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贾宗徳说得合情合理，董大夫也没有说不的理由和余地，到最后老头子一合计，择日不如撞日，当天下午就打烊，过了正月再决定哪天重新开业。
事后钱娘子也曾问过贾宗徳，是不是要给两人一些封口银子，叫她们不要在外宣扬此事。
目不识丁的农妇，哪里有多大的是非廉耻观念，若是有权有势的人家给了封口费，她们畏惧对方势力,或许会收了银子乖๔乖闭嘴，但自家不过是开着个医药铺子，大家都是白丁，谁又吓唬得了谁，给银子也不过是白白填了豺狼肚肠，她们一手拿了钱，一回身就宣扬出去，又有什么奈何。
董宁宁听到院门咯吱响了两下，退远两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且师父也说了，师兄便如我的亲哥哥一般，眼下师父师兄皆不在家，嫂子临盆，虽我医术不精，但多个劳力也是好的。”
钱娘子连忙让稳婆进屋，又对董宁宁道：“难为ฦ你一片孝心，师娘替你师父师兄多谢你。”
本身不是他所长，还要引入各类名词，想办法叫大小贾弄清，搞到最后董大夫自己都要怀疑：他真的学好免疫系统了吗？有没有可能他那几节课其实是睡过去的？他现在画出来的都是幻觉？
贾宗徳却没有怪他讲得太快太多，只是在一通争执之后抚须道：“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太医院那帮老东西做也想不到民间高人早已๐有了如此成就。”接着又忍不住问董宁宁那个教他画图的女子可还有同门或是弟子。
肃王三口两口吃完，擦过手后就开始研究那幅“画”。
肃王看了会儿没看懂，还道是寒枝拿错了，问：“是这一张么？”
董宁宁老远就看到了安顺堂的牌匾高高挂着，不由加快脚๐步。
董宁宁见对方礼ึ数周到เ，也胡乱抱了个拳，道：“正是。”
肃王道：“这两人你先用着，要觉得不好再换。”
他还没穿越那阵子，病房里的小护士比喻生活悲惨都爱说“一朝回到解放前”。可是现在看来，这个“解放前”也得看是追溯到เ多久以前吧？如果是回到封建时代当地主老爷……哪怕像他现在这样当二奶囧……有独立小院还有佣人伺候，那ว简直……宁可“解放前”啊。
当然，还有个ฐ可能是哪家的淘气孩子逃家外出，但那种少年涉แ世未深，荒唐天真而自认聪明，鲁莽多事而故作老成，一眼就能ม看得到底。
但凡心智正常的人，要取信于人都不会扯什么从很远很远的地方แ来。董宁宁难道是个ฐ蠢人？就凭那副伶牙俐齿，他就绝不算笨。这样的人说什么เ“家住很远很远的地方แ”，只两ä个可能。要么他存心作弄，有意不想透漏自己้的身世，叫人知难而退。要么……他说的是实话。
董宁宁来了这儿最恨的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风格，什么都要自己长心眼儿猜。就跟那什么เ琼什么奶奶写的那ว些似的。头一回在值班室电å视机里看到“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和“我不听我不听，你有什么好解释的！”重复了五遍还没讲到正题，董宁宁一口热茶当场喷出三米远。
董大夫一听孔南五四平八稳的语调就有些冒火，很想问他：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王爷是个什么เ意思？
尼玛他怎么不知道他腰上有个什么月牙痕？这东西不是包拯挂在额头上的吗？什么时候到他屁股上去了？
“你不知道月牙痕是什么？”
一套刀法使毕，演武人做了个收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天都黑了，还叫小泰巴巴地把他请过来，又赤着上身练刀法，除了肃亲王殿下也没人做得出这种事儿了，叫董宁宁吃惊的不是演武人是肃王这件事，而是……原来这位王爷居然不是绣花枕头，看起来倒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董大夫十分困惑。
电视里常用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日有所思……夜有所？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生命安全和劫财劫色的问题了，他自己就很想劫个ฐ色先。
董宁宁终于把魂魄收回体内，回了句：“王爷好。”心里不由落寞。
董宁宁看得出，小姑娘是眼馋了隔壁病床上的病友，那个小朋友的午饭有爷爷奶奶从家里带过来的饭盒，里面有硕大的鸡腿和浑圆喷香的狮子头，不用吃也知道滋味有多好。
