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一次，黄芩奉命关外一行，捕获了冯承钦之后，江紫台曾派探子多方打探此前黄芩在关外的所作所为ฦ，并要求哪怕是极其微小的细节也要深挖细查，如实上报，绝不可大意放过。终于，被他得知黄芩曾经以极其邪门的功夫，把武功凡、剑法出众的‘飞凰剑’沈琼楼ä的整个头颅打得血肉横飞，脑浆迸裂ฐ，头骨飞溅，死状异常恐怖。本来，江紫台只道黄芩是炼就了什么恶毒的独门邪功，但在听取宋素卿详细地描述了多年前的那个ฐ潜入皇宫、意欲行刺的刺客以铜钱爆杀侍卫的场景后，他突然记起了江湖上传说中ณ的一位神出鬼没的暗器之王--‘爆裂青钱’。
突然间，江紫台心下一片雪亮。
韩若壁见状，赶紧一拉黄芩，道：“休要去追，那妖道尚有余力，不可小视。而且他精通‘还精血咒’，危急时刻玩起命来，难免同归于尽。”
原来，黄芩刚才一着急，就想着赶紧力去追李自然，结果催动功力时，却顿觉丹田à之内空空如也，这才意识到自己连番๘恶战，包括受到李自然的‘袖里乾坤’的一击，已然消เ耗极大，无力再战，又哪有可能去追李自然？
那灰衣汉子好像颇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见笑见笑。”
紧接着，他又道：“你怎么เ成
韩若壁道：“他亏他的，你又不是‘南华帮’的账房，帮他算的什么账？”
韩若壁没好气道：“不这么办，还能ม怎么办？”
那人打了个哈欠，道：“不然能怎样？那些脚头好，又没甚负担的都翻山抄野路去了，我们这些带着马匹、行李的除了干等，还能做什么？就算胳肢窝里能生翅膀，也没法子把马和行李驼在身上飞过关啊。”
那人又道：“其实，要我说啊，翻山绕路也等于瞎子过桥-ๅ-摸着走，实在不安全，万一真遇上溃败逃窜过来的匪寇，那可就麻烦大了。所以啊，咱们还是老实点儿，等开了关，从大道上走得踏实。”
微一沉吟，韩若壁道：“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帮你去对付那个‘龙虎真人’。”
王守仁淡淡笑道：“你想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龙虎真人’早已被诛杀，他手下群匪也被我剿灭了个干净。至于他有没有投靠宁王，我并不知晓，也不必知晓。”
谢古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á青转白，变幻了好几次。
当然，谢古的反应也是韩若壁所希望的，否则他断不会如此长篇大论浪费口舌。
又走了一段，再转过一个弯就是直上‘棋盘峰’顶ะ的小路了，一行人相应地加快了脚步。
原来，就在弯道前面，黄芩左右手里各擒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早已等候多时了。当他听到真法禅师等人的脚๐步声远远传来时，立即凝神细察，之后抢在他们将至未至，尚不及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之前，两块石块脱手而出，三人转过弯才一冒头，石便然飞到了他们面前。这等提前计算好的陷阱真如自己撞上了一般，怕是连神仙也反应不过来。
想不到他对自己如此大方，韩若壁只觉心头一热，思潮如涌，小声呓语道：“你待我真算好了。”
黄芩目光迷离，一动不动，任由á那只手掌在面上流走。
韩若壁又道：“对不住了。可若不让你尝上一回，你只会看轻我的定力，我实在心有不甘。何况这一回，有我陪你一起忍，算是公平。”
赶着黄芩离开罗汉床，韩若壁复躺了回去，道：“怎么？才让你忍这么一回，就委屈的跟个ฐ小媳妇似的没声响了？”
韩若壁歪着头问道：“听你那话，莫非只要我这伤有碍，你就一直做我的跟屁虫？”
在站着的人面前，韩若壁就地坐下，悠悠笑道：“若我这伤十天半月才得无碍呢？”
红云见状毫不惊讶，走上前，用脚轻轻踢了他几下，假意关切地唤了几声：“黄爷？黄爷？”
说罢，他从床下找出一条绳索，来到เ黄芩身边蹲下，又以手背拍了拍黄芩的面皮，不怀好意地嘻嘻笑道：“瞧你的长相，若是捣持捣持，估计也算不错。你猜，‘干剥皮’会对你做些什么เ好事？”
黄芩一动不动道：“早好了。”
黄芩疑道：“何事？”
双方又互相做了一个手势。
这时，双方心意通明，各自拿钱的拿钱，取货的取货，好一场皆大欢喜。
三人掀了帘子，先后进到เ房内。
尚廷筠很自然地行至书桌边，放下箭簇，把信折好，收回到信封内。
黄芩的酒桌面向大门，是以韩若壁进来时，他瞧得真真的，自然也瞧见他舍了自己，转向那ว年轻女子而去。可他既没阻止，也没露出半点惊讶之色，就好像完全不认识韩若壁一样。
韩若壁也不点破，只道：“是我。我能驱妖，能做法，擅祈福，擅摸骨。上知天，下知地，会看人，会看鬼，还会算命呢。姑娘可需看相算命？当然，若是有什么เ烦心忧愁之事，我也可替你卜上一卦，指条出路。”
黄芩又点了点头。
黄芩再三点了点头，而后一脸认真道：“你说的都有理。可我不懂，你想搞明白，自去搞你的，跑来找我做甚？”
黄芩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嘴角肿起仍一脸嘻笑的男ç子，一点儿也不象什么北斗ç会的‘天魁’，而象块甩又甩不掉，踩又踩不烂的牛皮糖。他叹了声道：“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你，在那种事上，我对男ç人没兴趣，你就不会再做这些无聊之ใ事了？”
黄芩茫然道：“什么是口味挑剔？”
