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哼了一声,皇帝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以你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了吧。”
“哦?”明德帝抬了抬眼皮:“什么名字?”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太子翻脸,要的只是皇帝心里对太子生嫌隙,以及最重要的——让太子守丧。
“为什么?”眉头皱得死紧,他问沈在野:“父皇怀疑是我了?”
“是啊。”桃花点头:“现在我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
轻笑一声,桃花睨着他道:“爷才是健忘呢,我说过的天长地久,早ຉ就中止在那ว‘恩断义绝’四个字里头了,您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个有权有势的陌生人罢了,还不如太子温柔体贴。”
昏黄的柔光之中,姜桃花睡得格外安详。穆无垠怔愣地看着她,感觉就像又做了一场梦,又梦到了这个女子一样。只是这次不同,她的五官终于清晰了起来。伸手过去碰了碰,也不会消失了。
“殿下?!”厉氏吓了一跳,看着那ว女子身上脏ู兮兮的,下意识地就惊呼了一声。
还能怎么啊?湛卢苦笑,自家主子以前对姜氏的恩宠,到底是太过了,这一下子又来得太狠。给了她逃的机会,又逼着她逃,现在人不见了,真的也只能怪自家主子。
身子一震,沈在野抬头看他,目光锐利得像十把软剑。
真是失败。
“主子?”青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您还好吗?”
“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徐燕归点头:“摄魂之术落在美人手里,那的确就是媚朮。不过咱们能商量商量吗?交我这个朋友,对你有利无害,你能不能别想着法儿对付我了?”
“当真?”飞身落回软榻上,徐燕归欣喜地道:“你说吧,什么เ规矩?”
“绣屏?”梅照ั雪转头就看向自己身边的丫鬟:“你可收到了?”
“这样啊。”梅照ั雪一本正经地看着段芸心道:“那是什么เ贵重的东西吗?兴许你的人送来的路上弄丢了,关系不大吧?”
微微一愣,桃花有点意外,脑子一转,立马抓着徐燕归的手极轻地道:“抓住他!”
敢情他没把她当人?桃花瞪眼,扯了手帕出来就将他的脸给挡了:“这样就没露了!快,抓住他我必定好好谢你,过去你冒犯我的地方也都既往不咎!”
要是当真恨他入骨,那就忘记一切,把他当个陌生人对待就好了,何必带着比爱还浓烈的恨,与他不死不休?这样对她来说,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说罢,提着裙子就回到เ了外室,让宫女重新泡茶。
“是。”青苔应了,正要去,段芸心却皱眉道:“逝者已矣,娘子还让下人去碰她?”
微微一愣,段芸心皱眉:“她是自尽,又不是被杀害的,为什么เ要送衙门让仵作验尸?等爷回来说清楚之ใ后,就该赶紧下葬,以免怨气留于府中不散。”
啥?姜桃花有点看不懂了,这些东西可是正室最大的底气啊,竟然这么เ轻易地就全部给她了?梅照ั雪在想什么?不怕她篡位?
丫ฑ鬟有礼地颔首:“谁也不见,养病期间,各位也不必来请安了。”
“姐姐入狱啦?”秦淮玉一愣:“为什么啊?”
“因为她以前杀了人,现在还妄图杀人。”沈在野道:“是罪有应得。”
沈在野失笑,接过瓶子闻了闻:“你这是早有准备?”
“好。”沈在野点头,捏着瓶子就走到徐燕归身边,二话没说就给他灌了下去。
话刚ธ落音,湛卢背后就蹦跶进来一只姜兔子,几步跳到他跟前,两ä只眼睛笑得跟弯月似的,一脸狗腿样:“爷,吃蔷薇饼吗?”
“爷说它该是蔷薇饼,那就得是蔷薇饼!”桃花摇着尾巴๒道:“妾身决定给它改名字了!”
靠在车壁上,徐燕归气得直叹气:“什么叫龙游浅滩被虾戏,我好歹也在江湖上飘了快十年了,竟然会玩不过一个女人!”
“嗯?”徐燕归一惊,诧异地看着他:“这话竟然能从你沈相爷的嘴里说出来?!”
秦解语抿唇:“本就该如此。”
“是。”湛卢应声而去。
虽然听不懂自家主子在说什么,但是青苔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给她整理发髻。西楼ä瞧着,不声不响地退出主屋,等到เ午时用膳的时候,便飞快地去了守云阁。
“咱们不是有爷给的令牌吗?”青苔小声问:“您还这样紧张干什么?”
