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继续往山里边退！”王二毛大吃一惊，瞪着眼睛问道。
自从两年前利ำ用米筹推演的方式，劝说太子建成放弃了急于求胜的打算，继续执行裴寂制定的稳扎稳打的策略之后。他的眼睛就从没离开过太原前线。两年来，唐军和刘武周军的每一场战斗，都通过邸报和各种渠道了解得清清楚楚。这次之所以敢把洺州营弟兄拉到牛头山，远离主ว力，也是建立在对敌人了解的基础之。可以说，刘武周、尉迟敬德等人不了解洺州营的虚实，他自己却对刘武周军下，包括尉迟敬德本人的性格、用兵习惯，揣摩得清清楚楚。
“那时当然与此时不同。”程名振笑了笑，低声跟妻子解释，“那时李家刚刚起兵，没有任何规矩，怎么折腾都不会引起太多非议。如今已经是武德三年了，所有的律令都已经完善。你以女儿之身跟我一道出征，不是正好跟言官当靶子么เ？别胡闹了，老老实实在家中等我回来！”
“打猎也尽量小心些！”程名振看看四下无人，将妻子的身体揽到怀里，轻轻紧ู了紧，“家中的事情，还需要你多管管。我娘毕竟年纪大了……”
这也是王薄拥有远比窦建德等人深厚的绿林资历，却只能给窦建德等人打下手的原因之一。没有人愿意背后始终放着一把刀，再凶恶的人也不愿意。想当年，知世郎王薄带领一伙不愿意去辽东送死的逃兵，举义แ旗，独创“无向辽东浪死歌”，也曾鼓舞了无数好汉起来反抗。可举起义旗之后，这支完全由受害者组成的军队，却掉过头来开始祸害跟自己一样苦命的人。他们在河南烧杀抢掠，把很多村寨夷为平地。屡屡被官军击溃，屡屡又卷土重来。
此后王薄在高士达强大时，投靠高士达。张金称强大时，背叛高士达投靠张金称。张金称在信都遭遇李仲坚，作为ฦ张金称主要盟友的王薄第一个ฐ脱离战场。随后，张金称兵败，不久身死于杨白眼之手，王薄摇身一变，再度回到高士达的麾下。
众婢女正不知所措，闻听莲嫂的呵斥，一个个ฐ如蒙大赦。蹲身向程名振夫妻施个礼，逃也般的去了。
一边哭闹着，一边从杜鹃无力的手臂中挣脱，跌跌撞撞向朱杏花跑去。
“这边呢，这边你脱得开身么เ？”杜鹃又抹了把泪，低声询问。虽然是江湖出身的女儿，没读过几天书。她却非常懂ฦ得替丈夫着想。眼下秦王殿下跟刘武周在不远处的太原正打得热闹，洺州ะ营虽然只承担维持后方粮道的任务，却也不准许主将擅自脱离本位。万一哪天秦王突然派人来巡视，却找不到该负责任的官员，过后丈夫该如何像朝廷解释？
总是握刀，他的拇指肚上布满了茧子，抹在脸上如钢锉刮ุ过般粗粝。但杜鹃还是笑了起来，拉住丈夫的手，一边用面孔感受着上面的体温，一边低声说道：“那咱们就快去快回。阿爷从前没肉就吃不下饭，未必受得了寺院里的清苦。说不定，没等咱们两ä个赶到เ，他已๐经改变主ว意了呢！”
“老驼子生前曾经说过，他们两ä个，身上都没毛病！”郝老刀点点头，叹息着道。“既然不是人的毛病，就得从外边找原因了。三哥你想想，当年跟咱们一道杀人放火的，包括孙九爷和张二哥在内，有几个得了善终？怎么เ唯独你跟我，大字不识几个ฐ，却吃上了五品官的俸禄？如果老天爷让杀人放火者个个ฐ金腰带，那ว还有天理么？小九和娟子都是好人不假，可老天爷已经让三哥你大富大贵了，还会接着让你子孙满堂么？所以我想着啊，恐怕毛病还是出在咱们哥俩身上。是咱们，是咱们享了不该享的福，拖累人家小九夫妻了。”
“我知道我说的也许就是屁话！”郝老刀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但我觉得啊，咱们还是多做些善事吧。就算不为ฦ自己赎罪，也给后代积点儿德！”
眼看着双方แ眼里又开始冒火，程知节赶紧横着走了半步，挡在了吴黑闼身前，笑着道：“王兄弟，王兄的，嘴下留情。黑子，你也别沾火就着。当年你在李密麾下，的确很讨人厌。被王兄弟说几句就说几句，又不少一块肉。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错了，还怕人数落么？”