可令他奇怪的是，雷霆刚才的那声惊呼虽然很轻，但还是很明显，可那ว八只厉鬼却似是闻所未闻，甚至都没往梁上看一眼，只不管不顾地一起扑向那片蜡烛，不断地以鬼头大刀砍杀着。
碎木不但落地有声，而且是从它们身前划过，没理由不被看见，可它们却丝毫没有反应，依旧ງ以扫除地面上的蜡烛为已任。
梅初见他转来，笑道：“祝公子说话一口一个‘老子’，莫非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男人？”
梅初又掩口笑道：“不过也是，若瞧祝公子刚ธ才吃花生，翘小指的模样，奴家的确分不清你是不是男人。”
“早。”黄芩一边应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暂且放归原处。他瞧了眼邓大庆腰间的铁锁，问道：“今日可是要去拿人？”
紧接着，象是怕黄芩不放心似的，他又补充道：“不过是桩民事纠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倒不怕拿不到人的。”
江彬微微一笑，道：“那我倒要问问看，你担心会横生什么枝节？”
江紫台微有尴，欲言又止道：“这个“
江彬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道：“休要吞吞吐吐的像个婆妈，叫你说，你就说。”
江紫台低眉垂道：“孩儿担心万一这个消เ息被钱宁及其党羽，或者义แ父的其他政敌听闻，会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江彬挑起嘴角，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你认为ฦ他们可以利用这个‘黄芩’，把我牵扯进去，陷害我？”
偷偷瞧看了一下江彬的脸色，江紫台连连摆手道：“义父在朝中的威望之高无人能望项背，就算有个别奸险小人想借此大做文章，怕也难撼动义父一分一毫。”
“你知道就好。”江彬挑起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道：“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样一件尘封了多年的往事，大做文章？哼哼，真要是做起文章来，最多也就是个用人不察之ใ罪。更何况，借用黄芩一事，乃ี是刑部的指令，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拿得到台面上来的，与我何干？”
其实，他心里想得明白，在政治斗ç争上，用这样的一个不痛不痒的茬儿来落井下石，是会有很好的效果的。但是，想要借此扳倒像他这样的、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万一被他瞅准机会反咬上一口，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一定，是以，料é想不会有人敢借此事向他难。只不过，这下面的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停了停，江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面色一缓，皮笑肉不笑道：“其实，也不像我说得那么绝对，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几年，咱们江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毕竟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嫉妒咱们，盯着咱们，盼着咱们出大错呢。就拿你的哥哥们来说，平日里耀武扬威，飞鹰走狗，惹的麻烦从来就没间断过，想来，早有数不清的错漏落在了旁人的手里。”
以为他是在影射自己้，江紫台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道：“孩儿们行为不检，还请义父赎罪！”
江彬微微一笑，道：“起来吧。我的几个ฐ孩儿里面，你算是比较收敛的了。说到底，人生乐事，不过酒色财气，年轻人稍微放纵一点儿，何罪之有？如果当真戒酒戒色，用度节俭，凡事与人无争，又何苦争权争势，聚来万贯家财？难道权势和钱财，当真是那么เ容易得来的吗？哪一样不是花足了心思，费足了力气，甚至拼了命抢来、夺来的？”
江紫台站起身，顺应地点头不止，唯唯诺诺的几乎插不上话。
江彬接着又道：“所以，费尽心机得来的东西自当好好享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话锋一转，他又道：“只是，凡事不要太过，别把一世的快活在一时全用尽了就可以了。当然，话说回来，那些无法预料的麻烦，不管多少，咱们都来者不惧，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你放心，别人攥了咱们的错漏，咱们自然也有别人的把柄，大家伙儿谁的屁股底下都干净不了，到最后也不过是针ฤ尖对麦芒，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怎么样。真要斗起来，最多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紫台道：“义父说得极是，这件事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江彬的面上挤出一个古怪的笑意，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现下，我既已从你那儿知道了这个麻烦，就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把它剔除掉。不管怎么说，知道的麻烦，总比不知道的麻烦要容易剔除多了。”
