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侧妃不由得皱起了眉：“你的嫁妆呢？当时是我瞧着置办的，公中足足有一万两ä银子，怎日子就过成这样？”
“你傻呢！拿着嫁妆贴补谁了？”魏侧妃一听就急了。
这话说得有理，魏侧妃不由得噎住了，却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拉了脸斥责道：“这些事你倒是一套一套的，可是你那肚子怎么เ到现在都不争气？你瞧瞧，周氏这都怀第二个了，你呢！”
虽然侧妃也可以得儿子叫一声母亲，但毕竟是要有所顾忌，倘若分了家，魏侧妃就是家里的老封君，儿子再叫母亲也不必看人脸色。魏侧妃这么一想，脸上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拉着儿子的手喜欢地说起话来：“衙门里的事可多？这天气渐热了，瞧你这一身汗。”
赵燕恒含笑接口：“这是自然，我们是夫妻。”
赵燕恒笑而不语，一派自得，看得周汉辰直翻白眼。绮年抿嘴一笑，随便指了件事带着白露退了出来，让两个ฐ男人在里头发感慨去。毕竟有她在，周汉辰说话终究不那么痛快。
张淳一怔：“我怎会通医术？”
张淳被绮年轻慢的态度气得心火直蹿。倘若绮年正正经经地辩解一番๘，至少也说明她的话已经给绮年造成了麻烦，可是这样的漫不经心，却是根本没有把她的刁难放在心中。从前她还是张家女的时候，绮年就对她这样的不屑，如今她可是正经的伯府世子夫人，纵然比不上她这世子妃，也不是当日的身价了，周绮年怎的就仍旧ງ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一时心头火起，看着绮年的背影冷笑：“别是有什么心病不好出门罢？”
“谁？”赵燕妤眼睛一亮，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赵燕妤却听明白了，顿时一跃而起：“走！快去看看！今儿我那位大哥也在吧？看看他娶了这么个ฐ世子妃，以后还能不能走得出门去！”
“我说你们两个ฐ别只忙活我――”绮年放下手里绣的小肚兜，“现在国丧已过，咱们院子也可以办喜事了。小满那边的嫁妆有小雪帮着，都备齐了，如鹂你的呢？”
如鸳笑起来：“世子妃别担心，她早就把自己的嫁衣绣好了，盖头也只差一点儿，我帮着她再绣几方帕子什么的就――”她还没说完，如鹂就扑上来捂她的嘴，逗得旁边的如菱都笑弯了腰，掩着嘴道：“如鸳姐姐只顾着别人，自己้也该操操心了吧？”
“诊出女脉的事，可是真的？”说实话绮年不怎么相信，诊出女脉或者可信，可是太子一失望就连太子妃都不理，这话真不可信啊。金国秀是皇帝亲点的太子妃，太子就是要拆桥，至少也要等过了河再说不是？
绮年噗嗤一声笑了。得，周镇抚这么一说，可见这事是假的。想想都知道，太子妃肚子里这一胎有多少人盯着，逼得东宫放出这样的消息，夫妻两个一起演戏，只怕这些日子算计金国秀肚子的不在少数。
如菱在一边乐不可支：“世子妃还问什么เ问哪，立夏哥哥脚上现穿的棉袜都是如鹂姐姐做的。”
众人嘻嘻哈哈，白露看着一张张笑脸，不由得想起了清明，看着众人都在好笑，低低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清明如今怎样了……”
颜氏点了点头，想起乔连波不由得又露了笑容：“是说得多了些，连波这是头一胎，她不懂，我自然要多说些。对了，翡翠和珊瑚那俩丫头呢？该嘱咐她两个好生伺候才是。”
颜氏哦了一声道：“我的记性竟平常了，是了，这事也是说过的，记得听说是嫁到外头去的？”
御医先向她行了一礼，才转向皇后道：“太后是风邪入体，臣已为太后施ๅ过针，暂时将病情稳定住，只是此次这病来势汹汹，太后自前年重阳摔伤之后，凤体大不如前，必要仔细调养，待醒来之后，万不可再有疏忽，尤其不可动气……”
皇后冷冷看了她一眼：“方才已问了仁寿宫的宫女们，都说太后并无发怒之事，只是突然病倒。问话之时你亦在场，难道没有听见？”
“我也没看出来。”绮年叹了口气，，“也许在她看来，都是我逼的……”逼着她离开赵燕恒，离开郡ຉ王府，“也许我觉得是为她好，她却不觉得这样好。”
