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7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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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乾为自己身体逐渐胖而苦恼,每天坚持晨练。他顺沿海公路长跑两公里,然后离开公路下到海ร滩,椰树下好多人拉开架式打太极拳,柳乾跟着那些人学,竟学得如痴如迷,金爱卿劝柳乾少吃些高脂肪食品少吃些肉,可柳乾ດ一天不吃肉就心里难受。尽管医生已给他出警告,他患了脂肪肝要他注意饮食习๤惯,柳乾无法戒酒戒肉,他的身体里已对酒肉产生了依赖。

那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天,柳乾一个人开车来到海ร滨浴场。他常去那里,在海水里泡上两上小时在沙滩上晒晒太阳。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天蓝得跟水洗过一样。沙滩上外国人很多,这座城市越来越国际化。最近一段时间金爱卿心绪特佳,竟然提出要一家三口到国外去度假旅๓游,柳乾当然满口答应。有时学校开家长会,金爱卿故意邀柳乾两个人同去,在公司里当着员工的面大胆地跟柳经理亲热,看样子金爱卿已加大力度,她已๐四十岁了,不可能不为她的后半生考虑,柳乾能感觉得来金爱卿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惶恐,说真的,他还是舍不得王慧,假如他提出跟王慧离婚,王慧会不会……痛不欲生?

第二天柳乾带潘哥到公司参观,让潘明鹏长了一次见识。下班时柳乾又拨了一次姐姐的电话,还是关机,柳乾不能冷落了潘哥,便车载潘哥回到他跟金爱卿的家。女儿柳枝放学回家,迎着柳乾ດ叫“爸”。柳乾ດ摸摸女儿的头,指着明鹏让女儿叫“伯”。金爱卿亲自下厨,酒桌上的饭菜倒也๣丰盛,潘明鹏味同嚼腊,没了胃口,他想起了王慧,那个女人仍然在家里把柳乾ດ苦等。而柳乾已๐另筑新巢另觅新า欢,全不念昔日旧情。柳乾看明鹏容懒神倦,还以为是姐姐柳茹所致,也不计较,只是一个劲劝酒,潘明鹏脸上的容颜渐渐变了过来,这辈子挚友不多,柳乾是难得的一个,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难道他潘明鹏就六根清净?打马扬鞭,走哪儿歇哪儿,看开些,烦恼就不会多。他看这个弟妹知书达礼,又是公司总裁,柳乾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想想这也是天意。因此上话也多了起来,谈到煤矿那一场灾难,潘明鹏气愤难平。柳乾劝潘哥想开些,天地之大,哪里没有咱的用武之地,西安那块市๦场还给潘哥留着,不存在谁抢谁的饭碗问题。你不占领照样会有人占领,挑战和机遇并存。潘哥说他会认真考虑。金爱卿一直静静听哥俩谈话,突然间问了潘明鹏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潘先生喜欢什么体育运动?”潘明鹏说他年青时喜欢打篮球。一句话打开了话匣子,金总裁像遇见了知音,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她谈了乔丹,谈了马拉多纳,谈了白人的激情,谈了黑人的腱壮,谈了黄种人在竞技体育中的劣势,谈了欧洲足球联赛谈了美国的nBA,体育是人类挑战极限的运动,驰骋运动场的健将是天之ใ骄子,每个运动员都把自己้的潜能完美无缺地表现出来,给人一种力量和美的享受。两个男人睁大眼睛听着,仿佛在听一部天书。看看天色不早,柳乾开车把潘哥送到酒店歇息。

潘明鹏在土台上梵三柱紫香,祭祀战死的亡魂,香烟直直窜上云天,让风捎上他的忏悔:柳茹,假如能ม解开你的心结,我愿变成鬼拱托起你的莲座,变成门神为你守护城门,变成烈马任你鞭笞任你骑……

潘明鹏住下来,买了一张城市游览图。游完《世界之窗》,再游《锦绣中华》,然后来到海边,沐浴海ร浪和海风。买一张船票登上游船,船头犁开海面,船尾甩出一条白链,万倾波涛倒映出无数只太阳,天海接连处出现海市蜃楼的壮观。

酒店的楼很高,餐厅设在楼顶,隔着落地式玻璃向外眺望,俯瞰满街的街灯恰似天上的群星,远处什么地方แ燃放焰火,五彩缤纷的礼花在半空中绽放,转瞬间又消เ失在夜空之中。城市像一个ฐ袅娜多姿的少妇向所有的游客展露出温柔和多情。音箱里播放着一外国名曲,《一路平安》的歌调凄宛而又深情。除夕夜酒店为他们这些出门在外的游客们席开几围,素不相识的人坐在一起,享受一种团圆的气氛,大家举杯相邀,操着南腔北调,好像早就认识,老友聚会。潘明鹏心缺一角,独抱憾恨:柳茹,今晚……你在那里?

