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传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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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舍说道:“国之兴盛,全在人才。若以明珠相喻,人才就是国家的明珠。既得将军相投,是楚地之明珠归于我也。是为:‘虽楚有才,晋实用之。’即使或会因此而导致汉王发怒,我又有何惧之?”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较之陈友谅可能会出现的发怒,他更看重傅友德的相投。只要能得到傅友德的相投,即使会因此而导致陈友谅的发怒,他也在所不惜。

文华国捋了袖子,一脚๐踩在案几之上,叫嚷道:“老傅!俺早在来益都前,便已从露布๧上看到了你地道战破敌、阵斩萧白朗的事迹。端得是够勇悍!俺老文向来就佩服有胆有识的英雄好汉。与你相见,相见恨晚!

夜宴的地点,正是王府里的宴宾堂。

左右有竹林、梅苑相拥,虽然深冬,郁๗郁葱葱、暗香浮动;前后有奇石、清泉相望,尽管夜色,水明石秀,陶情宜人。环绕着会堂,周遭更且打起了无数的火把、灯笼,只映照ั得远远近近亮如白昼。

姬宗周有三四十岁了,洪继勋才二十多岁。要按年龄计算,洪继勋与姬宗周的子侄辈差不多。但看眼下,这两ä个人,偏偏却年龄大的执礼ึ甚恭,年岁小的毫不在乎,态度与年龄刚好反了过来。

姬宗周、章渝等人弯腰弓身,送他上了轿子,齐声道:“先生慢行。”洪继勋拉开轿帘,微微对他们点了点头,拍了拍板子,轿夫自四平八稳地将之ใ抬起,迈步开行。诸人直看他去远,方แ才各自散去。

王士诚好美色,单只姬ภ妾就有数十人之ใ多,婢女就更可想而知,少说也๣得数百。邓舍入主益都后,专门命人把王士诚的姬妾与侍女,选拣年轻貌美、或有一技之长的,留下了部分自用,其它的悉数赏赐与了立有功劳的文武诸臣。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如果多情了,还怎么เ能称之为“英雄”?即便如“妻、子”,都不应该在乎。何况些许的胭å脂女色?若太过在乎,反为ฦ不好。也正因此,邓舍毫不吝啬、拿王士诚的姬妾与侍女赏赐功臣的举动,非但没得到批评,更增加了“仁厚爱人”的名声。

于是这般,李和尚、文华国前后接力,好容易等察罕修养完毕,总算将元军远远地送出了海ร东现有的势力范围之外。

消เ息传入益都,邓舍的心情不知是忧是喜。

“另外,老夫听闻,泰山红贼高延世、李子繁部,你们到เ现在还没有把他们歼灭。如今战况急转,当以聚歼华山为ฦ重,就先把他们放一放吧。”

他的言外之意:“你们先前的失利,老夫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果还不能将功赎罪的话,那就前账、后账,等着一块儿算吧。”温和的话语表面下,隐藏的威胁杀气腾腾。

姬宗周咳嗽ณ声,说道:“主公运筹帷幄,文平章、赵左ุ丞诸将,也๣都可谓俊杰之才。臣等虽知此战我军必胜,而且对援军与察罕的交手也端得盼望良久ื,但是,……。”

早ຉ些时候,邓舍曾在城头上给过姬宗周冷脸色。这一段时间,他总在千方แ百计地寻找机会挽回过错。一番话,又像是由衷而言,给人一种“这是个老实人”的印象,又不动声色地拍了邓舍与洪继勋的马屁。

人遭雷击,再勇武的人,或许当时战场上一心杀敌,没时间去多想,现在战事结束,回想起来,骄傲自豪之余,却也难免后怕。傅友德倒也实诚,慌忙跳下马来,说道:“倒也๣不曾负伤。当时厮杀场上,没想太多。就觉得浑身一热一酥,挺过瘾的就是,比泡温泉还强。”