绮年无心去再想这个，只是道：“太子妃会怎么做？若太子妃不容她，你――我们该如何？”毕竟清明是从郡王府出去的，洛红还是从郡王府出去的，若是金国秀与赵燕恒没有之前的交情，恐怕会怀疑郡ຉ王府这是来打她太子妃的脸呢。
赵燕恒磨磨蹭蹭，直磨得绮年又羞又恼，品姐儿没得吃哭起来，他才笑着出去了。绮年给女儿喂了奶，又叮嘱了乳娘和嬷嬷丫鬟们一番，留แ下如鸳照看着，这才梳妆出门。
绮年和秦采坐下，就有相熟ງ的人问起秦王妃来，旁边便有人道：“王妃要替老侯爷守孝，自然不好出来走动。”
月白转头看看里屋，暗暗叹了口气。孔丹已经断断续续哭了将近两ä个时辰了，少奶奶一早起来说了那话，就去郡王府探望表姑娘了，想必也是不愿意听见孔丹哭闹。
月白听李氏说了，吴知霄这一外放，至少也要三年，若多，说不准六七年才能ม回来。孔丹ล今年十七，三年后二十，六年后二十三，她等得起吗？就算她真等了，少爷回来就一定会收她吗？少奶奶身边还有两ä个陪嫁丫鬟呢，或者到时候再从别的地方买人来，那时候孔丹再想嫁人只怕都晚了。少奶奶甚至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就给了孔丹一条两难的路。
可郡王府如何肯照顾自己和小姑一辈子呢？宛氏两道眉又紧锁起来。自打被押解进京，她的两眉就没展开，如今年轻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几道细而深的纹路。凭着婆婆那点儿情份，郡王府周济自己些银子是必然的，可是说到将来那ว却不是一日之计。
宛氏微微抬起身体，有几分兴奋――倘若小姑能ม嫁进郡王府里去，自己岂不就能一辈子都倚着郡ຉ王府了么？自然了，小姑这样子进去了也只能ม做个妾，但郡王府那是什么เ地方？进去做妾也比嫁给平头百姓要强得多。何况世子妃又是旧相识，小姑只要安分守己，日子自然好过，还能拉扯子和侄儿一把呢。更何况守孝三年，小姑的年纪就在十八以上了，就是要嫁人也嫌大些，还不如去郡王府做妾……
这话说得惆怅，如鸳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时候后悔也还来得及。”
如鸳大惊，忙起身去撵，外头刘婆子也忙着跑进来，加上采芝和打下手的小丫ฑ鬟们齐心协力，终于把那野猫撵了出去，幸好那ว东西怕火，只在地下乱窜，尚未跳到灶上去打翻锅碗。
说起这个，如鹂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在她心里可是牢牢记得当初颜氏和吴婆子是如何偷梁换柱的，如今虽说绮年样样也都顺心，这仇她可没忘呢。如今听见说乔๒连波过得不好，真是恨不得要谢天谢地：“其实湘云姐姐说了，她偷偷问过翡翠，表姑爷对乔表姑娘也还不错，就是一说到那苏姨娘就要闹起来。”言下之意颇有几分遗憾，觉得只有这一件事不如意真是太少了，“不过听说县主ว在国公府也有些跋扈，对表姑娘也不怎么瞧得起。”
“这些话听过就罢了，他家过得好不好，不关咱们家的事。倒是两位表哥和表嫂如今怎样？”
绮年忙笑着说好：“实哥儿，这名字好，可不是哥儿结结实实的才是喜呢。”
绮年心里明白。前些日子因为皇长子生死未卜，吴家的前途自然也是定不得的，永安侯府怎么肯把孟涓随意就嫁过来？只是这一拖吴家心里也明白了，如今皇长子立为太子，永安侯府再想拾起这头亲事来，就要看吴家愿不愿意了。
绮年笑着打断她：“你都早放了籍了，怎么还自称奴婢呢。”如莺的事她是不想再问了，自己้选的路自己走，谁也不能总指望着别人帮忙。
绮年叹了口气：“这里再热些也没什么เ，也不知道世子在那ว边怎么样了……”一念至此，指尖上的葡萄也不想再往嘴里递了，赵燕恒在那边，别说葡萄，恐怕干净的水都喝不了几口。皇长子究竟怎样了？只听说皇帝派去的人开始赈灾，可是皇长子却一直没有半分消息。
“这么说，这事多半能成了？”
“那就好极了。”绮年欢喜之余，不由得也要轻叹一声，“还多亏了二弟。”若是换了别人在昀郡王面前说起张殊，少不得要引他疑ທ心。
赵燕妤也是无聊得很。阮麒如今在两营军里弄了个ฐ位置，每天天不亮就去军中了，阮夫人又跟她不亲近，也并不放权叫她管家，以至于她也是长日无事，幸而国公府花园子大，每日只好带了丫鬟在园子里乱逛。今日却恰好碰上了乔连波。
