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一样染满了尘土和鲜血,一样修长而优雅的手,未及握紧,异变突生。
楚留仙眼前的一切,须臾之间,尽数染上了一层绿色。
“我还没来得及走出去,‘他’便要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面前!”
叹息声中,他绕过山壁,拨开了其后一团生长旺盛的藤蔓,一矮身,钻了进去。
楚留แ仙拍打着手上沾上的石屑,转过了身来。
看到小女孩蹦蹦跳跳而来,楚留仙先是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继而又把脸板起来,道:“可亲,你怎么เ又一个人跑来了?!”
楚留แ仙话还没什么เ呢,便怔在了当场。
原来,他伸出去的手,并没有能拉住公子的胳膊,反而拉了一个空,从公子的身体中ณ穿了过去。
“这……”
楚留แ仙将手举到面前,只见得有点点光辉,如月夜萤火虫,扬扬洒洒而散。
“你……”
他抬起头来,望向公子留仙,这才注意到,公子全身上下,都在散出那样的光辉,融入到整个金色湖泊空间内。
同样在融合进来的,还有那一泓伴着公子留仙而来的清泉。
这泓清泉,便是公子的神魂之力,此刻也在飞快地融入到金色湖泊当中,渐不分彼此。
“来不及了。”
公子还在笑,拉着楚留仙坐到身边,事不关己้一般地说道:“忘川咒术,九幽大灭咒之一,讲究的是十世轮转,纵有九命,亦为ฦ消磨。”
“你的意思是……”楚留仙的神色黯淡了下来,“这忘川绿潮会持续十轮之多?”
“不错!”
公子点头,“刚刚那ว种情况,我们支撑不过第八轮,就要同死!”
“现在这样,或许能ม有一线机会,等得援救。”
“与其你我兄弟同死,不如以我一人之亡,换兄长之生。”
公子面露微笑,看着楚留แ仙,洒然自若地说道:“换做是兄长来做此选择,当也一般无二,我说得可对?”
楚留仙沉默!
他只能沉默,同样的选择,他先前已经做过了,只是没有公子的修为,做不到而已。
说话间,毫无征兆地,“隆隆隆”巨เ响,金色湖泊世界剧震,似有天外妖魔,即将破空来袭。
金色湖泊世界,乃ี是楚留仙的神魂空间。神魂空间的颤抖,让他显化于此处的身躯也为之扭曲,好像随时可能撕裂破碎开来一般。
“现在……”
公子留仙长身而起,双手高举,似在烘托着什么เ,“即便要同死,我们至少可以多撑一会儿,不是吗?!”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轮红日,破水而出,高悬中天,镇住了金色湖泊世界ศ的颤动,也稳定住了楚留仙的身躯。
“这是……”
楚留แ仙抬起头来,仰望着那轮不可逼视的红日,直觉得眼熟无比,像极了先去那颗保护了他们的赤红珠子。
公子保持着烘托的动作,声音从突然显得高大的背影处传来:“这是我们楚家在千年成就阳神之位,开辟我神霄楚氏一族屹立于修仙界诸多世家之林的老祖所留,乃ี是一枚
——阳神念头!”
“阳神初成就,亦不过能得念头一枚,此后历经天劫洗礼,屡做突破,方才能ม增加念头,终至一念不灭,阳神永生的大脱境界ศ。”
“这枚阳神念头,是三百年前,老祖回归族中,特意抹去其上的神念,留在族中,为镇族之宝。”
“阳神……阳神念头……”
楚留仙在心中咀嚼着,悠然而神往。
那是何等的境界啊!
引气,真灵,通幽,入冥,阴神,阳神……
此刻他不过是处在引气境界,与那高不可攀的阳神之位相比,无异于云泥之别ี,相距不可以道里计。
“等等!”
突然,一个念头如惊雷,将楚留仙从对阳神的遐想中震了出来。
“保护我们肉身的阳神念头进入此间化作红日,那么公子在外面的肉身……”
楚留仙颓然靠在了虚幻的火树上,好像被抽空了一身的气力。
“他,真的回不去了……”
整个空间的震荡还在继续,完全可以想见第八波的忘川ษ绿潮是怎样的肆虐,想来那ว火树上又当飘零下第八片叶子了吧?
楚留仙一念及此,偌大的心神空间中,顿ู时如入萧瑟金秋,漫天皆是落叶飘扬,纷纷落在金色湖泊上,荡起涟漪无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心神空间中的震荡,那漫天飘零的落叶,犹自未曾止歇,更大的破灭之潮,袭击而来。
“轰隆隆~轰隆隆~~~”
原本平静的金色湖泊世界,如坠暴风雨中ณ,既ຂ是风雨飘摇,又是惊雷炸响。
第九波忘川绿潮至。
无数的裂缝在天上撕开,一道道绿气从中涌出,弥漫了大半个天际。
那枚阳神念头所化的红日不住地散出赤红光芒,湮灭一缕缕的绿气,终究得不到支撑,改变不了大势。
楚留仙的前方,公子高举烘托着的双臂,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兄长。”
他回过头来,苦笑着说道:“我终究挥不了阳神念头之力,看来,我们真的同死了。”
“你尽力了!”
事已至此,楚留仙反而放松了下来,流露出了与公子一般的洒脱,伸出了一只手,“我们便同死吧!”
“好!”
公子留仙大笑:“世家贵胄,宗门才俊,我这些年也见得多了,不过碌碌无为之辈,耻于其并列。”
“天下之大,芸芸众生,只有兄长一人,我甘于同死!”
说话间,他也伸出手来,要与楚留仙相握。
这回没有打扰,两人终于相握。
此刻,公子留仙的身体消เ散了大半,看上去朦朦胧胧,似乎随时可能就此消融不见。
惟有,那只手掌温润如初,与楚留仙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