“王兄弟好一张利口！”劝退了吴黑闼，程知节冲着王二毛轻轻拱手，“你不用挤兑黑子了，程某此番的确是为了劫杀李密而来。诸位洺州营兄弟如果能当做没看见我等，程某必将感激不尽！”
一干人放着华丽ษ的武将袍服不穿，全做回了行脚商人打扮。但长年征战练就的暴戾之ใ气却毫无遮挡地从身体上散开来，令难得遇到的商贩同行放下货物，鸟兽般四散逃去。
“就你那身板儿，把脸蒙起来，也能吓得人腿软！”张瑾摇摇头，笑着打趣。平安的日子过得久了，仇恨一点点在他心中流逝。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就像大病初愈一般。
这两点，的确不在程名振和王二毛两个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两ä个刚才主要想的是如何让沿途不生变故，却没注意到略๓阳公李道宗的表现处处透着怪异。被麴稜一提醒，立刻๑警觉了起来。
“嗯！”程名振轻轻点头，随手给麴稜搬过来一个锦墩，“老大人请坐下说。晚辈在这方面正需要人指点！”
“朕知道了。你坐下慢慢说。朕今天一定会把援军派出去！如果找不到合适人选，朕就领京师守军亲征！”李渊点点头，郑重承诺。
“人才，人才在哪？你指给朕看？朕是大唐天子，那略๓阳公可是朕的亲侄儿！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如果跟已经过世的兄弟交代？”
按照ั石瓒的想法，这种装ณ神弄鬼的鸟人最好一刀杀了干净。可窦建德却认为麴稜是个忠臣，所以非但没杀他，反而委以重任。
“把他叫进来吧。你亲自去，对他尽量客气点儿。顺ิ便把麴稜也给我请来！”擦了把笑出来的眼泪，程名振抿着嘴命令。
“没，没事！”张瑾猛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来，大声喊道：“赶紧ู继续向前冲，一鼓作气，别让姓麴的反应过味道来！““放心，他输定了！”屠英哈哈大笑，手臂四下挥舞。“你自己看，这帮王八蛋都是个什么德行！”
“去杀麴稜。早ຉ杀掉这个王八蛋，可以少死很多人！”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张瑾大声建议。“我带人冲第一波，你跟在我后边！”
“老奴不敢，老奴真是无心之失啊！”孔老太监抬起手来，接连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老奴多嘴，老奴该打。王驾千岁仁慈，不跟老奴一般见识！”
“谢王爷宽容！”孔老太监又蹲下半个身子，媚笑着说道。一张带着血迹的老脸被灯光照得油亮，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还行吧！”王二毛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但也带着点听天由命的姿态。“我跟他们家说好了，过了年，就准备选日子！”
过去事情，悲伤也罢，凄苦也罢，都已经过去了。人活着，终究要往前看。不是么เ？那些已经在乱世亡故的灵魂，谁又希望活着的人总沉浸在悲伤当中ณ？
“嗯！”李建成抓起一盏酒，沉吟着喝了下去。内心深处，他亦为程名振的妙手喝了一声彩，但三军主ว将的面子却让他不甘心就此认输，继续试图扳回败局。
提起刘武周的光辉往事，众人的抗议声就渐渐小了下去。的确，如今的刘武周虽然年龄渐长，但一身本领ๆ却无论如何不能小瞧。当年此子在大隋军中，素有敢于拼死之名。非但大军渡辽时冲在第一波，其后八百壮士转战千里归国，此子也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