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之停下，与林意宁对面站着，脸上的笑消下去，眼神中冷静不似年少，蓦地，她淡然一笑：“娘，我想对你说，有一些事情咱们左右不得，但就如姐姐‘第一美人’是公认的一样，在白家你对我的宠对我的爱，没人会质疑ທ。白家几乎没人认识的我，能一句话说出没人敢不当回事，我不认为是他们在顾ุ忌我这个嫡出小姐的名儿，那是因为有你，他们知道你在我后面站着。”
林意宁静静听着，心思几换，说出来还是轻轻：“含之，你现在只要记住，你是白家正经的主子就行，一些事情，以后总会让你知道，娘不会瞒你一辈子，毕竟娘还没有傻到把自己的女儿宠成不识人间疾苦，看不清世事人情的人。你的路，还是得你自己亲自走，但是现在，没有必要。”
含之笑着答应：“娘，我没走远，是碰上了小孩子，跟他说话呢，谁想听得入神了，才耽误回来的时间，让娘担心了。”
含之挠头，貌似自己就说了声“再见”，还真是忘记说让他也趁着天明赶紧下山了，不过听他说也是陪着家人来庵里上香的，路这么เ近，他应该没问题吧？
林意宁听了这话并不放心，静默片刻，终还是问道：“刚才师父看见含之面容时，似也有叹息之ใ意，可是含之ใ……”
静尘托起林意宁，隔着窗往外瞧，看见院内枝吐新芽正值得意时，时节至万物生，天道自然，哪是人力阻止得了的？静尘对林意宁说：“施主可知，贫尼那日化缘后，将事告知了贫尼的师父，师父当时说小施ๅ主是贫尼的机缘，却同时告诫贫尼，为ฦ人解签拼命需慎之又慎，一看时机二要看人，万不可因此坏了改了人一生时运。”
“说来尚琪的亲事早该定下来，因他自小跟着老太太，我早几年提起过，老太太说尚琪年纪尚幼不急，想来是另有安排，如此我便没多问。”林意宁端茶歇口气，看连姨娘摇头表示不知，也不在意，“只是尚琪到底十六了，连门亲事都还未定下来，不知情的人难免说我这个嫡母苛待他。”
“你不用紧张辩解，碰上这种情况外人有想法正常，我还犯不着那你出气。”林意宁停下，眼睛看着低头不见眉眼的连姨娘，“老太太有打算我也不敢有异议，不过，既然老爷跟我提了，横竖他喊我一声‘母亲’，这事我若还不管不问倒真说不过去。等我山上回来，会去找老太太说，你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先告诉老太太，尚琪的亲事确实不能ม再拖了。”
林意宁就这么站在拾院，从早晨等到夕阳落下，再到月升月落，等到身体麻木，空等一场无望的欢喜。
你若真能保证，为何不敢当面跟我说？你若真能保证，为何连这一次都不敢坚持？林意宁握紧手中纸条，无人看见的地方，泪如雨下。
穿一身靛青色衣裳头发挽起的紫?才看见站在那ว里的是连姨娘，将手中拿着的东西交给屋里一个ฐ丫鬟，笑着走过来：“连姨娘，刚才没瞧见巧燕是和您说话，她才来院子没几天，还是小孩子心性，若有不知礼ึ的地方，还请姨娘不要生气。姨ถ娘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紫?姑娘，我屋里有丫鬟不懂事冲撞了小姐，责令她们去赔罪，却因为我的疏忽又扰了小姐清静，我知道后心里很不安，才贸然来找夫人赔不是。”连姨娘说得谦恭，言语间满是自责，仿佛惹含之生气的人是她一样。
青落应声将手中衣服暂且搁在一边椅子上，就出去倒茶了。含之坐在床上又迷瞪了会儿，才开口说话：“翠灵，你怎么过来了？”
含之听这话来了精神，一侧头正瞧见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也不觉得乏็力了。翠灵见她如此高兴，随将衣服取过来，帮着含之ใ一件件将衣裳打开。
含之摇着白夫人胳膊撒娇，又拉着白夫人一块坐在秋千上，手托着下巴๒说话。
“娘，是不是祖母和姨娘她们又说什么了，我怎么会怪娘呢？”含之ใ拉着白夫人的手，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眼睛直视着白夫人，“我自己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也不爱堆起笑对认识不认识的人说各种奉承话。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可以耍耍小性子，如果不是娘护着，我哪儿能这般自在，说不准就得了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名儿。再说了，咱们每年都有一个月出去玩，闲暇时，娘也会带着我去好玩的地儿，怎么就成了困在这小院子了。”
“翠灵，你刚才说什么？”含之见没人回答，又问了一遍。
那ว一瞬，疏疏的梨花雪下，半掀起的面纱，遮不住绝色容颜，怪不得白夫人和安郡ຉ王妃护得小姐紧实，轻易不出现在人前，极少出现也不摘下面纱，那般颜色，怕是被赞为“第一美人”的白家大小姐，也稍欠三分。
衣衫湿透，发贴双鬓，终于听到渺渺佛音，再叩再拜，抬头看见佛门庄严，轻轻飘散的香火也染上佛家稳稳沉沉的慈悲心绪。
人将要散尽时，一个带着疑ທ惑的声音响起：“这不会是武安侯吧？”
“这样啊，”含之接过茶盏，端在手上也不喝，偏着头无辜说道，“我刚进府瞧见红灯笼，还当是祖母疼我，就算孙女不在府里，也惦念着明儿个ฐ是我生辰，特意嘱咐下人添喜气的。谁知走到我那小院，却没见院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就猜想是不是家里有大喜事。原来是祖母解闷的，我瞧着也喜庆，合该这么挂着，祖母这想法真好，我也要向祖母讨两个挂我那儿去。”
白老夫人一时竟哑口无言，她原本想着，既然打定主ว意了，就办得热闹些，只要不逾了祖制就好，谁承想说好在山上的人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呢。况且，她能用身份强压住林意宁，却没想到林意宁没明里发问，倒是这个一年见不了几次的不起眼的孙女说了这么เ一通话，还打乱了自己的如意打算。
“含之，怎么เ回来了？”白老夫人也不好做得过分，伸手拍拍白?瑶，依旧让她坐在身边，而后身子往后靠，选择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简单的动作，亲疏立现。
“上山拜佛是为了还愿，这次上山刚好碰上了静尘师父，却是意外收获。山上这时间风还很凉，看花儿也多是花苞，这几日也懒得爬上爬下的，就闹着娘回来了。”含之说这话，听起来有些任性，白?瑶却在心里暗暗审视，她觉得这不是真话，至少不全然是真话。含之ใ望着连姨娘说：“姨娘，站着做什么，这里没外人，不用这么死守着礼数。”
连姨娘笑着摇头，白老夫人却摆手示意她坐下：“既然含之都这么说了，你就坐吧。”连姨娘闻言坐下，心中ณ却不如站着的时候自在。
“你说，在山上见到了静尘师父？”白老夫人直起身，追问道，“那静尘师父可还在？”
“今天已经离开点微山了。”含之回答，看白老夫人脸上闪过的失望，却装作不知道，直接将话题转了，“姨娘，这几天你有事情忙吗？我想学着绣一些东西，听说姨娘绣工很精致，想烦你教我刺๐绣。”
连姨ถ娘攥着手帕的手一紧，抬头看向白老夫人，按照ั说好的打算，过了明天，她就不再是姨娘，这话她该怎么回答。
“怎么，姨ถ娘觉得我不好教，还是，有重要事情要忙？”白含之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