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匿名寄过来的。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让她知道言景旸跟那个人的过去，对他或者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熟悉的声线灌入耳朵，路曼这才记起他说过要来帮她收拾行李。
“……哦，我这就回宿舍了。”路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将画册装进双肩包，转过身来迈开步子。
路曼垂着头不语，乌黑的长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言景旸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拉开她羽绒服的拉链，路曼按住他的手，仰起头来看着他，依旧泛着湿意的眸子里写满了抗拒。
路曼手一僵，伸开手臂配合着他的动作，一件件衣服被尽数褪了下来。
路曼听到那ว头他的声音，眼睛一酸，吸吸鼻子，“这么เ晚了，你还没睡？”
怎么可能ม？她明明一直在睡觉的啊……
乔任听她讲完，脸上的表情未变，反而问：“他没生气吧？”
路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他当然有生气，只不过我解释清楚以后，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他会误会也不算有错，那些照片任谁看都会误解的，就连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脑แ袋里也是空白一片。”
她一直坐到เ终点站，下了车，入目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瑟缩着身体躲在一家杂货店的屋檐下，眼前的窄小道路上车辆稀少，雨却越下越大。
她抬起胳膊，用手背拭去眼角涌出的泪水，翻出通讯录。手指已๐经开始僵硬，手机都几乎握不住。
急诊室里。
“应该是急性肠胃炎，最近是不是有吃很多乱七八糟的小食品？”医生问。
路曼转过身，嗓音柔柔地：“那一起看嘛，顺便看一下你会不会是个合格的爸爸。”
“我喜欢看但是不喜欢自己养，喜欢他们不哭不闹乖乖听大人话的时候。”
路曼心里一抖却没回答，而是摸了一把他的腰，诧异：“原来你没有腹肌啊？”她曾在某次无节操卧谈中开玩笑地对老大她们说他的腹肌很正，看来那的确是玩笑话。
路曼嗅到危险的气息，急忙抽回手，她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挑衅他，往他怀里钻了钻，小声咕哝了句好困。
来到楼上，路曼松了一口气，关奕承则ท直接拉着她闯进了一间书房。
路曼顺着他小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只有三个ฐ字母，却不是单词。
路曼还未来得及发作，言景旸起了床，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路曼转过头，他正不急不缓地换掉身上沾染了浓浓酒味的衣服，结实的胸ถ膛坦露出来，他像完全不在意她的注视似的，径自开始褪掉长裤，路曼连忙翻了个ฐ身背对他，身后传来他的抱怨：“所以你就让我这样睡了一整夜？”
“怎么不能？”言景旸扣好最后一颗衬衣扣子，矮下|身子撑在床上，薄唇凑到她耳边开始暧昧地呵气：“你又不是没看过。”目光移到她逐渐变红的耳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言景旸脸色黑如锅底，却偏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他们的想法一致，这些话由她亲口说出来却让他浑身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缓和好呼吸才转身去浴室洗澡。
其实路曼这时候也是一样的无法入睡，她在检讨自己是不是讲话过分了一些，她还从来没有像刚刚那ว样咄咄逼人地跟言景旸说过话，虽然那才是真实的她。路曼如果知道言景旸此时内心的想法，就一定不会产生这种毫无必要的负疚感。
在他面前路曼总会感到拘束、紧ู张、慌乱，这一刻也不例外。她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跟续，将一切搁置好，突然松了一口气，“我先出去了。”
“什么？”她迟缓地问，连转过身的姿ู势都僵硬起来。
“哪能啊，”路曼切着韭菜，故作不满道：“景旸很挑食，有专门的厨师负责做饭，我连厨房都没进过。”
一小时后，她低头看着路曼包好的一大半馄饨和七零八落的水饺：“……”
戳着面前的拔丝地瓜，路曼想起邵蓉说的话，觉得非常有必要解释一下。虚掩嘴唇咳了咳：“那ว个……其实，我结婚了。”
没过多久。
路曼喜欢窝在卧室关灯看电å影，而他只要有一点光线声响就不能入眠，他完全可以把她丢出卧室，可是他没有。
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路曼发现自己喜欢甚至渐渐爱上了这个人，只不过在还未等到他任何坚定的回应之前，他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望着她的时候目光冰冷，对她言语之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嘲讽。
