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的很安稳,均匀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腰上,仿佛也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把他的身子扶起来,换了个位置,让他好好睡在床上,可他本来就是个男人,身体重,再加上睡着后整个人都放松了,因而她扶起来实在有些困难。
她穿的少,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快要抵挡不住这里的寒意了。
沈子钦僵着脸对她说:“我先去拿车了。”
被子被掀掉的一瞬间她觉得很冷,她一向惧寒,只要不跟他睡在一起,被窝到了早上也还是冷冰冰的,只有上半身稍微有点温暖,这下上半身都完全暴露在空气中ณ,她朦胧中感觉有人影在床前站着,下意识的抱紧双臂试图把像蜗牛埋进壳里,把自己้埋进臂弯。
他根本不用数到เ三,他才报出第一个数字的时候她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
可他许了诺的那个人不在了。
虽然他待她总是冷冰冰的,不开心起来她就是他泄的一个出口,说出的话没有一句好听的,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离他不算远,至少在心里是这样,她见证了他的一切,她清楚他心里还有什么,知道他的执念。
费祁回头看了眼她撩人的身段,然后“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不顾ุ曾晓娇俏的脸被挡在了外头。
费祁冲了个澡之后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下巴,血迹顺着刀片流下来,他用不惯自动剃须ี刀所以到现在还是自己手动着刮ุ。不由得就想起了闻初ม颜,偶尔他对她好一点、允许她接触自己้的时候,她会用锋利的刮胡刀给自己刮胡子,那ว小心翼翼的样子很蠢,但她的手指很软,指甲被修剪的很干净,柔软的指腹轻轻蹭过他的皮肤……
闻初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想看到เ他,可每次看到เ他都会惹他生气,他不开心,她的心里又何尝好受呢。
第二天她特地起了个ฐ大早,洗漱好下去的时候费祁居然还没走,悠然的在坐在大厅里喝粥看报纸。
但是不可以,她不能生他的孩子,他说过了,她不配——
但现在她不是这样了,因为费祁แ有时候回来会折腾她一番,或者一个人看电å影看通宵,她已经很少在九点之前起床。
“其实我不是怕来看你,我是怕面对我自己。”
“可惜你不喜欢喝酒,不然我觉得现在我们要是能ม一起喝一杯也是很好的。”
自嘲般的笑容掠过嘴角,“喂,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把我们这十几年的交情当做空气了啊。”
“我们不是说好要当一辈子的难姐难妹吗,以后也要一起互相照顾,不是说好的吗?再难熬的事也会过去,你是不是真的计较那些,如果你活着,”她在这山林间的语气似乎是飘渺的,“只要你活着,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说出口的,你究竟是为什么เ这样做?”
……
沈子钦不知何时已๐经远离了这一方小小天地,留给她相对自由的空间。他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盯着她的背影,那坐着缩成一团的身体,抱着双膝,对着那张照片喃喃不知说些什么的她,他很闷。
陆茜出事的时候他也是最早到达现场的那几个人之一,她是一氧化碳中毒,一家三口谁也没有幸免于难,统统抢救失败。
他们几个一路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费祁也是懵了,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外衣也穿反了,闻初颜也是,整个人都像是被吓傻了,瑟瑟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他自己也是,六神无主。
他勉强算是最冷静的那个,但还是坐不下来,只好在外面踱步。
漫长的等待后,传来的却是坏消息。
费祁出一声暴喝,拳头打在了消防栓的玻璃上,顷刻间玻璃凹进去一块,蜘蛛网般的缝隙带着血迹。
这巨เ大的冲击使得每个人都魂不守舍,他们都是第一次如此直面身边人的离世,理智也荡然无存。
而一切就是从那时拉开了序幕。
陆茜的生父不详,从小就是跟着母亲过,后来母亲改嫁至现在这个男ç人,两人并未再生子,然而,她的母亲似乎ๆ也没有跟以前的亲戚朋友联系了,而继父这边的亲友竟然也寥寥无几。
身后事像是理所应当的被费祁承担下来,那些日子里的他,连沈子钦都颇็有些感慨和同情,他沉默寡言把所有都安排好,守灵也是一个人守,在闻初颜提出要轮流来替他时,他只淡淡的说:“她有我就可以了。”
在沉默中ณ井井有条的处理着那些杂事,包括墓地的选址,那时的费祁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正处在巅峰期之前的冲刺阶段。他却说自己在遥山已买了这块不能说是贵的墓穴,陆茜下葬的同时,他也在一旁的墓碑上叫人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日秋风飒飒,没有阳光,亦没有云彩,整个ฐ天空像被一个巨大的布帘遮住了颜色,老天无声的俯视着这群人。
但事情到เ这里并没有结束。
警方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在陆茜的书桌上现了一封遗书,上面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这次的事故是由她策划的。
纸上只字未提她为什么选择做这样的傻事,甚至没有留给任何人一句遗言,这张单薄的纸与其说是一封遗书,倒不如把它当成一份认罪书。