沈在野来的是贯通钱庄,一进去就低头对掌柜的道:“瑜王府上,看银。”
贯通钱庄有一个很大的仓库,是用来寄存贵重物件的。女人的首饰,官家的金银,什么都有。瑜王因着贪污一案,财产已经系数上交,只余每月例银过活。然而很明显他还藏得有家当,调查了大半个月,终于查到了这里。
沈在野皱眉看着面前的人,问:“你最近要休假?”
“你随意。”沈在野抿唇:“但也得寻个由头,从正门进来。”
“若是妾身有那个胆子毒害贵妃娘娘,那ว您也不会好端端在这儿跪着说话了。”深深地看着她,桃花道:“妾身什么都没做,也会生祸患,那就不是妾身的问题,该问问暗处那些个不肯放过妾身的心,到底是有多狠。”
身子一僵,梅照ั雪跪着没动了。后头的秦解语瞪着桃花,咬牙道:“谁闯的祸,谁就该一个ฐ人去担着,牵连别ี人还有脸嘴硬,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เ学的规矩。”
沈在野:“……”
惊愕地趴在门边看了看,他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沈在野嗤笑,张口就咬住了她的嘴唇,痛得她嗷嗷ç直叫。
“怎么了这是?”
眼神冰凉,沈在野侧头看了湛卢一眼,后者“呯”地一声就跪了下去:“奴才该死!”
沈在野抿唇,深吸了一口气,瞪着芙蕖道:“你既然是撞见的,为何段氏却说是有人告诉你的?”
垂了眼眸,沈在野点头,继续往前走。
她从昨儿傍晚开始就没吃东西,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忍不住就起身去敲门:“有人吗?有早膳吗?”
沈在野:“……”
桃花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却是冰封十里:“相爷若是默许,那妾身就出门了。”
青苔应了,上前与湛卢对峙。湛卢皱了眉:“娘子想干什么?”
湛卢很不安,因为青苔是会武之人,而且未曾切磋过,不知道深浅。就她身上散发的这种气息来看,怎么都像是想硬闯!
点完灯就是侍寝的时候,桃花点头,打了个ฐ呵欠就躺上了床。青苔却跟了过来道:“奴婢总觉得今日段娘子在花园里说的事儿,可能会闹得秦娘子不愉快呢。”
“可她挑的时候不对啊。”青苔道:“现在海棠阁已经在准备侍寝,定然不会有人理她的丫鬟。一直在外头站着,秦娘子也不会高兴,就像秃鹰吃食,旁边还守着别的秃鹰一样。”
姜桃花笑了笑:“二位尽管吩咐,奴婢照ั做就是。”
兰贵妃眼神古怪地看了这两人几眼,将他们带到御花园的凉亭里,细细嘀咕了一阵。沈在野板着脸听完,淡淡地道:“除了东宫方面有些问题,其余的都有十足的把握。”
桃花翻了个白眼:“丞相既ຂ然如此不相信奴婢,那不如换个人来做?”
“你这是在威胁我?”沈在野冷笑:“当真觉得进了东宫就很了不起了?没尝过宫里头的手段,就敢夸海ร口,到时候别死在哪儿了都不知道。”
“多谢相爷关心。”桃花道:“奴婢自然会死在您前头的。”
微微一愣,沈在野正要皱眉,却听得她下一句道:“毕竟奴婢又不是王八,活不了那么久。”
沈在野:“……”
她的意思是,他是个王八?
“哎,你们干什么!”陆芷兰当真是哭笑不得了:“有话好好说,怎么说不了两句就剑拔弩张的,上辈子有仇啊?”
“多半是有仇的。”桃花微微红了眼,看着沈在野道:“上辈子我肯定在他家的祖坟上放了烟花跳了舞,不然这辈子哪来这么大的债?”
沈在野张了张嘴,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一顿,竟然没再反驳了。
兰贵妃叹息道:“行了,你们两ä人都觉得这安排没问题的话,那就这样了。咱们几个也不能呆一起太久,该做什么เ就做什么去吧。为了这次的事,大家都暂时把偏见放一放,相互照应一下。”
这世道真是奇了,她分明才是脾气最古怪,最需要人劝的那个。可一遇上这两个冤家,竟然不自觉地当起劝人的角色了,可见这两人有多古怪啊?简直跟一团火和一块冰一样,怎么都不能相融。
姜ä桃花起身,笑盈盈地行礼ึ:“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沈在野也起身道:“微臣告退。”
兰贵妃点头,看着两ä人同时转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走得头也不回。
她还是头一次看沈在野这么直接地表现出讨厌某个人,也是头一次看有人敢跟他正面争吵。这两人背后到底发生过什么เ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