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一抽,桃花抿唇:“那你就去送吧。”
“我还有其他的事,看账又不是算账,去了也只能当木桩子杵着,你替我去杵就好。”桃花道:“爷有什么吩咐,你传达回来便是。”
“别ี这么意外,我说的是事实。”陆芷兰淡淡地道:“相爷在平时,怎么会跟人这么凶巴巴地说话?那一院子的女人,您可向来都是温柔以待的。而夫人,爷对您这么凶,您也半点不难过,大概是了解他嘴硬心软的毛病吧。”
桃花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争春阁里也点了灯,桃花坐在灯下发呆,眼里满是青苔从未看过的东西。
叹了口气,桃花道:“我什么也没想,就是太累了,所以放空一会儿。”
“你!”梅奉常忍不下去了,皱眉道:“下官原以为ฦ丞相有忠君效国之心,没想到这么快便露出了狐狸尾巴!先皇已逝,皇位悬空,玉玺又在你之手,你不立新帝ຓ,是想如何?”
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楚山咬牙,当即下令:“将沈丞相请去司宗府一趟!”
“我进宫去干什么?”桃花挑眉:“外头那么乱,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过奖了。”桃花看向青苔,后者麻利地就将梅氏给捆了起来,押着一起往门口走。
什么时候这么小的孩子也可以当护卫了?桃花很好奇,先不问为什么不可以出去,倒是把他拎过来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庞将军?桃花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在很多地方แ瞧见过,太子的书房里有,沈在野的书房里也有,好像是个地位颇高的兵马元帅。他的义子,竟然会在相府大门口看门?
他不够了解她吗?她动动眼神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还叫不了解?
抿了抿唇,沈在野朝李缙拱手:“该说的既然都已经说了,丞相还是早些回相府去吧,今日的礼节想必还没行完。”
这事才刚ธ说呢,她怎么就知道了?
“本王也是如此认为。”微微皱眉,穆无暇叹了口气:“但是父皇不这么เ想,此事,本王怕也是无能为力。”
沈在野颔首,替她向皇帝请辞,皇帝应了,笑道:“宴席也过半,姜氏就去兰贵妃的侧殿里歇歇,等下午再陪使臣逛逛御花园吧。”
李缙一看,连忙就想起身,却被杨万青一把压了下去。
这位大爷最近怎么越来越难伺候了?
“恭喜你了。”兰贵妃斜靠在贵妃榻上,脸上的妆格外艳丽:“终于转正了。”
湛卢绷着皮子驾车去城门口,等走远了些才道:“已经吩咐下去了,人是一早到了的,现在估摸还被拦在城门口。”
一行人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就这么เ被拦在了城门口,还被不少百姓围观。李缙很窝火,一双三角眼里满是不耐,却又有所顾忌,不敢造次。
梅照雪安静地躺着,眼皮下的眼珠却在轻微晃动,明显是醒着的。
“夫人!”旁边的南宫琴和古清影都吓了一跳,青苔动作极快,一把就将梅氏拉开,制住双手,然后皱眉看向自家主子:“您没事吧?”
“你在外堂守着,我跟太子说两句话。”
“没事的。”桃花道:“他不会伤着我。”
桃花坐下,将青苔和她的丫鬟都支了出去,一脸严å肃地道:“娘子现在可愿意帮我一个ฐ忙?”
“好。”桃花将东西塞到她手里道:“那ว现在你就得帮我将这封信传给你的父亲,切记,一定不要让相爷知道。”
东宫护卫身披铁甲â,手持利剑,压得只着锦衣的禁卫连连后退。穆无暇抽了禁卫的剑便挡在皇帝面前,剑指云震,淡淡地道:“东宫护卫何其无辜,都是有父有母之人,你们一己私念,却要他们无辜牺牲,甚至背上千古骂名?”
“那好。”长剑一划ฐ,南王笑了笑:“本王若是取了你的性命,是不是就救了这些无辜的护卫了?”
临走的时候,穆无垠倒是还问了他一句:“梦儿怎么样了?”
“无垠相信丞相。”太子满怀感激地道:“那ว我就等着了,还望丞相多费心。”
“这种话说出来,父皇怕是会觉得儿臣大逆不道。”穆无暇抬头,一双眼里满是坦诚地道:“但您既然让儿臣直言,那儿臣便斗胆一问——父皇顾ุ好百姓,只是为了让君名流芳百世?”
穆无暇抿唇,低头问:“那倘若有一日,父皇的名声与百姓的性命相冲突,父皇会怎么选?”
“我……”梅照雪顿了顿,抬眼看着她道:“你别想诓我,此事与我毫无关系,又怎么会是我给银子?”
