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是gay。
谁?
张铎斜了斜酒杯,示意杜凯往酒吧的角落看去。一个穿深色西服的男人正坐在那边独饮,幽暗的灯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模糊地勾勒出他的面部轮廓。
长得好的男人全是gay,你还让不让女人活了?杜凯嗤鼻。
你不信?
鬼才信!
见杜凯这么不给面子,张铎立刻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可怜兮兮地问:我的可信度就这么低?
杜凯才不吃他这一套,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早猜到老友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张铎嘿嘿一笑,说: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如果我说对了,你就去剃光头。
如果你错了呢?
我不可能会错。
哼!话别ี说太满。如果你错了,就不许剃๙胡子。
没问题。
杜凯和张铎都是讲究外表的人,光头或络腮胡绝对是两ä人的死穴。为了这么เ无聊的事情立下这种赌约,他们还是第一次。不过,男ç人都是争强好胜的动物,无论输赢,这口气是一定要争的。
规矩定好,张铎便开始行动了。他先问酒保多要了一杯酒,然后端上自己้的杯子走到เ男人面前。
能陪我喝一杯吗?他问。
男人抬起头,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周围,然后才将视线锁定在张铎身上,略๓显茫然地说:你在跟我说话?
张铎但笑不语,然后将酒杯放在男人面前,接着大剌剌地坐到他身边。
最初的错愕过后,男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自在,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张铎ດ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忍不住对不远处的杜凯眨了眨眼睛。杜凯受不了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立刻๑回敬了一个ฐ白眼。
男人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突然问道:那是你朋友?
普通朋友。张铎ດ笑。
那他应该可以陪你喝吧?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
张铎怔了怔。
不等他开口,男人又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张铎反射性地拉住他的胳ฑ膊,怎么了?我没有恶意,你不用……
放开!
男人突然高声一喝,声音里隐约有怒气,可手臂却似害怕一般轻颤。
张铎愣在原地,男人趁机甩开他,慌张地逃离。看着他的背影,张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时,杜凯走到他身边,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踢到铁板了?
他是gay!虽然出师不利,但张铎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废话少说,愿赌服输。杜凯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张铎输了。光是想象一下张铎的大胡子造型,他就觉得心情大好。
一口气喝光面前的酒,张铎粗鲁地擦了擦嘴角,极为不甘地说了句:你等着!
第一章
徐佑林一九○公分的身高让他无论走在哪里都相当扎眼,所以虽然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原野也能一眼认出了他。
看不清脸,但知道他在笑着。是因为身旁的男人吗?
原野不想嫉妒,却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爱上徐佑林几乎ๆ是顺理成章的事,高大、英俊、温柔、体贴,他差不多占尽了所有好男ç人该有的条件。原野找不出拒绝的理由á,直到他现他们之间梗阻着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徐佑林不爱他,他的爱全部ຖ给了一个名叫樊晔的男人。徐佑林会选择他,只是因为ฦ他与樊晔有那么เ一点相似。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你最爱的人把你当成某人的替身,而比这更可悲的是你仍然天真的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时间的确改变了一切,樊晔熬不过漫长的分离,终于回到了徐佑林身边,而原野这个替身理所当然地被判出局。
原先生?
原野猛然惊醒,看着身旁一脸大胡子的男人。
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男人尽量把声音放轻,可是粗犷的相貌使他的话语无法达到温和的效果。
我还好,可能是冷气太强了。原野勉强地笑了笑,转身往收银台付账。
这是一家离市区有点距离的大型市,跟原野说话的男人是他的新า邻居张铎。张铎ດ没有车,所以搭原野的顺风车过来采购。
结完账,原野和张铎ດ一起离开。当他们的汽车缓缓驶出停车场时,与一台自行车擦身而过。
两个大男人骑一辆自行车,也不怕压垮了。张铎轻松地调侃了一句,想缓和车厢内略嫌沉重的气氛。
樊晔不能坐汽车。原野的眼神有点冷。
据他所知,樊晔几年前遭遇车祸之后留下心理阴影,至今仍不能乘坐汽车,徐佑林为了他甘愿卖掉便利的交通工具,以自行车代步。
张铎ດ不知其中原委,只当找到了话题,于是继续问:什么?谁不能坐汽车?
原野拉长脸,不想再搭话。见找了没趣,张铎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作为一个二十七岁的单身男人,原野算是混得不错了。大型制药公司的销售经理,工作稳定,有车有房,外加相貌出众,身边有成堆的女人趋之若鹜。一路顺ิ风顺水的走过来,却偏偏在名叫徐佑林的男ç人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最可笑的是令他惨败的竟是那个ฐ俗到不能再俗的原因:我爱的人不爱我。
原野从高中时就知道自己只爱男人,从最初的慌乱到后来的坦然并没有花费他太多的时间。一直以来,他对于时下普遍的滥交行为十分鄙视,所以他一心憧憬能ม够找到心灵契合的终生伴侣。见到徐佑林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原野一直以为徐佑林对于那个数年前的恋人仅仅只是怀念而已,他有信心用自己้的热情感化他,从而进驻他的内心。只是天不遂人愿,有始至终他不过是一件情感上的替代品。
随着樊晔的再一次出现,过往的一切美好统统化做泡影。徐佑林毫不犹豫地甩手离去,没有留下支言片语。半年后的重遇,再次提醒原野,他心口的伤有多深。
将车停好之后,原野与张铎ດ提着各自的东西上了楼。
全是冻食品,难道你每天就吃这个?张铎瞥了瞥原野的袋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原野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今晚来我家吃火锅,我的手艺不错哦。张铎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中ณ的袋子,仿佛在告诉原野,如果他不去损失就大了。
火锅也算是手艺?原野有些想笑。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邻居,他一直敬谢不敏。因为ฦ注重隐私,所以他不太适应张铎ດ这种自来熟的风格。
我晚上约了人,改天吧。原野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过,张铎并不在意,仍是笑着说:那好,改天你有空我们再一起吃。
电梯到了七层,对门对户的两人回到了各自家。
打开大门,满屋的清冷空气迎面扑来,让原野生生打了个ฐ寒颤。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他把买来的东西统统塞进冰箱,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随便找个小餐馆解决晚餐,再到电影院窝着,直到银幕上的三流警匪片催得眼皮直打架才慢悠悠地转回家。这是原野排遣寂寞方แ式,坐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与许多人的热闹。
他努力不去悲伤,假装ณ看不见心上的荒芜。
看到自家熟悉的金属大门,原野这才现钥匙不见了。时间已是凌晨一点。这么晚要找人开锁是不可能ม了。
该死!他一拳打得大门哐当作响。
这时,对面的门突然开了,张铎看着用头顶着墙壁的男人,疑ທ惑地问:原先生?
原野闻声回头,抱歉地说:吵到เ你了?对不起。
进不去吗?张铎指了指大门。
我的钥匙不见了。
现在很晚了,明天才找得到人开锁吧?
我去朋友家住一晚。原野无奈地笑了笑,边说边朝电å梯走去。
原先生,张铎叫住原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来住一晚。
不用了……
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你去找朋友未必有我这里方便。张铎似乎在笑,可胡子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口白牙。
原野迟疑ທ了一下,最终迈进了张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