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宫灯之下，摆着众多的大圆桌，一眼望去入目的只有晃动的人头，像是这墚都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此处。
穿着有些不合身的新า官服，和几个新熟识的官员同坐一桌，寒喧着相互敬酒吃菜，顺道也赏赏歌舞。
待再回到房中之时，她们早已坐在凳上等着我了。
“不急不急，还早着呢，是晚宴，不用急。”
“爷，爷。”
“何事啊？”
呻吟着抱着头，许久ื才用手掌撑着床面缓缓坐起身来，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想不起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蹙眉努力回想那时的情景，奈何，脑筋像是打了结，理不清想不明，只是头痛加剧。
顺的手势停顿，他抻手托起我的下巴，眸子透着不确定的神情。
我垂头轻叹一声，事到如今，他还在担心些什么。
“属下听到声音才进来的。”
“小姐怎么了？”
“莫言，快醒醒，不要再睡了。”
拼尽全力，睁开眼，眼前一片迷茫，逐渐的慢慢清晰起来。
“我刚才不小心掉湖里了，才换了一身。”我淡淡一语随之带过。
穆龙和穆虎退出室内，并关上了门。
“这里无外人。”他提醒着，“虽说是为了避嫌，但私下无人我们还像之前一样，这不是咱们说好的吗？”
“你早起便是为了看日出？”慢慢跨度至身侧，他问道。
回身，见她的眸子朦胧，意识不清，还未睡醒。想着这人世间为何总是如此不公，若是在现代，依她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赖在父母怀中撒娇嘻闹的年龄，可她却要卖身王府，任人呼来唤去。
看着这傻傻的丫头，有些心疼她。
“钱管家，这是做什么？”
“哦，是莫言姑娘啊。”他躬身。
“多谢公子。”入乡随俗，既然到了这，也就觉着文绉绉一下吧，幸亏平时古装ณ剧看的比较多，不过，这真得有够酸的，看来还是要再多加练习才是。
男子温尔一笑，更是让我觉得惊艳，心跳加，要死，男人居然也长得如此这般的秀色可餐。
“已是丑时，新年第一日，我来祭奠故人。”
祭奠故人，我知他指的人是玉诩，只是他又何必惺惺作态的来此一遭，更何况，哪有人祭奠不带香烛纸钱，甚至不带一壶酒的。
“故人，是这府里之人？”
他不答，只是越过我身侧，缓步走至断壁之前，伸手轻拂，扫落不少风尘。
“欢声笑语，我在此得了不少，令人回味不已๐，”沉默许久，他才说道，“只可惜，那样的时光是如此的短暂，得来是那么的艰难，失去却在一瞬之间。”
我寒着脸，没有搭话。只心中ณ想着，若不是那日他拦着我，我必定能保全玉诩的尸身。
蓦地转身，我走向大门处，衣摆飞过，带倒了地上的酒瓶，“哗啦”一声碎了，酒液流向四面，酒香四溢，真是可惜了这么一瓶好酒。
但我只停了一瞬，旋即再次提步。
“龙玉宸，”我未停，身后的人像是急了般怒吼着，“冉莫言。”
步子变得迟疑，几步后停了下来，但未转身，只是心却被莫名的情绪拉扯着，隐隐作痛。
“我知道你就是莫言，第一眼见你之时，我便认出来了，虽然，你的声音变了。”
我匆匆转身，眼神寒刹的看着他，却未承认。
他果真是认出我来了，只是为何要强忍到现在才来点破。
“既ຂ然那日你已成功逃离，为何还要回来，甚至，要将自己暴露在人前。”
眉梢一沉，我仍不作声。
他对于我，是破坏幸福的凶手之一，是一个助纣为虐之ใ徒，现在的言行只是虚情假意的表现，只是为ฦ了掩人耳目罢了。
眉眼轻抬之ใ时，我假带着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太尉大人可是在同龙某人说话？只是玉宸不甚了解这其中之ใ意。”
“你懂，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其中之意，”他步步紧逼，缓缓的向我而来，“你可是在恨我？怨我当初拦着你，怨我没有保住他，怨我令你失去了那个家，怨我……”
“够了，”不耐的打断他的话，只觉内心叫嚣着，气血翻腾着。
无法再继续听他讲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那会令我无法压制ๆ自己，那是痛到เ极至的恨，深入骨髓，想忘都忘不掉。
“我是一个ฐ本不该存在的人，原本我心心念念的是该如何离去，”我直视着他幽黑的眸子，记忆交错，仿佛又见到了那个ฐ口口声声承诺要给我一个家的男人，“是他，给了我留แ下的理由。家人，曾是我永远不懂的词，是他，教会我何谓家人，何是爱情。”
他便站在我的面前，不置一词，紧锁着双眉听着我的自语。
“可是，我最终什么都失去了，幸福对于我而言，原来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一切都失去了，甚至连他的……”我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他的遗体，我都保不住，没了，什么เ都没了。”
“就算是留แ下，你仍是保不住的，他们只会赶尽杀绝，介时反而搭上你自己้，他不会愿意看到เ你受到丝毫的伤害。”
脚边的树叶枯草随风而去了，而我们却仍对立着。
“这世上已无冉莫言，那日火烧玉王府之时，她便已随着那ว大火灰飞烟灭了，你眼前的，是从地狱而来，苟且偷生的龙玉宸，他活着，只为ฦ了一个目标，不惜牺牲一切，只为让他们血债血偿。”
粗硬生冷的嗓音，那ว是我的挑战。
“那日助你逃走，我并不是想让你回来替他报仇。”他摇着头，“我知他最放心不下的，最想护着的人便是你，可是你……唉，莫言，别再执着于过往了。”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那日你阻拦我的真正用意为何，我皆不会感激于你，至于我的身份，你爱说便说。”斜着嘴角，我轻笑一声，“太尉大人，请恕玉宸不能奉陪，先行一步，告辞。”
转身，我大步离开，身后的他未再出声阻止。
幕夜阴沉着，寒风过处，遗落的是满地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