府中早有七八个人等候。

帐外的落日,渐渐西沉。夜色来临ภ,亲兵侍卫们点起了火把与蜡烛。火影交错,映出察罕的背影,拉长在牛皮的帐幕之上。

那三员将校躬身接令,倒步退出帐外。

同一时间,奔赴益都的张歹儿也调出精锐,行走最前。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便如大雷雨即将来临的前夕,空气窒闷,令人倍感压抑。这压抑不但对海东援军,察罕的各路军马亦然也有相同的感受。

每一个人,敌我的将领、书生、士卒、百姓,甚至包括棣州的田丰在内,全部ຖ屏息凝神。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决战的时刻就要到来。海东若胜,则益都活,邓舍正式宣告步入中原,并且站稳了脚跟,逐鹿天下的群雄里从此便会又再多出一个豪杰。而海东若败,则察罕之势,今后便将要由á陕西、经河北、到山东彻底连成一线。至少就北地而言,再也无人能挡。到底谁会胜,谁会败?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老夫有两策,可破其计。”

“遣一支骑兵,佯装诈攻,当场可知虚实。此其一也。不过老夫并不打算用这一策。”

刘邦不也赴过鸿门宴,光武帝不也曾讨好过杀兄的仇人?方今天下战乱,英雄争的是“势”,而不是“时”。但问题๤却就出在,往往没几个人能看的出“势”到底是什么。所以田丰ถ狐疑不决。察罕世之枭雄,对此倒还是可以理解的。理解不代表放纵,他的第一封招降书已经算是言简意赅了,这第二封更是简单,霸气十足,只有两句话:

田丰也称得上一时豪杰了,接信当时,看罢这十二个字,汗流浃背。他把此信放在案上,挨在边儿上不远,又有一封展开的书๰信,却是邓舍刚刚又遣使送来的,也很简单,言辞委婉,与察罕的相映成趣。上写道:

唐时,太宗皇帝ຓ伐高句丽,除以步卒走陆路攻取辽东之外,又别遣有舟师自海道趋平壤。这水军一路,就是从莱州出发的。

海东援军要想追击关保,就得先从此地经过。他们迎着沉沉的夜色,踩踏地上的积雪,就像是在自家院子中ณ散步一样,旁若无人地直接从掖县城池中ณ横穿而过。四五千人,打起的火把亮如天上的繁星,兴奋的面容好比看见无数羊群猎物的猎手。充耳听见的,只有一声声“快一点,快一点”的催促。开眼看见的,只有一面又一面的军旗,相互竞追。

“元帅此次带来的女真骑兵共有多少?”

“总计一千四百人。熟女真四百,生女真千人。”

吩咐了李和尚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与接着垒筑矮墙之后,邓舍又去城头巡视了一番,然后才与洪继勋诸人打马回府。

真正的风餐露宿,日夜不停。到底数百里路,不是一蹴可就的。他们每人各有两骑,坐骑尽可支撑得住,到的后来人却不能坚持。柳三教伴当们用绳子把腿绑在马上,就这样翻山越岭,横度冰河,走过厚厚的积雪,穿行过广阔的荒野。三天后,到เ达了文登。

他附和洪继勋,继续信心百倍地说道:“大雪多日。便不说城外,只城内积雪深的地方,一脚๐踩下去,能没住小腿。察罕的士卒再耐寒善战,这样的天气,也肯定无法坚持长久ื。洪先生所言甚是。诸公,我军胜利在望。开春前,战事定可结束!”话未说完,又一阵激烈的咳嗽。

姬ภ宗周问道:“怎样?”

“是。”

那将校问道:“不知将军打算何时攻城?”

李和尚抓住铁枪,向邓舍请令,道:“主公!万虎,我海ร东的勇将,死在鞑子之手,末将,末将,……。”哽咽不已,要求出城去抢了杨万虎的首级与尸身回来。邓舍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与阿虎感情好。但是这不过是察罕老匹夫在用诈,何必如此失态?”

