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沈在野颔首，慢慢将外袍褪去，陪她一并躺在床上。
沈在野没闭眼，看着帐顶想了一会儿，低声开口：“他们给你说什么了？”
桃花一本正经地点头：“相爷说话，妾身就听。您说什么，妾身就当真什么。”
“好。”桃花点头：“不过您再等几年吧。”
装ณ的吧？沈在野抿唇，冷眼看了一会儿，外头的大夫就已经进来了。
青苔？沈在野皱眉，青苔不是跟她一起走的吗？现在人在哪里，除了她还有谁知道？
“陛下……”沈在野一愣，张口又想反对，皇帝直接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朕意已决。”
东宫。
明德帝大怒，扶着皇后的手往里走，扫了他一眼道：“你起来，陪朕去教训这个孽障！”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挥袖打在他的顶冠上，明德帝怒道：“为了个民女，闹得你这东宫鸡犬不宁，你还有什么เ脸面叫朕父皇？”
真不愧是当皇帝的人。沈在野垂眸：“那陛下觉得南王是什么心思？”
因为见面很少，皇帝对南王的了解自然也不多，印象之中他就是个ฐ好学的孩子，没别的特点。
满意地点头，厉氏松开她，端起了旁边的茶杯：“那ว你可知道，什么样的人，是不适合待在太子身边的？”
“奴婢愚钝。”桃花笑道：“什么人该留แ，什么人不该留，应该也是殿下做主吧？”
“儿臣就是办事太仔细，所以才想来问父皇的。”抿了抿唇，穆无垠道：“当初楚淑妃含冤而死，冤情不达圣听。如今尸骨已寒，也不曾有人敢为她翻案。儿臣斗胆，求父皇彻查楚淑妃薨逝之迷。”
“父皇息怒。”穆无垠神色恳切地道：“楚淑妃虽然已死，但南王弟还活着，您忘记了吗？南王弟年已十六，回大魏两ä年，见父皇的次数还不过二十次。儿臣觉得他踏实肯学，又天真不弄权术，实在是个好孩子，故而想起楚淑妃的冤情，想替她母子伸冤。”
沈在野沉默，穆无垠越想越气，小声嘀咕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宫里最近收了人了？竟让我不近女色。”
“殿下消消气。”桃花端着茶水过来，低声道：“瑜王薨逝，按理您也该斋戒清修。”
午时将至，沈在野终于放开了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裳，看着桃花道：“你这样的女人，浸猪笼也是早ຉ晚的事，最好别太出格。”
沈在野皱眉，看着她不带留恋地走了出去，心情更加烦躁。抬脚想走，脚下却踩着个什么东西。
“是。”
桃花算准了穆无垠会救自己，就算不为别的，也该好奇她怎么死而复生的，所以她肯定能被他带回去。
沈在野垂眸，终于沙哑着声音开了口：“殿下恕罪，微臣今日情绪不佳，难以控制，失态了。”
“鱼与熊掌不能两得。”沈在野勉强笑了笑，看着他道：“微臣虽然痛苦，但未必做错。殿下也该记得，在成大事面前，女人是微不足道的。”
离开赵国已经好几个月了，千里之外，音信全断，不知道长玦是不是还那么倔，总是闯祸ຖ。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还穿那一身大红的牡丹ล裙，走在街上被人围住看。更不知道她养的那株小花，现在有没有人照顾。
“青苔。”桃花哑着嗓子笑道：“你给我哼首曲子听吧。”
“好！”徐燕归感动地点了点头，不过转念一想，他想起来了：“我才帮你抓过鬼呢，没什么要给我当谢礼的吗？”
“哦，也对。”徐燕归点头：“既然已经是朋友，那就不用这么เ计较了。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晚上还有事要做。”
原来冷眼旁观看她们被处置的时候，她还在心里笑话过这些愚蠢的女人，男人在对女人没兴趣了之ใ后，哪里来的什么信任？既然已经败了，歇斯底里、痛哭流涕，不都只会更添狼狈而已吗？
“爷！”终于忍不住开口，段芸心捏着拳头，满眼是泪的看着他：“妾身从来没争抢过什么，您觉得妾身会为了争宠杀人？”
徐燕归和鬼都跑得没影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姜桃花松了口气，然后才发现一个问题。
相府里的追逐惹起了几处护院，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徐燕归追着人出去了，四处就又恢复了平静。青苔听见动静本来打算进主屋看看的，然而转念一想主子既然都没喊她，那ว就是没必要进去吧。
“好。”明德帝点头，看着兰贵妃起身行礼进了内殿，才转头看向沈在野：“外头有些飘雨了，咱们不如就在这儿谈吧，反正也没外人。”
哪怕是睿智了半生的皇帝，一旦对人动了真心，那ว可真是半点防备也没有。沈在野坐下来，看着他慢慢将茶盏里的茶喝完，眼里的颜色深得如同外头无月的夜。
摇了摇头，桃花捋了捋袖口道：“娘子可能是一直在这平静的相府里，没见过多少杀人的手段。很多时候留了遗书并不是自尽，上吊也有可能是别人挂上去的。这些东西，只要仵作查，就能查得出来。”
