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宫,乘车到了相府门口,沈在野刚ธ准备进府,旁边就又蹿出个人来。
看他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这可真是够急的,只是我府中书房有点奇怪,只有子夜才能打开,你去回了你家大人吧。”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梅氏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着那丫鬟问:
小丫鬟浑身发抖,半晌之后才道:“软玉阁。”
“……”
“妾身想上床睡觉。”桃花无辜地看着他:“但是进不去。”
“这长得像我?!”
“但要是与我无关,府里怎么会有这种风声?”桃花皱眉:“哪儿传出来的?”
起身想走,庄家连忙喊了一声:“景王爷,咱们赌庄的钱可不兴赊欠的,等会就上您府上去拿,您可得提前备好。”
说完,转身就想走。
“那岂不是没戏看了?”秦氏颇为不悦:“这三日都过去了,段芸心和孟蓁蓁那里也没什么动静,害我白高兴一场。”
秦氏皱眉,有些按捺不住,不过看夫人都这么镇定,她还是压了脾气,耐心地继续等。
“很显然,顾氏是想让我拉她一把,但是又怕被我连累,所以打算送个香囊结了盟之ใ后,享受我的庇佑,但不会为我做事。”
青苔嘴角抽了抽:“您…连这个也算计进去了?”
“争春阁那边发生了什么?”顾怀柔皱眉问。
“都为我这般开脱了,爷反而还发火?”顾氏不信:“你确定她们没做什么小动作?”
青苔一愣,抬头看她:“主子认识顾ุ娘子?”
那怎么เ会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青苔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
都去了半条命了,还能说出这种话,也真是够拼的!
“好。”沈在野颔首,将桃花放回床上,起身跟着他出去。
姜桃花一喜,但是没高兴多久,脸上的神色就变成了担忧:“要请相爷过来吗?”
“对质是必要的,但是……”桃花抿唇,看了南王两眼,小声道:“您可得小心一些。”
一箭双雕多没意思啊,一箭四雕才是本事。既然这女人如此倾国倾城,又何不让他亲自领教呢?之ใ后,景王还连带着算是拖累็了自己,也就欠了自己一个交代,一举四得。
天知道他当时为什么เ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的,难不成每一个禁欲的人身子里都住着一个浪鬼?沈在野没想明白,也不打算去细想,反正一切都依旧是按照他的计划在走。
小厮点头鞠躬,飞速地退了下去,姜桃花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抿唇,踏进院子里。
桃花挑眉,看着她捧出来的颇็为华贵的锦缎长裙,笑着道:“挺好看的,刚做成的么เ?”
“是。”
姜倒霉蛋还什么都不知道地在打扮。
然而有那么เ一瞬间,他在这姜桃花身上嗅到些异常,这人好似在他手心里,却又像随时会溜走一样。
“是。”桃花规规矩矩地回答:“夫人告知了一些规矩,妾身必将铭记于心。”
?点点头,青苔转身出去,刚一关上门,就听见有人来通报:“丞相回府了!”
?深吸一口气,姜桃花抓着吊绳,把自己的头往里头一塞,脚下一蹬,直接跟腊ຘ肉似的挂在上头直晃荡。
她很想告诉她们这多半是认错人了,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汤药的原因,四肢都使不上力,想张口都觉得困难。身上的衣裳都被扯了,换了件儿艳俗的大红绸袍,然后几个丫ฑ鬟就齐心协力将她抬到了一旁的大床上,盖上了被子。
姜ä桃花年芳十八,也算是个嫁人的好年纪,本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奈何缘分不深,被自己的皇姐勾搭走了。赵国皇帝年迈,新后干政,欲立皇长女为帝ຓ,以致朝野纷争不断,民心惶惶,国力衰退。她和皇弟无依无靠,唯有她远嫁大魏这一条出路,或许能换得一线生机。
三更半夜的,沈在野不幽会美人,倒幽会个胖男ç人?什么口味啊这是!
书房里。
沈在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孟太仆,后者一直在擦额头上的汗,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要是平时,孟太仆其实是不至于这么慌乱的,毕竟有瑜王撑腰,又有沈丞相这样的姻亲,出去都是给别ี人脸色看的人物。
但是如今,他得罪的恰恰是沈在野,这比得罪了瑜王都可怕。而且若是一般的小问题也就罢了,自家女儿为了争宠,竟然差点要了相爷的命!
这不是要拉着他孟家上下一起去死吗!
“我不是不通情达理,只是令媛此回过错严å重,若是还留แ她在府里,难保哪天沈某就没命了。”沈在野开口,一点感情也没有地道:“当初送孟氏进我相府,大人似乎就说过,若是孟氏犯错,你定然会带回去严加管教。”
那只是说说而已啊!真把女儿从相府领回去了,那不是叫满朝文武看笑话么?瑜王也不会放过他的!