猛然间潘明鹏像被什么เ卡住了,阀门拧不动了气缸里排不出气。他侧耳细听,听到了熟ງ悉的稚嫩的童音:千年等一回!那歌声期期艾艾如诉如泣,潘明鹏打开包厢门向外一瞅,脑袋像电å视断电,眼前๩出现了一片死屏。小小的舞台上杨倩身穿性感衣裙手持话筒唱得如痴如醉,不断ษ扭动的身躯像水波纹一般层峦叠嶂,舞池里几十对男女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大厅里一团宝蓝ณ色的灯光忽暗忽明,如梦似幻让人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自己。

潘明鹏睡在床上似睡似醒,满屋子重叠着柳茹的身影,柳茹扎着羊角小辫向他走来,嘴里哼着《九๡九艳阳天》;柳茹胸前别着领袖像章对他说:潘哥你要能ม穿上四个兜的军装我就嫁你;……柳茹期期艾艾凤眼含怨:人的感情能当做礼品送人?柳茹咬牙切齿对他恨之入骨,今晚你把我要了我就跟你走……他跟柳茹骑着马儿来到一个ฐ地方,云在脚๐下飘,船在云里行,骏马长着翅膀飞来飞去,百花园里姹紫嫣红,柳茹跪在长满水草的天池边沐浴ภ,明鹏牵着骏马在一旁守候,身上的水珠折射出无数个太阳,流瀑似的长拱托着俏丽的脸颊,鱼๠儿跃出水面,争相吮吸柳茹身上的清香,明鹏采集百花挽一个硕大的花环,套在柳茹的脖颈上,山羞了水羞了太阳羞了鱼儿也羞了,纷纷遮住了羞红的脸颊。明鹏跟柳茹在长满水草的草原上打滚,牛们马们羊们骆驼们一边吃草一边将他们偷窥;明鹏跟柳茹手牵手在茂密的林间小路上漫步;明鹏双手将柳茹抛上云天,又稳稳地将她托住。突然雷声大作,下起了飘泼大雨,明鹏将柳茹裹进怀里,用宽大的胸怀为柳茹遮风挡雨……雨晴了,西边天上架起七彩长虹,明鹏拉着柳茹的手在彩虹上行走,充满不尽深情……

贺伟跟那姑娘一点也不觉得难堪,他们慢慢穿好衣服又在一起相拥,好象眼里没有柳茹。

好在时间不长贺伟走了,重新去澳洲学习๤。过段日子贺濛回来了,一脸沮丧,说上亿元走私商品被海关没收。贺濛开始把柳茹不当外人,把他的一些行踪点点滴滴告诉柳茹。柳茹吃惊害怕,又劝贺濛别干了咱不稀图钱๥,只希望平平稳稳的过日子朝朝暮暮在一起厮守。

春节过后曾家驿的领导班子换届改选,曾强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落选了。一时间门庭冷落车马稀,感悟出世道的浅薄来。满以为村长的宝座如铁打的江山,能千秋万代地坐下去,结果村民们不买帐,硬是把曾强从村长的宝座上拉了下来。人有时百密一疏,算计别ี人时反被别人算计,想想那ว些平时见到曾强时点头哈腰,满脸媚笑的山民们,关键时刻一个个倒戈ຖ背叛,掀起一场始料不及的政变,山里人生得犟,把有钱的人并不看在眼里,村民们更注重一个ฐ人的德性和才干,大家一致投了老村长的儿子的票,让曾强威风扫地,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曾强把自己关在屋里自斟自饮,有种英雄落难的伤感。他不甘心失败,盘算着怎样东山再起。

潘明鹏走后曾强就想到了明鹏的那ว座煤矿,那些年月煤ศ炭资源的管理非常混乱,矿井如蚁穴布满大大小小的沟岔,好端端的煤田被蚕食得七零八落,唯有潘明鹏开采的那块煤田受合同保护,周围没有小煤窑竞争掠夺。曾强早就觑视潘明鹏那块煤田à,无奈潘明鹏办事周全,把钱也看得很淡,上上下下不停地打点周围也有好多人办事得力,想把潘明鹏挤走的确很难。

曾淑娥从来不谈自己的婚变之事,别人也๣无法问及,曾淑娥离婚时人家的孩子已๐呱呱坠地。她不可能不去想,有生理缺陷的女人低人一等。她没有父母只有哥哥曾强一个亲人。曾家驿的村长非同一般,曾家驿的地盘上开着大大小小十几家煤ศ矿。那个矿长敢惹曾强?妹妹离婚后曾强便寻思着为妹妹另找对象,选来筛去锁定了潘明鹏。

曾强叫来了潘明选,曾强在潘明选面前说话也๣不拐弯,直接告诉明选他想让明选给他妹子和潘明鹏牵线搭桥。

柳乾不能不有所表态。柳乾ດ说金总裁报酬的事你给多少我都干,你不给报酬光管饭我也干。至于入股的事我再想想办法,皮革厂属于我跟王慧的共同财产,转让皮革厂必须ี王慧同意。就是皮革厂转让出去了想凑够百分之ใ二十的股金也难。

柳乾ດ想百分之三十的股金分红将很可观,柳乾看到金爱卿手里的大饼觉得眼馋,可转让皮革厂的股权得柳乾亲自回去,回家后将对王慧怎样交待?

