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些什么เ，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龙井、普洱、雀舌、毛尖儿……”伙计如数家珍一连串报了很多茶名。
伙计愣了一下，笑嘻嘻地随口问道，“姑娘叫什么，找掌柜的做什么啊。”
宫女们闻之纷纷落泪，对着白露的尸体肃然起敬。
“是啊是啊，娘娘莫要再伤心了，这样白露姐姐走的也不安心啊。”
柳贵妃看了一眼杜云芝的肚子，面上的笑容不减，说道：“皇上向来喜欢孩子，妹妹这次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如了皇上的愿啊。”
“妹妹不嫌弃才好。”柳贵妃微微抿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左右张望了几眼，“咦，戎玲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马车车身偏高，从车内可以看见场中的两个人，一青一白，一个用黑布蒙住的双眼，手中转着几把飞刀，跃跃欲试；还有一个，修长的身段，白净的皮肤，微风中ณ青衣翩然，衔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带着些许玩世不恭，藐视着周围的一切。
“公公可否稍停片刻，许久不见这民间杂耍，青霜有些眼馋想去看看。”昨天向杜云依请示要出宫，杜云依不仅答应的爽快还派人用车送她回去，青霜一瞬间有种受宠若狂的感觉。
杜云依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具，美眸中ณ透着凉意，下一秒又狠狠将桌上刚刚用来盛茶的茶具都掷到了地上，支离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带着一种尖锐的嘶鸣。
杜云依有些自暴自弃，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是一场旧梦，让皇上重温去算了，本宫何苦要低三下四的讨好一个寡妇。”
“我喜欢山茶花，”他自自语着，狭长的美眸略带醉意，“因为它最美不在盛开，而是在凋零之时，凄美而华丽ษ。”一般的花朵，花期过后花瓣会一瓣瓣凋零最后枯萎，惹人怜惜；而山茶花却是整个花径直接掉落，如同被砍了头一样，让人心生悲凉。
陆西月微愣，只是这一丝复杂的绪随即被一抹高深的笑容遮掩了，“你叫做什么？”
雁子取笑道：“你这是夸小姐呢，还是嫉妒啊。”
雁子也不知道恬儿为什么这般亲近自己，整天跟着自己，形影不离的。看着这样的恬儿，雁子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肯定陆西月也是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对于自己的亲昵很是反感，所以才会编个故事捉弄她的。那个风华绝代的人，也许再无缘相见了……
中午的时候，雁子看见陆夫人下了楼。还在奇怪为什么陆夫人喝了茶没有事的时候，突然被人抓到了柱子后面的墙角。
雁子拨开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焦急的解释说：“我明明放了，放了大半瓶呢。”说着还掏出昨日陆西月给她的小瓷瓶，晃了晃，确实有一半没了。
“哦，其实这还要追溯到去年的一次秋狩的时候，父亲带我们经过这一带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铎国夫人，当时夫人的轿子陷入了水坑里进退两ä难，父亲就好心地帮了一下。然后，夫人说无论如何也要表达一下感激之意，父亲推辞不过，正好看到这茶馆，就顺口说‘若夫人执意报答，那就请下官喝口茶吧，奔波了一早上两个孩子确实一直嚷着口渴了’”若裳回忆着，唇边的笑意渐渐冷却，“所以说多亏了铎国夫人，否则以父亲那个急性子怎么可能半途休息更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等等……”顾ุ银之忍不住打断，“你一个女孩子，也去秋狩？”
说到这儿，柳吟秋和止水同时嗤笑了一声，笑得让顾银之ใ心惊肉跳。
“‘东湘公子狂’银之哥哥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吗？”
顾银之老实地摇摇头，一脸不解，“这和我们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还有，这名字好俗。
夏清容沉思了一下，“公子狂，我倒是有所耳闻，听闻他可以百步穿杨，箭无虚，是个ฐ百年难得一见的…狩猎奇才。”狩猎奇才吗？夏清容不禁想起去年混入猎区时的远远一瞥，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如猎豹般矫健的身手以及那野兽般的魄力，以他的资质若是好好栽培，在战场上可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弓箭手。如果能将他纳入西岺麾下，定是如虎添翼的。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个子有点小啊，都没他旁边的止水高……等等，有些什么突然连成了一条线，从夏清容脑海中ณ穿过。
在顾银之和夏清容陷入冥想的期间，若裳已๐经把原先梳得整整齐齐的少女髻摆弄成了男子的束，额前垂下了碎遮住她的表，只见她双肩微微耸动，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呵呵，世人送这样的我一个雅号，公子狂。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大笑，狂笑，原来‘公主狂’是这么来的。
“……”顾银之嘴角抽搐，光滑的额头上汗珠密密地凸起。什么将门季家，你就是公主我也不要了……
“呵呵，原来如此啊……”夏清容笑得有些勉强，刚才他怎么评价公子狂来着，‘野兽般的魄力’？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她已经笑得进入无我境界了。不过之间一直困扰着他的事也随之而解了。想到这里这儿，耳边的笑声也觉得没那么刺耳了，难过他怎么也查不到公子狂的真实身份，总是和季家人一起出现在狩猎大赛，华丽地震惊了全场轻松取胜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如此。
