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是张妈妈的小女儿，是青禾院的二等丫鬟。往日里因倚重张妈妈，四姑娘对绿柳也分外青眼几分。若是按往常来说啊，这个空缺，还非就绿柳顶上了。可近日，情形急转直下，张妈妈不是四姑娘身边第一人了，绿柳少了重量级的筹码。这事儿啊，大伙儿看着，悬。
绿柳和绿意也暗自地别着苗头。
要说这落日居，冷清得很。除了年节日的，平时连只苍蝇都不会飞进来，更别提会来人了。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乐่啊。
那小女童，很是面熟啊，好像是四姑娘？
曾念薇暗暗记下此人，说不定上一世父亲的病因，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梅姑怎么了？”曾启贤弯腰抱起女儿，大步走入书房，放在了铺了兰花缎面软垫的圈椅上。
“就那么巧，遇上了李婆子。李婆子这次，下手那是又快又狠。”那ว婆子叹息，道：“刘嬷嬷赶到的时候，李婆子都打完了。染墨倒是好一些，可染红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刘嬷嬷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抱着染红哭得死去活来。”
“可不是，估计没几个月都下不了床呢。”
“好好好。母亲下次一起和宇哥儿去看花花，看妹妹，可好？”王雪娥叠声应道，笑容满面。这一次，她倒是由心底发出的喜悦。
整个花厅，母慈子爱，手足互亲。
文青院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在垂花门前探头探脑，当大老爷曾启贤带着两个ฐ儿子出现的时候，便有婆子飞快地报给身后的王雪娥。
五官精致，面色红润，一双杏眼熠熠生辉，容色自是有一番别意的娇็媚柔弱。
发现时，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就是有心想压也压不下来，这件事飞快地在曾家传开。
这次人偶事件一出，全府震惊，曾老太爷更是震怒，连问都没问，直接给大姑娘定了罪，连夜送到了西郊的庄子上。
最为失落的，不过绿柳与绿意。
绿柳满是郁郁๗之色，香草宣布人选的时候，她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撞上曾念薇的目光才嗫嗫地低下了头。随后又不死心地看向一旁的张妈妈。
张妈妈又急又怒，却不敢乱ກ开口。如今四姑娘对她极淡，前面又有了染红作例子，她也只能先避其锋芒。
至于绿意，则ท是平静得多。虽然也有失望，可很快掩饰下来了，眼观鼻鼻观耳耳观心地立于一旁。
曾念薇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言，她目光平静，安坐在藤榻上，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ใ娃，不调皮，也不捣蛋。
绿柳和张妈妈的小动作，她自是看在眼中ณ。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用绿柳了。
上一世，此时也有这样一次的选拔。
而绿柳在那一次的挑选中，成功顶ะ上了空缺，成为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颇得她看重，而后成为了她的陪嫁丫鬟，一起到เ了萧府。可也正是绿柳，最后将了她一军，在她与萧逸闹翻后，她才知道，这两ä人早就勾搭上，并且将她的嫁妆神不知鬼不觉地挪空了！
最后，她被只身休出萧府那一日，也是绿柳被抬为ฦ姨娘的那一日。
这样的人，她绝不再用。
那日，绿意偷偷从角门溜了出来，塞给她了一小包银子。正是这一小包银子，最后才使得她从姐姐家里出来后，没不至于身无分文地流落街头。
不同的是，上一世的这个ฐ时候，绿柳顶的是犯了偷窃罪而被卖掉的香草的空缺。
而绿意，则是后来顶ะ了染红的缺儿。上一世的染红，后来风光地被指给了一个外院的管事，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被打出青禾院。
绿柳，她是不会再用了。
至于绿意，还需要观看观看。
上一世的绿意，虽然在最后帮了她一把，可那到底是怜悯同情？又或是良心难安？
她不知道。
除此之外，绿意也没有做过什么。又或者是，绿意曾暗示过她什么，只是上一世的自己并未发现。
曾念薇要先弄清楚，绿意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她才好断定。用人之前，要摸清楚底细。一旦用了，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众人散了之后，曾念薇让香草带香橙去交接事物，自己则去小寐。
香橙顶的是染红的空缺，暂时管的是青禾院财务账面这一块。丫ฑ鬟婆子们来回走动，协助香橙清点对接各处账目。
这当中，要数香草最为开心了。
添了香橙这个香字辈，如今，姑娘房里就是两个香字辈，两个染字辈。持平了。虽然张妈妈偏向那边，可姑娘看中她们啊。这些日子香草一扫以往的忐忑，春风满面。
香草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她围在香橙身旁，叽叽喳喳地说话。
香橙就稳重得多，认真地对着账目，时而回她一句。
午膳的时候，留了几个人继续对账，香草领ๆ了一小帮丫鬟去伺候曾念薇用膳。
曾念薇刚ธ拿起银箸，又放下了。
她看向一边，道：“去看看，九少爷院里的事儿，怎么处理了？”
香草刚要应下，张妈妈忙道：“老奴去，老奴去给姑娘打听打听。”边说边往外走去，生怕有人抢了她似的。
香草抿唇一笑，任由她去。
这些日子曾念薇的冷淡，让张妈妈惴惴不安，而绿柳没选上大丫鬟，更让她提心吊胆。
她在青禾院的地位，远远不如从前。
她也曾想过原因，无非就四姑娘与大夫人闹不和，她们这些虾米遭了池鱼之殃。
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她如今要做的，是时常在姑娘面前露脸，不能只让香草那一帮小蹄子专宠于前。等过段时间，大夫人把姑娘哄好了，青禾院第一人还不妥妥地回到她手上。
一个六岁的奶娃子罢了，难道还真能ม翻了天？
张妈妈心里念叨，脚步不停地出去了。
很快她就回来了，道：“回姑娘的话，打听到了。”
“行教唆之事的那小厮，打了五十板子，送了官府；其余的小厮，打了三十大板，卖了出去。”
张妈妈说完，众人倒吸一口气。
送进官府，多半是出不来了。牢狱里什么阴暗事儿没有，在那地方，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而犯了大错被卖出去的小厮，往往是卖到矿山煤ศ窑等地做苦力活儿了。这些地方แ，没有一个是好去处。一不留神儿，连小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众人脸色微变。
“如此。”曾念薇道：“那替补的人呢？”
“还没选好。不过大夫人已经派了人先去伺候了。”
曾念薇略一沉吟，道：“张妈妈，你去与大夫人说，年关将至，侯府事忙，女儿理应为她分忧。落日居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就让远哥儿在青禾院住些日子。”
说完，她看向香草，道：“去，先把远哥儿接来。”
张妈妈闻言欲言又止，最后在染墨的眼色下，快步出了去。
香草带了几个ฐ小丫鬟，随后出了门。
半个ฐ时辰过去了，张妈妈和香草都没回来，倒是有小丫鬟报说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
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