一个人伪装得再好，眼神也是藏不住的。偏巧的是，她最擅长观察别ี人了，其他人可能都觉得段芸心与平时没什么两ä样，但是她觉得她心里有鬼。
可是为什么呢？梅照ั雪是跟她过不去的，府里新า来了人，她不抓紧ู机会一箭双雕，反而突然关门退出了纷争之外？
孟蓁蓁和秦解语都已经出府，顾氏归顺于她，新า来的秦氏也是被爷指到她身边来，这院子里的形势不知什么เ时候就变成了她一家独大了。夫人和段芸心看似联了手，可心思各异，难成一体，梅照ั雪有可能是意识到情况不对，所以才躲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夫人，关起门来也是夫人的待遇，没必要跟着段芸心冒险。
不是个ฐ聪明的人啊，这样的人就适合跟其他人一起放在棋盘上，不应该放在他的床上。
秦淮玉一愣：“妾身只是娘子，并非夫人，也要与爷喝合卺酒？”
谁跟你是主仆啊！徐燕归眼神都带着刀子，再张嘴想骂，却是已经骂不出来了。
“能睡几天安稳觉了。”桃花拍手，高兴地道：“今天天气可真不错。”
斜她一眼，沈在野道：“这又关你什么事？”
沈在野抿唇，想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拎起来放在自己怀里，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给她看。
徐燕归：“……”好狠的心啊！
凌寒院。
秦解语错愕，对上姜桃花的眸子，突然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事情。
这吵闹声有些大，地上躺着的徐燕归都被吵醒了，茫然地睁开眼看着四周：“这是哪儿啊？”
“什么时候？”桃花皱眉。
点点头，桃花道：“那就多半是她了，除了你与她，也没人知道我院子里来了人。”
掌柜的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咱们这儿看银只要腰牌，提银却要对上瑜王殿下手里的玉玦，旁人拿不走。而且咱们做生意的就讲究诚信，绝对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还请大人转告瑜王，这个ฐ月的利息也会很快送到府上。”
“你这是做什么？”出了钱庄，徐燕归才开口：“要把瑜王赶尽杀绝？”
垮了脸，徐燕归摸了摸鼻梁：“这样算来，我是不是得住在外堂？”
“……好的，外堂就外堂吧。”徐燕归耸肩，走过去将砚台放好，看着沈在野，突然正正经经地道：“如今形势正按照你的计划一步步发展，你可别出什么เ岔子。”
“太医慢走。”芳蕊姑姑在门口送他，送人出去之后，几个宫人也已๐经将茶点茶水尝遍了。没一个ฐ人有跟兰贵妃一样的中毒症状。
“这个奴婢不知。”芳蕊语气冰凉地道：“若有人成心要作恶，检查也是保证不了什么的。”
徐管事看着回来复命的丫鬟，笑着朝管家道谢：“有劳。”
“哪里哪里。”钱管家摆手道：“你以往帮我的地方可不少，这点小忙算什么？”
徐管事点头：“古娘子也是对老身有恩，所以老身帮她一把，这事儿还望钱管家莫要给夫人说。”
“我明白的。”
这种私下塞东西的事儿他干得多了，自然不能让夫人知道。
徐管事笑着行了礼ึ，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
第二天一早，古氏神清气爽地去凌寒院请安，见着梅照雪就行了大礼：“多谢夫人对妾身的照ั拂。”
梅照雪一愣，也不知道这谢从何而来，不过古氏是刚受宠的人，她自然就应下这礼ึ，笑着道：“往后可要好生伺候爷，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便是。”
“是。”古氏高兴地在旁边坐下，秦淮玉听着可就不太乐意了：“夫人的意思是，只有受宠的人才可以提需要吗？我院子里最近也缺东西呢。”
梅照雪看了她一眼，道：“府里的用度都是登记在册的，伺候爷的人辛苦些，自然得的东西多一些。你与其埋怨，不如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得爷的心？”
姜桃花坐在旁้边喝茶，一声没吭。梅照雪倒是一眼扫了过来，笑道：“姜娘子好不容易回来，受的罪也不少，就不必这么频繁地来请安了，好生休息就是。”
“谢夫人。”桃花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回争春阁呆着了。”
“好。”梅照雪满目柔和：“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可以替我管一管这府里琐事，最近府里的开销不小，也替我想个法子省省开支。”
还真是什么难往她身上甩什么啊，这种得罪人的事，为啥要她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