“相爷,下官也知道蓁蓁罪无可恕,可是您能ม不能……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孟太仆搓着手道:“下官愿意为相爷效犬马之力!”
斜他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大人该效忠的是皇上,与沈某有什么相干?”
“话是这么说。”孟太仆上前两步,小声道:“可忠君之ใ余,下官还是有别的事可以做的。朝廷最近新买两ä千匹马,要兴建马场,已经拨款下来了。相爷要是愿意,下官便将最好的几匹宝马,并着款项的三成利润,送到您府上。”
“荒唐!”一拍桌子,沈在野脸色难看得很:“大人主管马政,竟然一直是这般中饱私囊的?”
腿一抖,孟太仆连忙跪下磕头道:“相爷明鉴啊,太仆之位,历朝历代的人都是这么坐过来的,不止下官一人如此,这从上到下,都是默认了的啊!”
一个人贪污叫贪污之罪,一群人一起贪污就叫法不责众,若是从上到เ下全在贪污,那就叫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沈在野心里冷笑,看了孟太仆许久ื,才伸手将他扶起来,抿唇道:“沈某入朝不过两年,有些事情知道得还不是很清楚,错怪大人了。既然是上下都默认的,那ว也无可厚非。”
孟太仆一喜,连忙抬头看着他道:“相爷可愿收下?”
脸上满是犹豫,沈在野低头不语,像是在顾ุ忌什么。
“下官知道相爷一向是两袖清风,不想被人诟病。”眼珠子一转,孟太仆自作聪明地道:“下官有法子,让您能半点不沾污水。”
“什么法子?”
“每次兴建马场,购买马匹,利润的大头都在上面。”孟太仆道:“下官这次便将账从上头走,再不经账面地送到相府。如此一来,谁也查不到那笔钱哪里去了。”
眼神微动,沈在野轻轻勾了勾唇:“大人可真是睿智。”
瞧他这脸色像是允了,孟太仆大喜,连忙试探性地道:“那ว蓁蓁的事情……”
“大人诚心至此,沈某自然也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沈在野道:“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若是令媛以后再犯这等错误,那就算大人将整个马场送来,沈某也讲不得情面了。”
“多谢丞相!”孟太仆连忙行礼ึ:“下官一定让贱内到府上好生管教蓁蓁两日,以后定然不会再给相爷添麻烦!谢礼之后也会立刻送过来。”
“嗯。”打了个ฐ呵欠,沈在野疲惫地道:“没有其他的事,大人就请回吧。沈某这身子,还得好生歇息两日呢。”
“是…是……”连声应着,孟太仆飞快地就退了下去,圆滚滚的身子一个不注意差点撞在门框上。
湛卢看得摇头,等人走出去了,才低声道:“这人瞧着真不堪用。”
“不堪用的人多了去了,人倒是没关系,关键是他的位子。”轻笑一声,沈在野在面前的册子上画了个勾:“湛卢,你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吧。”
“是!”湛卢应了。
听着院子里些微的人声和脚步声,桃花也知道沈在野多半是完事儿了,立马躺上床装睡。
“你家主子休息了?”湛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青苔应了一声:“早就休息了。”
外头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门就被推开了,湛卢进来,扫了一眼床上鼓起的被子,才放心地退出去。
可真够谨慎的啊,桃花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帐顶想,沈在野今天又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呢?
第二天天亮,梅照雪等人就被叫到了临武院。
“你们怎么看人的?”沈在野捏着封东西,皱眉看着梅氏:“不是说把绿茗好生关起来了么?”
梅氏有些莫名其妙:“的确是好生关起来了啊,就在后院的柴房……”
“那这是什么?”伸手把信丢过去,沈在野大怒:“堂堂相府,竟然让人来去自如,传出去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梅照雪一惊,连忙接住信来看。
“奴婢绿茗,受人之ใ托,陷害于孟氏。然良心不安,辗转已久,故而想告知相爷事情之真相:下毒并非孟氏吩咐,奴婢也并非孟氏之人。今日逃命,还望爷看在奴婢坦诚的份上,饶奴远走,莫再相追。”
心里一跳,梅氏转头问身边的丫鬟:“去柴房看过了么?”
丫鬟小声嗫嚅:“奴婢不知。”
“……”梅氏皱眉,转脸就朝沈在野跪了下去:“是妾身失责,请爷惩罚!”
沈在野揉着眉心,重重地叹了口气:“人跑走许久了,要追也追不上,倒是这信……”
信上说孟氏是冤枉的,那ว现在谁该去道歉赔礼?
梅照雪咬牙:“虽然信上之言也难辨真假,但妾身愿意去软玉阁再次审问。若是没有孟氏要害爷的直接证据,那妾身便自罚一月月钱,并向孟氏道歉。”
人是她审的,结果是她判断的,这事儿她怎么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