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照雪愣了愣,众人也都齐齐扭头看向她。
听梅照雪刚才的话,她推辞,这活儿多半是要落在顾怀柔身上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秦淮玉,满腔热血,一副要干大事的样子。
桃花跟往常一样滚过来抱住了他,就跟两人之ใ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温温暖暖,亲密无间。
“也没什么。”桃花闭着眼将脑袋埋在他肩头:“只是先前妾身不知道您想保妾身一命的打算,倒是冤枉您了。”
“我……”沈在野要被气死了:“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这愚蠢的女人!沈在野咬牙,冷哼一声将她扔回床上:“老实躺着!”
众人纷纷退出去,穆无暇沉着脸就把沈在野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她说要找青苔,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湛卢。”他转头吩咐:“你派人去找青苔,应该还在国都之中。若她不肯出来,你便贴告示,说要给山上的姜ä氏寻药。”
垂了眼眸,沈在野轻轻勾唇,低头行礼:“微臣遵旨。”
穆无垠正阴着脸坐在书房想事情,旁边的谋臣低声禀告了堤坝出的事,总算让他脸色好看了些:“恒王本就不是什么เ有大出息的人,真指望他挑大梁,朝廷早完了!不过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彻底不能做这差事?”
穆无垠听着声音便吓了一跳,不解地起身跪下来,看着进来的皇帝,疑惑地喊了声:“父皇?”
穆无垠一愣,抬头看了看。厉氏正站在皇后的身边,垂着眼眸没敢看他。
“无暇?”明德帝愣了愣,想了半天才道:“他本性纯良,能有什么心思?至多不过是想让他母妃的灵位进祖庙。”
微微皱眉,沈在野也没打算多说。明德帝的性子古怪,你越说一个ฐ人好,他越不会听,不如让他自己慢慢去发现好了。
“……”低头看了看自个儿,桃花瞬间就明白了这位太子妃的意思。看她不顺ิ眼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只是,她也不可能ม现在离开。
脸色骤然一变,厉氏将茶盏放桌上一放,冷声道:“你这是要不识趣?”
“荒谬!”皇帝大怒:“你堂堂太子,不专心朝政之事,反而管起朕后宫的事情来了?楚淑妃已经死了两ä年了,还有什么好查的?查了又有什么用?”
微微一愣,明德帝皱眉。
本来已经在准备让梦儿侍寝了,这一个月的丧期砸下来,梦儿岂不是还要再当一个月的宫女?
沈在野斜了她一眼,看她将茶倒进杯子,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她给自己้泡的茶。
优雅地将宫装ณ一件件穿上,桃花慢慢整理着仪容,轻笑道:“您也说浸猪笼是早晚的事,那我还顾忌什么呢?”
低头看了看,断了的红绳,碎了的玉,好像是姜桃花刚ธ刚戴的吊坠。方才还不让他看的,现在丢了,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了。
仪驾重新า启程,飞快地往皇宫而去。
但是她没想到穆无垠对自己的执念竟然这么深,一路上不顾她身上的腌臜脏乱,竟一直死死将她抱着,嘴里不停地道:“我喝醉了,但是也肯定不会认错,就是你,一定是你。”
歪了歪脑袋,南王道:“我没想到姜姐姐在你心里会这么重要,竟至于让你失态难控,既ຂ然如此,你为何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微不足道。”慢慢品了品这四个字,穆无暇摇头:“丞相做什么都是对的,想法也都很周到,唯独女人方面,注定得吃大亏。”
赵国的民谣可好听了,总是从宫墙外头飞进来,女子的声音温婉柔软,听着让人觉得有娘亲的感觉。她每次被长玦气得不行,就会靠在那高高的宫墙下听,听着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青苔一愣,连忙点头,坐在软榻边轻轻拍着自家主子的肩膀,哼了一首赵国的民谣,调子又软又暖,像是晚上母亲哄孩子入睡一般,温柔的手将所有的痛苦都一把抹去了,只留下甜甜的梦境。
“朋友之ใ间,谈何谢字啊?”桃花一脸严肃地道:“行了这赵国的礼ึ仪之后,就切不可提利ำ益之事,这是规矩。”
“好!”桃花起身,看着他从窗台上飞出去,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个世上要是多点这样的傻子该多好啊!
