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的短枪一直拎在手中，保险栓弹开，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那块青石板约有四尺长，足够我们三个人并排落座。但是，等我坐下，他们两个却是一左ุ一右站立，不露痕迹地监视着我。
“那么，龙先生，我来问你，你目睹了这一切，是不是能够分析出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雪菩萨问。
什么是大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反贼坑的危机。不管大将军能不能按时归来，我必须得赶往反贼坑，而不是被动等待着由黄花会去解决这件事。
“很好。”长枪女点头。
“总有一天，会有人记得这个院子，记住左丰收一家人为ฦ了黄花会作出的贡献。他的女人和孩子，将以此为荣。”长枪女说。
我只要向她走过去，就立刻破坏了平衡，成为两人站在暗处、一人站在明处的局面。
“你不会死。”雪菩萨说。
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未必有定力和耐力熬到大将军那样的高位，并且即使成为第二个大将军，在黄花会乃至于今日的江湖之中任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大国政客指挥棒下的走卒。
关于明水袖的来历，我猜顾倾国、顾倾城两ä兄妹更急于知道。
当我靠近墙壁，右耳紧贴保险柜的柜门时，更加清晰地听到เ，门后面的确存在呼吸声。
这是日本人二战时留下的东西，其中ณ状况如何，只有日本人最清楚。
芳沉枝子是个很美的女人，一个ฐ能够真正打动草薙菅的女人。在遇到芳沉枝子前，草薙菅曾经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在绝智之路上一去不返，而不会理睬人世间一切世俗的快乐，尤其是男女之间的那些床笫之事。直到芳沉枝子出现，草薙菅冰封的心灵才打开了一扇透射天光的窗户。于是，他陡然间觉醒，即使那个女人是属于天皇的，他也不会停下追求的脚步。
草薙家族世代效忠天皇，数百年来，也曾有不世之材动过染指皇位的心思。人人都爱权力，与其受天皇册封，不如倒过来，自己当皇帝，挥手册封别人。走进皇宫时，草薙菅也这样想过。在皇宫，天皇愿意跟他分享一切，包括那把会见各路大臣时坐的黄金龙椅。天皇对于财富、极权、永生等等是那么渴望，这才会把草薙菅奉为ฦ上宾，连后宫女人也肯带出来为草薙菅倒酒。
当然，这些植物人是宝贵的实验资源，非常独特，绝无仅有，值得日本人这样做。更进一步想，这是反弹琵琶图留แ下的最终线索，假如有一天真的从植物人身上找出了莫高窟的秘密，此前所做的全部工作就非常值得了。
所有数据中，我对植物人的呼吸频๗率这一指标最感兴趣。
“草薙菅令日本皇室和天皇家族蒙羞，这件事在皇宫记事簿里有记载吗？”我问。
我早就想到一件事，稍稍沉吟，才笑着问：“玉小姐，我猜，天皇一定迁怒于心月无向派，只要草薙菅结束了敦煌的探索，一回东京，心月无向派就要被连根拔除了，是不是？”
曾有数理专家做过详尽的科学统计，五十年内，欧洲百岁老人增加了四万人，一百一十岁老人增加了一万一千人，一百二十岁老人增加了三千人，一百三十岁老人增加了四百人，一百四十岁老人增加了一百二十人，一百五十岁老人增加了四十七人。至于一百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还有多少，已经不在科学统计之内。
专家们确信，永生秘笈就存在于敦煌残卷之ใ内。
这样的壁画ฑ才是高明之作，因为ฦ画师非常得体地将画ฑ面中出现的所有人物进行了协调呼应，使得整幅画的风格十分灵动。
“以那种舞姿、那种技法弹奏出的琵琶曲，一定别ี有韵味，令人深深陶醉”我的思想禁不住恍惚了一下，为草薙菅记忆中的壁画而感到惊艳。