她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都要严格控制饮食，绝对不可以大鱼大肉，甚至青菜白粥也要严控油盐糖，更别提小孩子都爱的零食。至于这样清粥寡菜的“未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一直到เ他们出院的时候，也没有医生敢给定论，只是叮嘱他们，记得要复诊，记得要定期做检查……
“那有没有？”又恒做了个手势。
“……”又恒在心里叹口气，他都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董宁宁已经听出是他，自己撸管还要被打断，直恨得牙痒痒，但情势所迫，只能颤抖着道：“王爷？……别过来，我……衣服还没……”手上却又不舍得停，联想到肃王那张俊脸，反而更硬了几分。
董宁宁简直要哭出来了，一边撸，一边断断续续地胡诌：“我……刚刚……崴了脚……正……脱了鞋袜查看……”
姑娘们走后，一片寂静，忽有人小声问：“到เ底是谁的？我怎么เ看着更像……”
众人顿ู时紧闭嘴巴。
丫个被害妄想症患者……
董宁宁这回真怒了：“你把陈琰怎么了？！”
穿？还是不穿？他心中天人交战。
可是穿的话，他岂不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变装癖大叔？！好吧，此时他是十六岁少年……可是伪娘也很挑战极限吧？！
陈妈妈见肃王脸色不好看，连忙陪着笑脸道：“莫说王爷觉得奇怪，就是我和池妈妈这样养过好几胎的也看不明白。照说小娃娃哭闹，谁家不是抱起来哄哄就止哭了，只董姑娘反着来。偏也稀罕，两个哥儿这么养着，却比别的孩子还安静些，平常也就饿了尿了哭几声，再不然就像刚刚ธ，哥俩儿玩儿似的吼几嗓子，也就好了，连夜里都不如何哭闹。我带了好几个孩子，姐妹妯娌๒之间也常常聚在一起说这些，真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好带的。”
池妈妈也道：“我初见董姑娘时还有些牢骚，总觉得她这样年轻，带孩子的事上又能懂ฦ得了多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当真？”沈琴溪捏捏大儿子的手，“德哥儿。”又去摸摸小儿子的脸，“祥哥儿，你们听得出娘的声音？”
“你那么聒噪，哥儿们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董姑娘……”
肃王一听，立马脸就黑了：“会把孩子颠傻？！”
董宁宁只要一想到เ古时候的痔疮无法手术治疗，就不禁菊花疼，他的病人只要不对蜂蜜过敏的，他都建议喝一些蜂蜜，算是个人的偏执。
从见红到真正动，其中的时间因人而异。董宁宁见过最快的一个产妇，从喊肚子疼到家人送来医院，到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整个过程都不足四个小时。听前辈们说还有更快的。而慢的，有疼了一天一夜最后不得不改为剖腹产的。
陈琰佩服道：“你要不说，我绝对以为你以前是警察。”
董宁宁走在陈琰身边，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问：“你有一米八么？”
董宁宁叫冯妈妈拿了水筒过来，要喂三少奶奶喝一点，她挥着手大叫：“不要喝！拿走！给我拿走！”
他把水筒压在三少奶奶嘴上，俯在她耳边冷冷道：“你叫，继续叫，叫得待会儿生孩子没力气，一尸两命。然后，你相公就可以再娶ດ个年轻貌美的，过不了两年，你坟头的草就有半人高了。”
贾大夫那边对小徒弟下午才来拜年一事倒无甚不悦，过年间谁家都是人忙事多，谁能事事周到。贾凤亭见师弟来，特意把儿子抱了出来，话题围绕着孩子，倒也很是融洽。只是董宁宁到底惦记着肃王还在家中ณ，略坐了坐便也告辞。
整个新年就这么闲然悠哉地度过。
白天王爷出去拜年，或者在王府待几个时辰，招待上门拜年的客人。午后就借口睡午觉从王府溜出来，一直在平安巷待到次日天亮，如此循而往复。
要说这种懒洋洋的日子有什么收获……对王爷来讲，大概就是现了他的心上人居然……不知道他的姓名。
那日肃王殿下因董宁宁每天对着他“王爷”来“王爷”去，便要求：“卿卿为何总是如此疏离，别老王爷王爷的，叫我名字罢？”
然后，董大夫就呆了。
不是害羞的呆，不是恼怒的呆，不是鄙视的呆，不是无视的呆，他就是呆呆看着肃王，茫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