“刘珪的人头不假。”邓舍心知,益都城里认识刘珪的人太多了,骗是骗不住的,与其不承认,不如顺其自然,他接着说道,“但是,陈猱头与阿过、阿虎的脑袋,却未必是真。我且问你,如若他三人是真,察罕为何不把他们的脑袋与刘珪的人头放到一起?隔那么远,谁看的清楚!此计为:虚虚实实。兵家常用的故技罢了。”

当东南沿海失陷的消息初ม次传来时,洪继勋曾有过短暂的失神。但他的性格有坚韧不拔的一面,当年身处穷弱、被人鄙视,且能做鲲鹏远望,先投关铎、再从邓舍,生扬眉吐气、吞吐八荒之ใ志,何况此时小小的一点挫折?早重振旗鼓,恢复了斗ç志。

“我听说,当日世家宝趁潘诚作乱,袭我辽西的时候,在李邺的防线前寸步难进。因此哀叹:以他的失败,徒成李邺๐之名。察罕老匹夫,名震宇内。我海东才入中原,正愁没有人拿来祭刀。他这是在学世家宝,也๣特地来成就咱们的威名!诸公!此番益都之战,英雄莫不翘足观望。汪河、孟友德、傅友德,他们的主公皆称雄江南,亦有霸主之号。今日也便叫他们看看,咱们海东、山东的英豪,是有着怎样的风流。”

“不,必为北阳水无疑。”

“北阳水,即古之渑水。古谚有云:渑水不冰,瘦马不渡。如今虽入冬季,南阳水尚且还有河段结冰,而北阳水却是丝毫不见有冰。浅窄的地方,纵不宽,瘦马也不能ม渡过。可见其水之暖与深。

洪继勋道:“昨日夜间,臣又登临城头,更仔细观察了察罕对各营的部署情况。主公请看:这里即为北城墙外的南阳水与北阳水。北阳水稍远,北流入海。南阳水较近,环绕益都,不止包住了北边一面,并且城东与城西两面也尽在此河的围绕之中ณ。水宽处,达有两三百米。东连巨洋水。

邓舍问道:“那依先生的意思,我军该如何是好?”

郭从龙才千户,孟友德却居然用五王陈友仁、太尉张定边、丞相张必先等等的西汉勋贵高官与之相比,明明是自挫威风,高抬海东。海东的一个千户,就要陈友仁等与之ใ相比。如续继祖、李和尚,岂不得陈友谅亲自出马,才能比较了么?更进一步地说,那邓舍呢?西汉又有谁可比?太上皇么?

其实也不怪他。郭从龙的勇敢能ม与常遇春相比,陈友谅麾下也๣真是除了陈友仁诸人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好拿来相提并论。总不能空口胡扯,教人看出来,岂非更显尴尬?衬得他对海东毫无敬意似的。要怪也๣只能怪邓舍,为了磨练郭从龙,到现在还只给他个千户的官儿。

汪河与孟、傅两位各为其主,彼此很不对付。此时却不约而同,一边行礼,同声心中纳闷,都在想道:“元军来袭,这燕王不去忙着整军备战,却为何忽然叫了俺们来?却也古怪。”不知邓舍用意。

汪河作为朱元璋的使者,曾见过察罕。孟友德与傅友德没见过。不过,汪河去见察罕,是作为秘密使者去见的,不宜公开承认。故此,他三人都是摇头,道:“不曾见过。”

因此,他自然而然地便采用了“因粮于敌”之ใ计,专门组织了搜粮队,远近县城、村寨,无不抄掠。要说秋天才过,泰安、济南城外的路上为何就有饿殍出现?粮食全被元军抢走了。此为一个重要的原因。

泰山脚下高延世部、华不注山下赵过部,他们也一样的如此行为。益都日夜备战,为可能即将到来的元军,实在没有过多的余力,无法做到เ日日运粮不绝。不足的地方,也只有赵过与高延世自己想办法解决。

赵过牢记着邓舍“非到เ必要时刻,不得扰民,并及毁坏佛庙宫观”的吩咐,其军到时,即传令各营,绕开华阳宫,驻扎在外。因见华阳宫中珍宝器玩不少,并专门派了一小队人马,把守宫观门外。以免有士卒闯入侵扰。

扎营当日,便在胡安之ใ与高延世开战的前后,赵过也与王保保交手第一阵。只是与胡安之奔袭高延世不同,换了个攻击方,主动发起攻击的,却并非王保保,而是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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