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加入书签 本章报错

强烈推荐:

歌手和演员都吓坏了,动也๣不敢动,举目望了望那旗子。旗上溅满的鲜血使他们每一个惊恐万分。他们又提心吊胆地向上看了几眼,才开始隐隐地微笑。他们心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自豪,一种他们从未领略过的自豪:已๐经有人为他们的旗子奉献了鲜血。他们再一次加入了进军的行列。

游行者们走近大墙,踮起脚张望。弗兰茨从两ä个沙包的夹缝中向外看,想看个ฐ究竟,但什么也๣看不到。他被一个摄影记者推开了,那人觉得自己更有权利得到เ这个位置。

但他的同事做也๣没想到要用辞职来吓唬谁。不久主治医生比前次更为有力地握了,握他的手——几天来他的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被迫离开了医院。

一天,门诊时间完了,一个约摸五十岁的男人拜访了他,那人举ะ止的庄重增添了几分高贵气。他自我介绍,是国家内务部的代表,想邀请托马斯到เ马路那边去喝一杯。

她是一个画家,曾经细心留意并记住了那些对调查别人满有热情的布拉格人的生理特征。他们都有比中指稍长一些的食指,并且爱用它去指那些偶然与他们谈谈话的人。事实上,直到เ1968年,统治了这个国家十四年的总统诺沃提尼,正是曾经掀动着与其酷似的这种理店里做出来的波浪灰,用最长的食指指向中欧所有的居民。

这使她很不高兴。走到เ街上,她问自己้为什么要费那么เ多心思与捷克人保持接触。她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是地域吗?如果问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祖国的名字在他们心目中将引起何种联想,各人头脑闪现的国土状貌肯定迥异,整一的可能势必勾销。

如果法国大革命永无休止地重演,法国历史学家们就不会对罗伯斯庇尔感到เ那么自豪了。正因为他们涉及的那些事不复回归,于是革命那血的年代只不过变成了文字、理论和研讨而已๐,变得比鸿毛还轻,吓不了谁。这个ฐ在历史上只出现一次的罗伯斯庇尔与那个永劫回归的罗伯斯庇尔绝不相同,后者还会砍下法兰西万颗๣头颅。

不久前,我察觉自己体验了一种极其难以置信的感觉。我翻阅一本关于希特勒的书,被他的一些照ั片所触动,从而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我成长在战争中,好几位亲人死于希特勒的集中营;我生命中这一段失落的时光已不复回归了。但比较于我对这一段时光的回忆,他们的死算是怎么回事呢?

“你于嘛从不告诉我这些信?”特丽莎大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我以为这事令人很不愉快。”

“他经常写吗?”

“时不时写。”

“写些什么?”

“他自己。”

“有趣吗?”

“是的,有趣。你该记得,他母亲是个热情的追随当局者。这样,他很早ຉ就同她断了关系。后来,他接济一些象我们这样倒了霉的人,跟着他们转入了政治活动。他们中间有些人已下了大牢。但他也๣跟他们分手了。他在信里,称他们是‘永远革命派’。”

“是不是说,他与当局讲和了?”

“不,根本不是。他信了上帝,还认为这事至关重要。他说我们不必留意当局,完全不理它,应该根据宗教的指示来度过日常生活。他宣称,要是我们信上帝ຓ,就可以按我们的行为方式,对付任何形势,把它们变成他叫作‘人间的天国’的一种东西。他说在我们国家,教会是唯一能ม逃避国家控制的自愿者团体。教会帮助他反对当局,他真正信仰上帝,所以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入了教会。”

“你为什么不问他?”

“我以前钦佩信徒,”托马斯继续说,“我以为ฦ他们有一种奇异的先验方式,来察觉我身边的事情。你可以说,象特异功能者。但我儿子的经历证明,忠诚实际上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他摔了一交,被抛弃了,天主教收留了他。他还不知道天主教是什么,就行了忠诚。所以决定问题的是感激,很可能。人类的众多决定都简单得可怕。”

“你给他回过信吗?”

“他从没留下回信的地址,”他说,“邮戳只标明了地区名称,我只好给那个集体农庄寄了一封信。”

特丽莎想起自己曾经怀疑托马斯,感到有点羞愧,希望能补偿一下自己的过失,有一种给他儿子做点什么事的冲动:“为什么不给他写上一句,邀请他来看看我们?”

“他看起来象我,”托马斯ั说。“一讲话,上嘴皮扭得象我的一样。让我来看自己้的嘴๨皮劈哩啪啦谈什么天国——这个ฐ想法莫名其妙。”

特丽莎哈哈大笑起来。

托马斯也与她笑成一团。

“不要这样孩子气,托马斯!”特丽莎说,“你和你前妻的事,毕竟是一本老帐຀了,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又有什么办法?干嘛因为ฦ你自己年轻时找错了人,来伤害这个孩子?”