家奴们面面相觑,都低了头没吭声。
沈在野勾唇,眼里满是柔和星光:“如此一来,我与南王也不必争吵了,皇上下的旨,跟我没关系,算是太子和恒王鹬蚌相争,最后南王渔翁得利ำ了。”
“你还想要什么เ?”睨她一眼,沈在野轻笑:“现在这府里,你难道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怎么了你?”抬头看了他一眼,桃花挑眉:“老婆被人抢了?”
听这话,他还对顾ุ怀柔挺了解啊?桃花眨眼,好奇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也总往温清阁跑吧?”
“府里的菜和肉从什么地方进货的?”
“这事你不如直接去找夫人说啊。”桃花道:“既然是她的亲戚,命令又是她下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
“你在乱ກ传些什么东西?”
“少废话。”沈在野拎她起来放在软榻上,严肃地道:“在盘算些什么,提前给我说清楚了!”
“好了好了。”哭笑不得,桃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แ袋:“你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即可,不用怕会害着我,我自有打算。要是当真愧疚,今晚上就给我做点好吃的。”
自家主子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每次要替卢氏做事,她都心虚得厉害。主子一直看在眼里吧?知道自己不忍心害她,所以对才她这么เ好……
管够?徐燕归从后头伸了个头出来,挑眉道:“这药这么เ好,还能养身,那不如送兰贵妃两ä颗?她的心疾还没找到药,一直靠毒药吊着也不是个办法。”
“你刚刚不是才说是养身之药吗?”徐燕归挑眉:“骗人的?”
沈在野低头:“听闻陛下有意巡查,沈某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南王跟着点头,目光飘啊飘的一直往桃花那边瞧,姜桃花今日心情也很不错,偷偷朝他眨了眨眼。
“……又怎么了?”徐燕归锲而不舍地贴上来,看了看这人的表情,皱眉道:“你去宫里这么久,该不会还没解释清楚吧?”
吸了吸鼻子,徐燕归四处看了看,一本正经地皱眉道:“怎么เ回事?你闻见了吗?谁家的陈醋坛子翻了?”
“说来话长。”桃花装作无意地扫了房梁上头一眼,抿唇道:“被上次那ว人下毒,奴婢没吞下去,之后吐出来,便捡了小命。但奴婢遇人不淑,嫁的人是个ฐ衣冠禽兽,一直算计奴婢不说,还企图杀了奴婢。奴婢也是没办法,这才又逃了出来。”
“是啊,幸好他死了。”桃花眯着眼睛笑:“死得可惨了,被刺๐客杀害,五马分尸!”
深吸一口气,桃花跟勒马似的揪住沈在野的衣襟往后拽,压低了声音道:“烧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不放手!”
“我……”桃花咬牙,眼看着他就要拉开门了,心一横眼一闭,还是得用美人计!
桃花点头,闷不吭声地想了一会儿,突然问:“爷是不是吴国人?”
脸色一变,沈在野目光凌厉地看向她:“你瞎说什么?”
这话她本来是没打算问出口的,谁想一个不经意就溜出了喉咙。姜桃花连忙捂嘴,摇头道:“妾身失言,您别ี往心里去。”
眯了眯眼,沈在野伸手将她拎过来,眼神幽深地打量她:“你是不是……在乱猜什么เ东西?”
“爷别ี这么在意啊。”桃花干笑,眼神飘忽地道:“您这么紧张,反而让妾身不好想了。”
本来还只是怀疑,他这样的反应,就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似的。
神色里满是严肃,沈在野道:“有些不能乱猜的东西,你最好想也不要想,不然……”
“妾身明白,妾身明白。”桃花举起双手道:“妾身什么เ也不想了。”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真的证明了一件事。
登基大典开始了,命妇们在阶梯左下的一块位置里排得整整齐齐,姜桃花站在最前头,看着一连串的礼ึ仪之后,沈在野拿起了皇帝的龙冠,缓缓戴在穆无暇的头上。
虽然隔得很远,但他的表情她也能ม看得清楚。里头有欣慰,有喜悦,更多的是付出许多终于得到回报的满足。
沈在野为什么会这么เ忠于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呢?为什么เ坚持要扶他上皇位呢?
先前她有些不明白的,现在也终于能想明白了。
吴国的风俗,男ç子会在春日的时候将百春花带在身上祈福,穆无暇是戴过的,沈在野也戴过。
这不是什么巧合,沈在野就是吴国的人。
而穆无暇……
抬眼看着那ว少年身上金光闪闪的龙袍,以及他转身之ใ时脸上睥睨天下的神情。桃花笑了笑。
被押了十几年的质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气度和自信?穆无暇所学所会,都是常人没处可学的东西。况且他说的皇姐,根本不是大魏的公主。
也就是说,他多半是吴国的皇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高呼,姜桃花也跟着跪拜了下去,心里忍不住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