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清晨尚未到来的时分,拧开了煤气罐子,又是怎样锁住了房门和窗户,再不会有人知道。
与此同时,还有一本日记本被搜罗了出来。
闻初颜在警局看到那个ฐ日记本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那ว天蓝色的封面上涂鸦着一只黑白的兔子,就算不翻开来她也知道里面凌乱的记载着每天生的事。
这是她的日记本。
在这之前,这本本子已经失踪了好久ื,在上大学前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许只是潦草的几笔,但一定会写,有一天晚上她怎么也找不到这本本子,还以为是被闻陌陌偷走了,于是板着脸让闻陌陌交出它来。
闻陌陌有些不以为然的说:“什么本子啊,我都不进你房间的。”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那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作假,而且从那晚到今天自己้一直没离开过家,闻陌陌不具备作案时间。
所以她只当是那本子自动消失了,可能ม过两天就能找到了。
再后来她上大学了,就也把遗失这个日记本的事情抛之ใ脑后了。
事实证明这本子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陆茜偷偷拿走了。
回想起来,高考完的那ว个暑假,陆茜常常上她家来,两个人关在她的小房间里窃窃私语着,也许她就是在那时候拿了她的日记本。
这是再坏不过的结果了,因为本子上有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少女心事,包括最好的朋友陆茜。那里面是她对费祁的那ว些小心思和不敢言说的爱慕,甚至还有几张他的素描。
她坐在警察局里麻木的一遍又一遍澄清彼此是要好的闺蜜关系,到后来,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了,自己是不是那个嫉妒着好朋友,暗恋着好朋友的男朋友,觊觎着对方感情的人了。
后来证据不足,而且当事人俱已๐身亡,这个案件就那ว样不了了之ใ了。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还传到了学校,走路吃饭都有人对着她嘀咕,声音又很小,她如芒刺在背,终日过的都浑浑噩噩。
她跟陆茜都在本市的大学里念书,倒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住校。
而自从陆茜走了以后,同宿舍的剩下两人怕触霉头也不想见到她都纷纷失踪了,她躺在床上,看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陆茜的水杯和书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试图去找费祁解释,但他连见都不肯见自己一面。
即使见到了,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不屑,好像她是一个什么让他感到厌恶的东西。
后来她就病了,病到直接休学。那病像是猛兽,一下子席卷了她所有的生命力,有几次沈子钦去看她,她的脸白成了一张纸,他就在她耳边威胁她,“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自暴自弃,我就去杀了费祁给你陪葬。”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她缠绵病榻很久,才一点一点的活过来。
才好没多久,她又去找费祁,他不肯见她,她就在门口等,等啊等啊,等到日暮西下,等到大雨淋遍,他还是不肯见她。
她直接昏了过去——
“你偷走了我的本子,却忘记给我一个答案。”闻初颜一撑地,站起来,“现在答案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想当你的哥哥。”
沉默的女孩始终带笑温柔的凝视着她,时过境迁,她永远都不能再回应她,但她愿意相信,陆茜对她从无恶意。
这是对友情的信任,她终于能坦荡的见她。
下山的时候沈子钦才问了句,“还好吧?”
闻初颜点点头,“很轻松,我觉得我没有来错。”
“每个人都要向前看,”他稍稍思忖,说给自己,说给她,“人生太短了。”
窗外飞流走的景色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的生活,她后知后觉想起他要出国的事,“你明天就走吗?”
“明天傍晚的飞机。”
“哦,早去早回。”
“……”
“等下我请你吃饭啊。”
“这还差不多。”
闻初颜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承诺,请沈子钦吃饭,而且不是麻辣烫,她挺骄傲的说:“是不是很感动啊?”
他嘴角抽搐,一本正经的说:“很感动,欠了这么多年的债今天才还。”
她从车上下来之前对他说:“过年等我短信!”
说罢就跑走了。
沈子钦一直等到她的背影都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驱车离去,夜色降临,他的双眼染上一层不知名的光彩。
闻初ม颜打开房门一片黑蒙蒙的,正奇怪怎么เ王妈连灯都没开,然后去摸索墙上的开关,一边脱鞋,摸来摸去现不对劲,直到เ她摸到一个硬邦邦ะ的泛热的东西。
“摸够没有?”那上面微微震动似乎是从胸腔传来。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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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完,您可以返回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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