仰论、佛报论、转生论全都合理存在，教导众生向善，多行好事，祈求来世福报。
洞外栏杆上有鸦雀在跳跃，偶尔轻啄木屑，有时又发出几声无意义的聒噪。稍远一些，广场上有人声，也有车子来去声。再远一些，鸣沙山的风声高低飘忽，上下翻飞。
最后，我没能再度听见琵琶声，只听到了三个人的心跳。
“给我，这样画，人就死了。”明小姐的手仍然伸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
“哦，抱歉，兄台，请把笔给明小姐，如果毁了这幅画，值多少钱，我如数奉上。”顾ุ小姐说。
“回去告诉所有人，大灾难就要来了，一切都将被吞噬敦煌与莫高窟就是开始。告诉所有人，如果能够逃离，就赶紧逃吧”她说。
她的声音变得十分奇怪，既不是女声，也不是男声，中间夹杂着嗡嗡的电波啸叫声。
我向前走了几步，试着伸手，想把她从光影中拉出来，但是那光影迅速后退，挟持着长枪女远离我的指尖。
“你告诉大将军，告诉雪菩萨这不是人力所能决定的，是天意上天的旨意。雪菩萨从不犯错，到敦煌来，却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里是死亡之地，任何人都无法幸免”长枪女的声音断断ษ续续地传来。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四周的杀戮仍然在继续，我看到六名俄罗斯人拳打脚踢、手起刀落，瞬间便夺走了十几个罗盘村人的性命。
海市蜃楼带来了巨大的危险，但这些人却惘然不顾，鼠目寸光，把杀戮当成了最重要的事。
要知道，大自然的力量如同深海狂潮，一旦发作，所有人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瞬间遭受灭顶之灾。
就像现在，海市蜃楼已经覆盖了整片山坡，所有人都在光线笼罩之下，那么，任何人都无法逃脱被席卷一空的命运。
“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扪心自问。
这并非一个简单的问题，表面看来，我是想逃离海市蜃楼的追杀，往更深远的地方想，却是一个如何拯救敦煌危机的大问题。
甚至说，眼下我们应该思考的是人类未来的命运，而不是个人生死荣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最早ຉ觉醒的人，应该叫醒那些沉睡的人，或者是提前为所有人铺一条退路。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我相信黄花会就是肉食者，他们更多地考虑美利坚合众国的利益，为五角大楼的野心去打前站，妄图征服全世界全人类，把地球变成美国人的巨大殖民地。这样的人，是不值得谈论理想和责任的，就像美国从未在联合国担负起大国责任一样。
仔细分析，黄花会已经沦为政治工ื具，而不是单纯的江湖门派，大将军等人的身份更像是国家特工，而不是江湖豪杰。关键时刻，他们会以美国的国家利益为ฦ重，宁愿牺牲所有人，也会保护美国。
正如美国总统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天佑美国。”
他们把美国当成天之骄子，认为即使面临再大的天灾人祸，冥冥之中也会有力量帮他们维护国家政权，永远存在，永远强大。
我向后退，不再想拯救长枪女，也不敢顾及这场战斗。
我必须活着回去，把这些坏消息告诉雪菩萨以及更多的人。这不懦夫的行为ฦ，而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英雄。英雄无名，只要能解除危机，并不需要世人记得他。幸运的是，我很快就退出了海市蜃楼，站在光影的边缘。
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所有人都不在意我的存在，甚至忽视了海市蜃楼的存在。
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一旦战斗开始，交战双方就忘记了究竟为何而战。这其实也是人类的劣根性，长于行动，缺乏็思考。
虽然论语中已经有“思而不学则殆、学而不思则罔”的名言警句，也有“敏于行而讷于言”的真理，但眼前这些人未必读过论语，更不会理解这些警句里包含的深意。所以，他们一接到长枪女的命令，心里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战斗，并且以战死沙场为荣，完全轻视自己与敌人的生命，更不会想到家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