“嗳~铎国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像是自自语，又像是在等着谁来回答。
“西月对铎国夫人很感兴趣的样子啊。”顾ุ银之ใ笑得狡猾，他已经忘记了是在哪个皇亲国戚家的宴会上认识他的了，只记得当时他站在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官家小姐的中间，一脸愉悦地聆听着，偶尔回几句话，脸上春风般的笑容却让她们在喧嚣中暗淡下去。那ว一刻他以为他遇到了同伴，以为他也是哪家用来想要攀高枝的工具。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让自己头脑一热跑过去搭了讪，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圈子，才现自己可能引狼入室了。
柳吟秋闻不满地嘟嘴，酸酸地问道：“不过是个ฐ半老徐娘罢了，能什么样啊。”
止水悠悠说道，“人家半老徐娘也是风韵犹存，总比某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耐看……哎哎，姐，姐，疼疼疼。”
“吟秋也见过铎国夫人？”夏清容深眸看向柳吟秋，桃花含。
“嗯。”柳吟秋停顿ู了一下，好让自己乱ກ跳的心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在宫里，有…有幸见了一面。”虽然她心里不承认见到那个女人是幸运的，但是西月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能说些他感兴趣的事确实很有幸的。
“嗳~在宫里吗？”夏清容轻喃，若有所思的模样。
“皇后病危，夫人连夜入宫探望来的。那时候我正好在宫中，就偷偷跑去想窥看了一下这传说中倾城祸国的夫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然后呢？”顾银之鲜ຒ少地正襟危坐，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柳吟秋思索ิ了一番，“意外的普通啊，眉宇间与之前很得宠的杜贵妃很是相似，可要我说，杜贵妃的姿色更胜一筹。”
止水闻，打了个响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嚷嚷道：“对的对的，今年元宵宫宴的时候小爷就像说来着，难怪那个杜贵妃看着那么面熟ງ呢，她跟铎国夫人确实很像啊。”
“嗯，如今想想确实有些相似之处。”若裳突然叹了一口气，“唉，真想看看当新欢杜贵妃和旧ງ爱铎国夫人站在一起时，皇上的表。呀，说错了，她们如今都是旧爱了。”
夏清容问道，“宫宴，铎国夫人没有去吗？”
若裳摇摇头，“夫人很少进宫的，每逢宴会什么的都称病缺席。但即使如此，听说每次宴会皇上还是会亲自写请柬派人送到夫人府上去的。”
“皇上其实还是很在意铎ດ国夫人的吧。宫里的人都说杜贵妃能得宠完全是因为貌似铎ດ国夫人，皇上才爱屋及乌的。”柳吟秋有几分羡慕的语气。
“也可能是觉得亏欠，毕竟陆夫人的丈夫为国捐躯了，夫人自己也被困西岺十多年，期间定是受了不少苦的。皇上若再不善待夫人，那以后还有谁敢为ฦ东湘卖命啊。”顾银之分析着。
若裳๙压低了嗓子，八卦道：“可都传皇上和夫人相爱过，后来被夫人的姐姐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横刀夺爱棒打鸳鸯的。皇上一直记恨，所以皇后母子一点都不得宠。”
夏清容迟疑了一下，“呃，和我听的版本不一样啊。让她们俩姐妹挣得死去活来的不是无双公子陆无暇么。最后妹妹赢得美男归，姐姐含恨入了宫。”他说着看向季若裳，眸光灼灼，满眼求证实的渴望。。
若裳无奈地一摊双手，无辜地摇摇头。都是茶余饭后的消เ遣谈论，谁知道哪个ฐ说法是真哪个是假的啊。她只有冲一旁的柳吟秋挤了挤眼睛，问道：“吟秋，你没听你的贵妃姑姑说些什么吗？”
“没有。我不喜欢宫里，规矩多的要死，所以去的少，姑姑又不是那种话多的人。”柳吟秋解释着，眼角瞥了夏清容一眼，不禁问：
“西月哥哥，你怎么了？”
本来说的好好的却看见夏清容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座位，大步走向了闭合的房门。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突然迅拉开了房门，冷眼看着着门外猝不及防暴露在人前的人，眉头轻拧，缓缓开口：
“你是？”……
“小的…小的只是来添水的……”伙计一只手提着重重的茶壶，一只手还保持着准备叩门的动作，看上去好像是在刚准备敲门的时候被陆西月突然从里面出来吓到了，很无辜又很害怕，说话都有些结巴๒。
夏清容面无表地接过伙计手中的茶壶，转身关上门，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往茶炉里添水。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
“噗——”一桌人笑得前俯后仰。
顾银之实在忍不住了，抚着额头，笑得直摇头，“西月兄，该说你耳力好呢还是谨慎过了头呢。”
若裳拍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了，“刚才那伙计的表，太逗了。”
“对对，笑死我了。”止水附和着。
柳吟秋笑得脸蛋红扑扑的，却也不忘替夏清容解解围，“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出门在外还是多个心眼儿的好。对吧，西月哥哥。”
“……”夏清容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玩弄着手中ณ的钳子，微微挑动着炉中的炭火。红色的火焰忽高忽低，时不时出“呲呲”声，仿佛对是主人心神不宁的一种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