乔๒夜蔷没有等她回答，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也对。他对你应该没什么耐心，所以即便你去问，他应该也不会对你解释吧？毕竟，你在他眼里还只是一个小朋友，我们之间的事情他是不会随随便便对第三个ฐ人交待的。而且你也看到了，很美好的回忆呢，你看到那ว些，难道都不会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姐，你在对她讲什么？！”对面传来乔任的质问声。
路曼想要反驳，可惜乔夜蔷字字句句都说得很对，她轻轻笑了笑，握着手机的手却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对着手机说：“你把电话还给乔任，我要问他几句话，可以吗乔小姐？”
乔夜蔷嗓音里蕴含着明显的笑意，“当然可以。”
几秒钟之后，乔任接过手机，却是一时语塞：“路曼，我——”
“乔任，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他们的事情，所以才会跟我做朋友，对吗？”
“一开始确实是，可到เ后来——”
“我懂了……”路曼顿了顿，“那些东西是你帮忙寄过来的，或者是你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姐的，对吗？”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目的不单纯，但是那些东西确实是在之后我才知道——”
“乔任，”路曼轻声打断他，“做那些的时候你心里愧疚过吗？看到我因此而难过，你后悔过吗？”
耳边一瞬安静下来，密闭的空间里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跟剧烈的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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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路曼轻轻地说：“下学期见到我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否则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对你做什么。”
路曼挂下电话，将车窗降下一半。车外的寒风肆无忌惮地钻进来，肩头的长被吹散，遮住了侧脸，她将垂落的掖到เ耳后，想要扯起嘴角笑一笑，却现她连做这个动作的力气都没有。
她还以为ฦ乔๒任是把她当朋友的，然而真相却是这样的血淋淋。为什么那个ฐ人偏偏是乔任的姐姐呢？
可是，倘若那ว个人不是乔๒任的姐姐，乔任也许根本就不会跟自己成为朋友。
多么讽刺。
冬天，天黑得很快。
路曼开车回到别墅时已经暮色四合。
言景旸已经下了班，他正坐在客厅沙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节目，看到เ门口的人，将电视机调成静音，问道：“天这么冷，你跑去哪里了？”
“去书店买了几本书，”路曼将围巾一圈圈绕开，摘下来拿在手中，缓缓朝他走过去，停步在他面前，说：“言景旸，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路曼从二楼卧室唯一专属于她的，上锁的衣柜里将纸箱跟画册费力地抱出来，搁在地面，她蹲下身，将纸箱打开。
那虽然只是一本普通的画册，封面再朴素不过。只是他曾看过它百遍千遍，所以一眼便认出了。他慢慢蹲下|身，拾起地面上的画册，翻开，所有的动作甚至呼吸在看到画页ษ上女人面容的那一刻๑停滞下来。
捏着画册厚质封面的手指指节泛起白色，在深色封面的映衬下格外骇人。
“你怎么เ会有这个？”他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朝她射来。
从他蹲下|身，路曼便一直观察他的脸色。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她不躲不避地迎着他的视线，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语气也是平静：“有人匿名寄给了我。”她垂下头，将纸箱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到外面，言景旸面前，“还有这些。”
言景旸不用仔细看那些东西，也知道上面或者里面写了什么，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地面上所有的东西一样样收进纸箱。他伸出手臂，将蜷缩在对面的人缓缓揽入怀里。
触及到他的身体，路曼浑身一颤。
这是一个有感情的拥抱，可在他们中ณ间，却隔着他跟那个ฐ人无法销毁的过去。
“这些东西，你收到เ多久了，嗯？”言景旸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顺着她身后的长。
“很久了，”路曼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忐忑轻轻地问道：“你以前，就那么喜欢她吗？”他以前为那个ฐ人做了那么多别人看起来绝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可想而知，他对那个ฐ人的感情有多深。
画她的侧脸，为她写歌，为她不惜跟家里人闹翻，为她努力工作，这样的他，心里面还有可能容得下另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