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日身边不远,沈玉鸣亲眼所见此情此景,魂飞魄散,实在不忍,跪地求道:“殿下,不如还是赐他痛快一死。”
韩日惨叫的声音都沙哑了,听了沈玉鸣的声音,断断续续含混不清说道:“沈兄,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你……给我个痛快……”
无艳问道:“不过什么?”
尉迟镇对上无艳双眸,只觉面前的眸子清澈无尘,仿佛永远不会被尘世污糟沾染,尉迟镇话到嘴边,却又转开话题:“没什么……是了,我还没有问你,你离开了青州,是要去哪?”
尉迟镇跟丹缨几乎ๆ同时转头,然而反应却大相径庭。
尉迟镇面上惊疑ທ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往前一步,沉声道:“无艳姑娘!”
紫璃答应,又问道:“哥哥,你说的大夫,是那ว个好看的姐姐么?”
紫ใ璃也是呆了呆,而后道:“姐姐很好看啊……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才觉得肚子不疼了。”
那ว人见客厅中ณ四人坐着,便抖了一身雨珠儿,笑道:“看样子我来的正好。”
张发财心怀鬼胎,不知吉凶,忙笑迎出去:“您怎么来了?也没人通报声,该打该打……”
说来也怪,尉迟顺说出这话之后,便觉得腹中那剧烈绞痛缓缓消เ退了,尉迟顺逐渐站稳双脚,喘了口气,抬头对上屋内众人异样眼神,内心一阵羞惭之余,反笑道:“反正我就是个不成器的,多我不多,少我不少,这尉迟家的门风又不靠我支撑……”
张夫人也自喝道:“你说够了!素日你那些不上台面的举止,当我不知道呢!我只以为年轻人风流性情,你再长几岁自就好了,只当不知道的,没想到你竟连你的媳妇也不碰了?怪道成亲这两ä年连个喜信都没有!——你快看你养的好儿子!”
这会儿朱氏正幸灾乐祸,又看到自己两个儿子来到,越发猖狂,面儿上却故意流露两分担忧之色,道:“哟,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给自己儿媳妇给吓晕过去了?”终究忍不住心中ณ得意,掩口而笑。
无艳并不动作,只道:“她并无大碍,你轻轻掐她人中便是。”
不知谁嘀咕:“怎么没声儿呢?不会是……”
“那ว、那也不能没声音呀,是了,大爷先前醉了……总不会睡死过去了吧,又或者……哎哟!”
无艳诧异看他。
尉迟镇皱眉,厉声道:“你不要同我玩花样!”
张发财跟那小乞丐的眼睛皆瞪得如铜铃一般,简直不敢相信所见。尤其是那小乞儿,他站在无艳身后,自然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然而只见无艳一抬手的功夫,下一刻๑,两个比虎狼还凶狠的大汉便软绵绵地倒下了。
无艳抬眸看他:“你再胡说,我让你连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青州观前街上,有个财主,名唤张发财。
张发财机灵,见青州当地人喜爱打扮,衣裳๙样子流行极快,但好的衣料稀缺,他便背井离乡,跑到南边,辛苦牵引货源,运了大批好料子进城,果真极受欢迎。
丹缨还未回答,紫璃道:“不是哥哥,是我想早点回长安,而且我也知道无艳姐姐跟尉迟将军都有事在身,不能为了我再耽搁下去。”
无艳惊奇看他,丹缨道:“之前我劝你留下的时候,给他听见了。”
无艳嘴儿一嘟,尉迟镇走了过来,道:“既然是小殿下的意思,倒也好,此地毕竟是山上,就算有无艳姑娘在,却少一些须用的药物,且这软轿看似稳妥……应该无碍吧?”
最后一句,却是看向无艳,无艳听尉迟镇问,才道:“只要动作轻些,别扯了伤处就好。”
尉迟镇笑道:“这句话着实叫人放心不少。”
无艳望着他笑意暖暖,便忍不住也抿嘴一笑。
一行人就此离开云门寺,往山下而去,下山的道路有些陡峭难走,但幸好抬轿的都是好手,且紫璃年纪小身子轻,因此小心缓慢行来,一路竟无惊无险。
丹缨走在紫璃身旁,不时看他的脸,若看他脸色不对,便会叫停轿子,又唤无艳,委实紧ู张的很。
无艳跟尉迟镇起初跟在轿子后,被丹缨几番呼唤,不知不觉就走到轿子前去了,无艳走着,看路边的桃花绽放,被雨洗过,娇艳欲滴,便抬手指给尉迟镇看。
尉迟镇见她喜欢,便纵身跳过去,折了一枝回来,递给无艳,无艳很是高兴,擎在手中,跟尉迟镇边走边说。
丹缨望着两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道:“尉迟镇这人,倒是会装,明明也不喜欢这丑女,却跟她如此亲热,还很会讨她欢心,莫非因为她是慈航殿的人,故而有心笼络么?哼……”
终于下了山,又行了一阵,便看到路边有个茶摊,无艳正有些累,便跑过去,拉了一张长凳坐了,把桃花放在桌上,捧着腮笑嘻嘻看后面的尉迟镇跟丹缨众人。
尉迟镇负手过来,笑道:“渴了么?”
无艳道:“倒是不渴,有些累็了,尉迟大人你不累么?”