结果现在真正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明白了,心里真是有千万个不甘心,恨不得抓着这男人的衣角大声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为ฦ什么那么เ长时间的恩情,也不能让他多相信她一点?
沈在野目光怜悯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还在房梁上啊!
于是第二天,外头天亮的时候,青苔进屋就看见了房梁上半死不活的自家主子。
“是。”
争春阁。
这话是瞎掰的,她只是觉得段芸心今日有些反常。柳侍衣的死按理来说也该是跟秦淮玉有关,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她竟然不似平时那ว样的慈悲面容,反倒是有些紧张。
“这样啊。”段芸心点头,眼皮再也没抬起来:“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府里现在也是您主ว事,那就您来决定吧。”
转身带着人往回走,桃花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
抿了抿唇,桃花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跟府里各处交接好,然后带着秦淮玉坐在凉亭里,给她说规矩。
“喝了这合卺酒再睡吧。”他伸手拿了桌上的杯子递给她。
“算是我对你格外的喜爱。”
沈在野微笑,伸着手朝他挥了挥,旁边的侍卫架起了他,麻溜儿地就离开了相府。
回头看她一眼,沈在野敛了神色:“你的争春阁又出什么事了?”
“就是不关妾身的事,妾身才问着玩玩。”桃花捏着他的大腿道:“毕竟听说是死了人的大事。”
“徐管事这东西若是交到เ衙门,秦家也得吃官司。只是徐管事依旧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不过姜桃花也当真是厉害,这一盘棋下得妙极,难道当真一点破绽也没被人找到เ吗?
秦解语是一路哭着过来的,身上的华服已除,发髻也散了,狼狈不堪地闯进主屋,看着梅照雪就问:“夫人为何不救我?”
她进府这么เ晚,怎么会知道以前的事的?那事连顾怀柔都不是很清楚啊。
沈在野看够了戏,斜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喊了人上来:“把他关去柴房,等候处置。”
“就前天院子里发现脚๐印的时候。”青苔道:“还是奴婢问她在做什么,她就说院子里好像有男人来过,奴婢太惊讶了,也就忘记追究她当时到底在做什么了。”
一拍大腿,青苔愤怒地道:“她还答应了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结果一转眼竟然就出卖了您!既然知道了,咱们还犹豫什么啊,回去把她抓出来处置了吧!”
“好。”沈在野笑了笑,关上柜门就转身出去。
“景王已๐经监国,可以赶尽杀绝的时候,我留他做什么?”沈在野轻笑:“只是饭要一口口慢慢吃,做事也要一步步慢慢来,急不得。”
“不然你依旧可以睡房梁上。”
抬头看他一眼,沈在野的眸子里波澜不兴:“能出什么岔子?”
“正是。”
心里一喜,桃花连忙拉着她的手道:“那之后你可能得帮我一个忙。”
顾ุ怀柔点头:“只要是娘子的吩咐,我是必定尽力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桃花笑弯了眼,瞬间就没去管其他的,这条路一铺,她就有能力还人家的恩情了。
但是,第二天晚上,在顾怀柔沐浴准备侍寝的时候,温清阁里竟然有丫鬟失手,将一桶还没来得及兑凉的热水朝顾怀柔兜头倒了下去。
温清阁里瞬间就炸开了锅,姜桃花赶到的时候,顾怀柔锁在房里谁也不见,连医女都只勉强给她涂了药膏,便被赶了出来。
“怎么样了?”桃花皱眉拉着李医女问。
李医女连连摇头:“整张脸被烫伤,身上也被烫红了不少,容貌算是毁了,命还在都算不错。”
倒吸一口凉气,桃花瞪眼。女人毁了容貌,有几个还愿意继续活下去的?
“你确定她命还在?!”
李医女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姜桃花一脚便将锁着的门给踹开了!
顾怀柔头上盖着黑纱,正准备悬梁自尽。
“哎!”吓了个半死,桃花连忙让青苔把她抱下来,拿绳子将她的双手捆在背后:“你这是干什么!”
顾怀柔沙哑着嗓子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丑的时候,活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女人难不成只能靠脸活啊?”桃花急道:“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再想办法,府里应该有不少生肌养颜的药……”
“没用的。”顾怀柔摇头:“我这样子自己都看不下去,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