感觉实在摸不透江彬的心思，江紫台也不知道自己้这趟辛苦赶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顿了顿，江彬又道：“依着当今圣上的脾性，若非我犯了谋逆之罪，一切都好说。而我，对吾皇一片忠诚，绝无二心，这一点，圣上再清楚不过，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拿眼光在江紫台身上巡ำ了一圈，他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你啊，就是太容易着慌了。心慌则乱，似你这般一路千里迢迢、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肯定瞒不过别人的耳目，反倒不好。记着，以后遇事无论大小，先要沉得住气，否则ท敌人还没怎样，你自己就先乱了阵脚๐，岂不是笑话？”
这番话说来，虽然语气平和，却听得江紫ใ台的两颊火辣辣的烧。这时候，他什么话也接不上了，只剩下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江彬哈哈大笑起来，道：“当然，你说的事也不可不防。想当年，圣上面前的
大红人刘ถ瑾也一定想不到最终会被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处死吧。有道是，‘世上无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嘿！我是不会给别ี人降服我的机会的！”
话到最后，他眼中似有寒光一闪即没。
刚ธ刚还一直低着头的江紫ใ台正巧偷眼想窥看江彬的脸色，眼光一瞟间，把江彬那一闪而逝的眼神瞧了个一清二楚，只觉得心头激灵灵打了个ฐ冷战。
那眼神，如豺狼似毒蛇，凶厉极了。
这样的眼神，江紫台不但并非第一次瞧见，而且很熟悉。
他知道，每当他的义父露出这样的眼神时，就一定有人要倒大霉了。
转眼间，江彬的目光恢复成了平素的模样。稍后，他慢条斯ั理地替江紫台倒上了一杯茶，关怀备至地送到了他的手中，口中ณ道：“这一去一来的，你不但辛苦了，而且带回来一条相当有趣的消เ息。对了，我还没有问你这一趟的情况具体如何？”
江紫台这才想起，从刚才到现在，他几乎把同冯承钦南下的事全都给忘置脑后了。他连忙打起精神，把平江沈家、宋素卿以及‘五龙船’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道了一遍。因为这笔买卖已๐经算是谈成了，所以他说道的时候，时常会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听着江紫台的汇报，江彬的双目越来越神采飞扬。
显然，在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江彬也大感兴奋起来，但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打断江紫ใ台的话头。
听江紫台说完之后，江彬故意皱眉沉思了片刻，才道：“这桩生意看起来的确利益巨大，你觉得可行吗？如果我们这么做，会有哪些风险？”
知道义父是在考量自己，江紫ใ台谨慎地思前想后了好一阵，道：“应该可行。至于风险，在孩儿看来，至少目前好像没有什么风险的迹象。”
江彬的脸色一沉，道：“没有风险的迹象？天下间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江紫台怔了怔，道：“孩儿愿听义แ父教诲。”
江彬道：“要知道，如果有一件事，你觉得没有风险，却明显有着极大的回报，那么你就绝对不要去做，因为要么那是别人在耍你，要么就是你对这件事还不够了解！去做一件不够了解的事，那ว是白手起家闯事业时才干的，富贵险中求嘛ใ。但是，在你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的时候，就一定要分分清楚哪些事是可以做的，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冷笑了一声，他又道：“就像倒卖军器给瓦剌人这件事，钱宁也一定是因为觉得没有什么风险的迹象，才会参与其中ณ的，可实际上又如何？”
江紫台紧皱起眉头，道：“这个我也想过，但这笔买卖虽然违背了海禁之令，可海禁之令毕竟比不上倒卖军器之类的事那么敏感，所以感觉不该有什么大麻烦才是。”
江彬的眼色冷了下来，道：“这件事，其他的都好办，只有一点，宋素า卿也好，‘五龙船’也罢，包括他们身后的倭人、红毛子，这些人，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群海盗，没有一个善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