“坦白地说吧,一想到同他见面,我就怯场。这是主要原因,使我什么也没干。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搞得我这样顽固,始终不想见他。有时候,你打定主意却不知道为什么เ,惯性力量使你坚持下去。这东西一年年强化,很难改变。”

“请他来吧!”她说。

下午,她从牛棚回来的路上,听到大路上有人声。近了,才辨出是托马斯的小卡车。他弯着腰正在换轮胎,一些人围着他等待完工。

她不能使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看上去象一位老人,头变灰了,今非昔比了,不在于从医生变成了司机,而在于不再年轻了。

她回想起最近一次与集体农庄主席的谈话。对方告诉她,托马斯的车子情况很糟糕。他象是在开玩笑而不是抱怨,但她听出他是有所担心。“托马斯对人里面的东西,比对机器里面的东西当然内行得多罗!”他哈哈大笑。接着,他承认他去过当局那里好几次,要求他们同意托马斯归队干本行,哪怕在地方แ上干干也好。但他得知警察局仍然不批准。

她走到一棵树的树干后面,不让卡车旁边的人看见自己。她站在那里久久ื地观察丈夫,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自责:他从苏黎世返回布拉格是她的错,他离开布拉格也是她的错,甚至就是在这里,她未能给他留下一丝安宁,卡列宁病死那阵子,她还用隐秘的怀疑来折磨他。

她总是隐秘地责怪托马斯爱她爱得不够,把自已的爱视为无຀可指责,视为对他的一种屈尊恩赐。

现在,她看出了自己是不公正的:如果她真是怀着伟大的爱去爱托马斯,就应该在国外坚持到底!托马斯在那里是快乐่的,新的一片生活正在向他展开!然而她离开了他!确实,那时她自信是宽宏大量地给他以自由。但是,她的宽宏大量不仅仅是个托辞吗?她始终知道托马斯会回家来到自己身边的!她召唤他一步一步随着她下来,象山林女妖把毫无疑ທ心的村民诱入沼泽,把他们抛在那里任其沉没。她还利ำ用那个胃痛之ใ夜骗他迁往农村!她是多么狡诈啊!她召唤他跟随着自己,似乎希望一次又一次测试他,测试他对她的爱;她坚持不懈地召唤他,以至现在他就在这里,疲惫不堪,霜染鬓,手指僵硬,再也不能捉稳解剖刀了。

现在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还能向哪里去呢?他们不可能ม再获准出国了,不可能再找到一种回布拉格的办法了:那里不会有人给他们工作。他们甚至没有理由移居到另一个村庄。

仁慈的上帝,他们定完了所有的路程,只是为了让特丽ษ莎相信他爱她吗?

托马斯终于成功地换好了轮胎,爬到เ驾驶座上。人们也开始上车,动机吼了起来。

她回家洗了个澡。躺在热水里,她总是对自己说,她用了自己้一生的软弱来反对托马斯。我们所有的人总是倾向于认为,强力是罪犯,而软弱是纯真的受害者。但现在特丽莎意识到,在她这里真理恰恰相反。即使是她那ว些,在一个男人的感觉中仅仅是软弱而非坚强的,也展示了她对托马斯的伤害,迫使他退却。她的软弱是侵略๓性的,一直迫使他投降,直到最后完全丧失强力,变成了一只她怀中ณ的兔子。她无຀法摆脱那个。

她从浴盆里站起来,穿上一些好看的衣服,希望自己以最好的姿ู容使他愉悦快乐่。

她刚ธ刚扣完最后一颗纽扣,托马斯和集体农庄主席,还有一位脸白异常的年轻农工,闯了进来。

“快!”托马斯叫道,”来点烈性酒!”

特丽莎跑出去,取回一瓶思利沃维兹,往一个酒杯里倒出一些。年轻人一口就饮得干干净净。

他们告诉她事情经过。那位小伙子刚ธ才肩胛骨脱臼;痛得叫爹叫妈。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叫托马斯。托马斯三下五除二就把骨头复位了。

小伙子又喝下一杯,对托马斯说:“你太太今天真成了绝色佳人!”

“呆子!”主席说,“特丽莎从来就漂亮。”

“我知道她从来就漂亮,”年轻人说,“但今天她穿上了这么漂亮的衣服。这身打扮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准备出门吗?”

“不,不是。我是为托马斯穿的。”

“你这个ฐ幸运的魔鬼!”主席大笑着说,“我那老太婆做也没想过要为我来穿衣!”

“难怪,你总是同猪娃ใ去散步,猪娃代替了你老婆。”年轻人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算了,摩菲斯ั特怎么เ样?”托马斯问。“我至少——”他想了想,“至少一个小时没有看见它了。”

“它一定在想念我。”主席说。

“看见你这身打扮,我就想跳舞,”年轻人转向托马斯问,“你允许我跟她跳舞吗?”

“我们都去跳吧。”特丽莎说。

“你来吗?”年轻人问托马斯。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