“这个ฐ日本人叫草薙菅，少年时入选了‘北海道十大天才’，名列第五；青年时入选了‘天皇麾下十智者’，名列第二。当时，名列智者第一的是他的哥哥，一个战前就潜入中国东北三省的超级间谍，也是‘九?一八’事件的主谋，后来在山海关死于少帅组建的‘复仇手枪团’伏击之下。这套设备的研发者就是草薙菅，主要零部件来自于德国柏林赫莱机械工厂，那也是纳粹元首*的御用基地之ใ一。草薙菅此行的目的地是敦煌莫高窟，随行七人，都是日本国内一流的玄学家、史学家、舞蹈家、机械专家。日本军部派出了最精锐的特战部ຖ队护送，稍稍落后于大队，才侥幸避开了灭顶之灾……”突然出现的那人向我一一解释。
至于草薙菅其人，可以参考《日本百年精英志》这套书。他被公认为日本智商最高的人，在皇室及民众眼中，简直可以媲美于爱因斯ั坦，是日本先进科技的领军人物。战争初ม期，他曾带领一个机械小组对日本陆军的所有武器进行了良性改革，故障率降低八成，为ฦ日寇占领半个ฐ中国提供了最强大的后援。
这是我唯一的感觉，并没有像高木、桑晚鱼那样有着超乎寻常的巨大惊喜。
她没有应声，仍然紧贴石壁，保持着那种一动不动的姿势。
我按下开关，咔嗒一声，后备厢的暗锁打开。当我抽身后退时，凌志车的后备厢就缓缓向上弹起，一直掀到九十度左右。
桑晚鱼有些失望：“是我神经过敏了？我确实感受到浓烈的杀机，就在车子里。”
“什么？”她看着我，两颊更红，一直红到เ耳朵根子后面去。
女警官掏出钥匙来，丢在我掌心里，转身去烧开水。
明水袖在112窟中涂ิ改我的画作时，律忠国就在洞外；律忠国赶来春都大酒店跟顾ุ倾城谈生意，路上先遭坦克帮阻截；律忠国兜售的核心生意就是莫高窟的秘密，顾ุ倾城肯定不是他的第一个顾客；律忠国求财，任何人给他财路，他都会饥不择食地笑纳，极容易被其他人收买……种种件件罗列下来，律忠国已๐经成了一颗威力惊人的*。
顾倾城点点头：“离开港岛时，家兄就提醒过，敦煌之行，不是观光美差，而是自讨苦吃之ใ旅。我的人生信条就是破浪ฐ前行，绝不退缩。只要解决了医院里的事，出去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律忠国。”
茶刚沏上，顾ุ倾城从春都大酒店后厨打电å话叫的素餐也送到了。
“缺了我，霹雳堂还有‘虎威三将’和‘雷门十三太保’呢！以霹雳堂今日的声威，很多时候不必打打杀杀，只要打几个电话，跟白道上层吃几次饭，就能解决所有麻烦。我一直都在想，九七之后，港岛江湖早就发生了质变，一切走向公平公正、依法治国的海ร晏河清时代，江湖人会逐渐漂白为ฦ正经的生意人，再不可能凌驾于国法之上，按照ั黑道规矩办事了。雷先生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我有感而发。
收集手术残渣的方法很多人能想得出来，只不过在连续发生变化之后，顾倾城还能冷静地找到关键人物，第一时间用钱搭起沟通桥梁，并且有条不紊地二次出手，确保最佳结果——这种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称得上是江湖老手，令人钦佩。
我们把担架车推到เ一边，然后在墙角的长椅上落座。
我发动车子时，孟乔已๐经跟出来，只穿着睡衣和拖鞋，肩头瑟瑟发抖。
我放下车窗，一边挂档前进，一边回答她：“顾倾城那边来电话，说有人绑架了明水袖。我不知道是不是坦克帮干的，但事情很明显，我一开始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歹徒的目标是明水袖，而肯交大额赎金的，必定是雷动天。现在我过去看看，你关好门，继续睡。”
我相信，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明水袖。
现代医学高度发达，对一个活人进行骨扫描，就能得到此人身体里的所有骨骼状况，断没断过，一目了然。
大帐外的空地上已๐经聚集了很多士兵，全都手持戈矛，如临ภ大敌。