柳金贵知道儿子的脾性,抽了一袋烟便起身离去。

柳乾走后王妈也劝开了王慧。王妈说王慧你就把心打硬绝不能栽到柳乾手里,这男人的心她知道,你越对他好他就越欺侮你。说实话我根本不想叫你跟柳乾ດ离婚,女人家离一次婚掉一层皮,但你必须把柳乾制服,让他乖๔乖地听你说,叫他不敢再起花心。王慧哭道柳乾ດ一走她就没魂咧,她死都要死到เ柳乾家里,她跟柳乾ດ闹离婚是吓唬柳乾哩,她担心弄假成真。王妈说乖乖女你就放心吧,柳乾不可能跟你离婚,柳乾过不了他爸那ว道坎儿,都是那个坏女人教唆柳乾!这几天你就把心打硬,柳乾不设席陪话你就甭回去。王慧说她这阵子都想回去,父子两人两个光棍不知道咋做哩咋吃哩,她放心不下她的家。王妈生气了,手指头戳着王慧的脑门说:王慧呀你真没出息,咱娘俩就是对柳乾太好了柳乾才敢欺侮咱,这次你要不听妈说,妈一辈子都不会理你。母女俩唠叨了半夜,谁也没有说服谁。

潘亮想,要想断了杨倩这条路必须使些绝招,便在夜间进入歌厅躲在暗中静候,看见杨倩上台了一个箭步跳上台子大打出手,砸坏了电子琴踢翻了架子鼓、左一拳右一脚打得那伙青年男女无法招架根本不是对手。十几个ฐ保安围上来让潘亮放倒一个又一个,那些胆小的便后退,不得已打电å话叫来了1้10。

潘明鹏在市公安分局领出了两个ฐ孩子。明鹏也感到事态严重,杨倩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那ว一天遭人暗算,后果就无法收拾,明鹏跟学敏商议,干脆把这件事给杨倩的老师反映,让老师๲管管杨倩

潘明鹏憋不住火了:拔根毬毛吊死去!

潘明鹏心里一酸,那话便软了下来:学武你别太难过,柳茹跟你还没有离婚,她肯定还会回来。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是舍命也要让柳茹回心转意。

王慧挖苦道:“这么说你到เ韩国没粘上?人家把你甩了?瞧你那ว萝卜样儿!土八路一个。是该放到秤上称称,到เ底有几两命。别土包子拾元宝假装财大气粗。”

王慧倒越说越恨:“想听好话?好话得留着,赶明日找个小白脸说给人家听。”

柳茹将一颗杏仁丢进嘴里,想了好久也๣不知该怎样将这条汉子安慰,猛然间想起那一年他们在县里看完电影回村的路上,柳茹实在走不动了,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躺倒在树荫下酣睡。一眨眼三十年过去了,他们的日子烙上了太多的疤痕。

柳茹不能不喝,一仰脖子,酒杯见底。明鹏的眼睛已被酒精烧红,瞪着柳茹看了许久ื,然后说:我要跟小兰结婚,拜托你给咱打理。

潘明鹏开车到矿上没有坐稳,突然门被撞开了,进来一个ฐ背着小孩的女人。那女人很年青,胖胖的脸上还留着一些孩子的稚气。那女人久经沧桑,历经磨难逃出魔掌般地不堪一击。那女人见了明鹏叫了一声:潘叔!接着便泣不成声。潘明鹏脸色陡然腊ຘ黄,身上所有的水份都被风干,血液在血管里凝固,嘴张成一个ฐ黑洞,潘明鹏简直无法相信,小兰怎么会找到这里?!

两年了,小兰的影子在潘明鹏的脑海里渐行渐远。潘明鹏给了那司机一大笔钱。那司机临行前๩说得慷慨激昂信誓旦旦,他向潘老板保证他一辈子要善待小兰,偶然间潘明鹏的心里也๣会闪出小兰的身影,睡到自家屋子冰冷的床上时似乎还听到了小兰酣畅的叫唤,他只是无奈地想想,想到เ小兰终于有了归宿时心里也๣觉坦然。一忙起来便将小兰彻底忘记,如同一块被水洒湿的地面,很快就被太阳晒干,那段畸形的恋情像一片树叶被风吹远,潘明鹏活得扎实,潘明鹏每天都能看到เ炎炎的烈日蓝蓝的天。

月亮钻进薄云里,夜便变得朦胧起来,夜风生凉,两个ฐ孩子穿得单薄,便靠紧些。许多不连贯的故事串到一起,便酿成了上一辈人的悲剧ຕ。这些故事经不同的人说出来,也๣就变了味。倒是潘亮的爷爷跟潘亮说过,是那个ฐ潘明鹏嫌柳姨是农村户口,才攀高枝跟妈妈结婚。

提那些往事做甚?谁给好人跟坏人之间下过最终的定义แ?战场上拼命撕杀的双方还不是未曾见面的仇人?什么เ忠孝礼义,真他妈的见鬼!在潘亮的镜头里潘明鹏污浊不堪,他永生也抹不去那受辱时的眩晕,如同伤筋断骨、毒蝎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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