尉迟镇笑道:“方才看你走得那么快,还以为你不累呢,因此我自然也不好意思说累。”
无艳捂着嘴,嘻嘻哈哈笑起来。
尉迟镇目光在茶摊上扫过,却见靠内已经有两个客人模样的正在喝茶,尉迟镇扫过那ว两人身形,慢慢把食盒放在桌上,却并不落座,只是回头看丹缨一行,正好软轿落地,丹缨正要去抱紫璃,却听得不远处马蹄声声。
丹缨不以为意,抱起紫璃,便走进茶摊,侍卫们护卫身侧,或站或坐。
此刻尉迟镇转身眺望,却见数里开外,飞驰来四五匹马,不多时已经也到了茶摊之前,马上的人并不下马,反而看向茶摊内,似在找寻什么。
丹缨的侍卫见状,便警惕起来,纷纷起立。
丹缨皱眉:“这些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马上骑士打量茶摊内众人,目光转来转去,终于落在无艳身上。
无艳却并没留心周遭,正在忙着搬弄食盒里的吃食,嘴里嘟囔道:“好饿,我要吃芝麻糕,桂花糕,千层饼……”
无艳如数家珍地摆弄吃食,对面紫璃依偎丹ล缨怀中ณ,听到这么多好吃的,忍不住便咂了咂嘴。
丹缨发觉,当下转开注意力,对无艳道:“紫璃如今能ม吃这些了么?”
无艳一呆,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还有紫璃这个病号一般,想了会儿,终于把其中一包往前推了推,道:“可以吃点山药茯苓糕,但是也不要多吃。”
丹缨听了,忙把那包糕点给紫璃抢过去,这两天紫璃只是喝粥,让丹ล缨十分心疼,此刻见无艳开了金口,当下便忙不迭把点心拿去,早ຉ忘了当初在青州ะ城内曾呵斥紫璃,不许他跟无艳讨吃的。
一个侍卫倒了水,丹缨洗了手,掏帕子擦干了水,才打开点心,取了一片喂给紫璃。
这会儿,那马上的来人终于吼道:“你这小姑娘,可是大夫?”
紫璃吓了一跳,差点呛到,一时轻轻咳嗽起来,不免牵动伤口,当下满脸痛色。
丹缨大怒,扭头道:“谁敢在这里大吵!”
无艳见状,也顾ุ不上吃东西,急忙起身查看紫璃的伤,小心解开衣裳,掀起纱布,瞧见伤口并未绽裂才放心,然而伤口不能暴露在这等野外地方แ,无艳忙又快手快脚替紫璃包扎妥当,又轻抚紫ใ璃胸口。
马上来客之中,有一人看到紫璃肚子上似有一道伤痕,顿时叫道:“那小家伙身上有伤!”
丹ล缨听他们仍然大声叫嚷,且语气很是无礼,登时怒极。
马上领头的大汉却满脸喜色,翻身下马,嚷道:“小姑娘真是大夫么เ?好极好极,快跟我们走一趟!”
沈玉鸣见丹缨脸上透出愠怒之色,当下冷冷一哼,两个侍卫上前,喝道:“东平王爷在此,什么人敢聒噪,滚开!”
领头大汉皱眉,目光在尉迟镇跟丹缨之间逡巡,最终落在丹ล缨身上,半信半疑道:“东平王爷?堂堂王爷怎会在此?”
沈玉鸣见他不信,便道:“王爷奉命回京,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大汉身边的其他人不由面露畏ั惧神情,领头大汉却叫道:“管你是不是王爷,这小姑娘若是能ม救命的大夫,就得跟我们走!”
丹缨气急,正欲开口,无艳站起身:“你们是土匪么?我为什么เ要跟你们走?方才因为你大声吵嚷,差点害了我的病人,不要在这里捣乱,快快走开!”
大汉道:“小姑娘,若你真的不跟我们走,那ว我们可要动手抢人啦。”
无艳睁圆双眼:“你们还真是土匪?我更不能去了。”
大汉道:“当然不是,实不相瞒,我们是船帮的,我们大头领被怪鱼咬断ษ了腿,听人指点才赶路来这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无艳很不以为然,尉迟镇却道:“既然是船帮的,距离此地最近的大清河总也有五六十里,你们怎会知道有大夫会从此地过?”
大汉道:“不错,我们正是从清河过来的,头领ๆ的伤,看过几十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幸好得到一位高人指点……才寻了来。”
无艳便看尉迟镇,尉迟镇道:“可是个身形高挑的中年文士?”
大汉不解:“不错,你怎么知道?”
丹缨已经不耐烦,道:“聒噪的很,沈玉鸣,打发他们走!”
这些船帮之人看似凶悍,实则不通武功,被侍卫们三拳两脚打的跪了一地,那领头的大汉见势不妙,便求道:“小姑娘,求你发发慈悲,我们船帮一百多号人,都靠着大哥主事,他若不好,我们必然四分五裂ฐ,无处安身了。”
丹缨听了,暗恨,他好不容易求了无艳一路跟随照料紫璃,却不料又杀出这帮程咬金来,自然不能许他们坏了事,当下喝道:“赶他们走!”
侍卫们拳打脚踢,将这帮人赶的四散,但他们很是执着,竟仍盘桓周围,一个ฐ个或站或坐,或皱眉或流泪,就是不肯离开。
尉迟镇见无艳面有不忍之色,然而丹缨却一脸杀气,他便问道:“殿下,今日若是走到เ天黑,就是顺县,可要在那ว里投宿?”
丹缨道:“自然了。”
尉迟镇一笑,在无艳耳旁低低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