西边五百步之外，就是依着山崖构建的莫高窟洞穴。
人类后来缩短枪管，发明了猎枪。再后来，人类发明了短枪、手枪甚至是*一类的微型手枪。
如果把岩画上那些人手持的武器看作是短枪，把那辆四轮战车看作是现代吉普车，那么岩画上的战争就是发生在近现代。
“一辆车……俄罗斯人的车……那战争就是刚刚发生过的！”我被自己้的想法镇住，下意识地停步，双手捂着太阳穴。
这是一个ฐ疯狂的想法，现代已๐经没有人用岩画记事，随手就能拿到纸笔来写、相机来拍，简单快捷，真实可靠。而且，我猜不出谁会将几天前的战争画在岩壁上，其行为完全是舍近求远、蠢笨可笑的。
宝蟾率先出了石隙，回头望着我。
我停在石隙前，双拳用力抵住太阳穴，全心全意地思考。
“如果那幅画描绘的是夜战场景，则一定跟左ุ丰收的下落有关。他失踪于海市蜃楼，就等于是失踪于岩画中，故此如意虫追踪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无法继续。宝蟾说左丰收一定会来这里，却没有料到左丰收存在于岩画中。这种情况，与某些人看画时‘入画ฑ’如出一辙。不行，我得回去，再好好看看那幅画，或许就能ม找到左丰收的下落了……”我的双手撑在石隙上，视线向外，却什么เ都看不到，只是在全力“内省”，在心底深处寻找着无数谜题的答案。
如果普通想法黔驴技穷的话，只有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疯狂想法才能解决问题。
“龙先生，出来吧。”有人在叫我，似乎ๆ是宝玉的声音。
我咬紧牙关，继续深思：“海市蜃楼与岩画谷有什么关系？左ุ丰收打电话回去，是为了告诉宝蟾他在岩画谷中ณ吗？左丰收有没有意识到，那场战争已经入画？如果他在画中，那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岩画谷的存在，是一个收集亡灵之所吗？壁上这么เ多画，难道每一幅画ฑ都代表一个真实的故事……”
如果面前有一部超级计算机的话，我一定会快速输入这些疑问，寄希望于大数据、超能运算机组的反馈，但是现在我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一切问题只能自问自答。
“出来吧，出来再说。”宝玉又叫。
“我回去看看，我得回去看看，不能出去，一出去，这些念头就消失了……”我喃喃地说着，缓缓转身，梦游一般蹒跚而行。
身后的叫声更急了：“龙先生，你去哪里？再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要开枪了！”
我根本没有心思理睬，全部想法只剩下“左丰收、岩画、左丰收、岩画”。
啪啪两声，*โ射出的子弹在我脚下弹跳开去，溅起的石屑崩在我脚踝上。
我没有发声分辩，而是向岩壁内侧靠过去，然后发足狂奔，几秒钟内就摆脱了手枪的有效射程。
当我进入第三段岩洞时，毫不犹疑地冲向那个发光点。
这一次，我眼中所见的岩画不仅仅是线条粗粝的艺术品，而更像是一幅临时作战沙盘。我找到了俄罗斯人的汽车，即那个方框加四个ฐ轮子的“怪异战车”，也找到了位于画面最右上角的左ุ丰收。
从他的站位看，战斗一打响，他就后撤隐藏，始终处于厮杀之外，妥帖ຆ地独善其身，仿佛局外人一般。
“他并没有像罗盘村其他人一样，为了黄花会的大业奋不顾身。相反，他有自己的特殊想法。”我凝视画中ณ的左丰ถ收，顿时明白黄花会太高估了自己้的权威แ。
古人忠义，有诺必践，所以留下了“季布一诺、重逾千金”的名句。
到เ了现在，社会上的道德诱惑太多，极少有人死守承诺，轻性命而重义气。于是乎，表面上左丰收领导罗盘村民众，俯首帖耳于黄花会，实际上，他自有打算。
“左丰收后撤，逃离主战场，那么就没有失踪于海市蜃楼ä，而是径直来到这里，在岩壁上绘画——是这样吗？但他绘制ๆ岩画的目的何在？”我刚刚解开一个谜题，又被另一个谜题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