乔连波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脸上，低声道：“没有什么，我要回屋去了。”
琥珀笑道：“自然是去前头看新姑爷了。今儿前头可热闹呢。”
琥珀暗暗叹气，只得道：“表姑奶奶如今是替郡王府在外头走动，自然是去国公府坐席了，不好过来的。老太太累了半日了，躺下歇歇罢，过了三日还要回门呢。”颜氏犹自絮叨了几句，这才由她伺候着躺下。
那目光清澈之极，吴知霄不由得心里一动。韩嫣也有小一年不曾来过吴府，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出落得更出挑了些，娶了这样的妻子，也该知足了。他心里想着，喜娘已经拿了合卺酒来。吴知霄在韩嫣身边坐下，看妻子伸出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捏着那青玉杯子，耳边听着喜娘念着吉祥话，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米酒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弥散开来，像是把心里某处也填满了一般。
晴画ฑ见人都出去了，便笑道：“姑娘快把凤冠摘了罢，沉甸甸的简直要压弯了脖子。”
绮年只当不知道，福身行礼，含笑道：“不知父王叫儿媳来有什么吩咐？”
绮年只看了一眼就道：“哦，这不是二妹妹的点翠钗么？张家姑娘送还回来了？”若是能早ຉ点跟冷玉如通通气就好了，但是这会儿郑家上门这么快，她也只能先管赵燕好了。
林悦然的气色比从前好得多了，到底是母女，从前不愉快的事渐渐过去，照旧ງ断不了血脉亲情。绮年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笑道：“妹妹比从前更出挑了，怎么เ及笄礼ึ竟没在京城办，叫我都没能看着。”林夫人母女前一阵子出京去了林大人就职的地方。
林夫人笑着拉了绮年的手低声道：“去了你伯父那里，定了亲事。”
她听到的话还是韩老爷回来告诉她的，外头人都讲郡王世子子嗣上艰难，早ຉ就有了通房妾室，却一直没动静。如今娶妻将近一年了，照样没动静，不要是不能ม生罢。
绮年随着他们慢慢往二门走，听罢韩夫人的话便点头道：“我记着了。回去就与世子商量这事儿。”又抱了韩夫人的手臂道，“还是伯母疼我。”
昀郡王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知道你是疼好儿的。这事肖氏已向我说过了，你不必担忧。只等有了眉目再说。”
昀郡王笑道：“世子妃提了张少将军的弟弟。虽然年轻，在西北也是军营里摔打出来的。我想着还要再看看。这些日子忙着妤儿的亲事、也没顾得上。”
红晶心里大喜。素来主子身边得用的大丫鬟，总要拖到二十岁才肯放出去配人。虽说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着有脸面，总归年纪上拖了些，有时就会错过姻缘。
阮夫人还允她自己挑，那更是好了。将来生了孩子还进来做管事媳妇，里头外头都得用，岂不强过红玉那等去做姨ถ娘的？有没有后梢还说不定呢。连忙就跪下来给阮夫人磕头谢恩，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绮年略有几分沉重地带着她出去，捉空儿就把如菱叫了来：“替我回去跟哥哥这样说……莫叫第二个ฐ人知道。”趁着人少，快点把这事解决了。若叫如鸳如鹂回去，毕竟她们跟如莺是有感情的，没准就会透给如莺。说起来，自己这个ฐ旧主对如莺也算是无情的了吧？不过以吴知雯的骄傲劲儿，只要如莺安守着妾的本分，吴知雯也不会难为她。可人心都是不足的，本分两ä个ฐ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哪……
“张少夫人呢？”绮年眉头一皱，赵燕好性子绵软了些，想是抵不住张淳的纠缠。
魏紫忙道：“王妃千万别动气，仔细自己身子。大长公主不是都说了，这都是末节小事，您现在隐忍为上，韬光养晦，韬光养晦啊！”
秦王妃不是不知道这个ฐ道理，可是想到เ赵燕如居然阳奉阴违，就觉得一肚子的气压都压不下。当初那个ฐ只会唯唯喏喏的贱丫头，居然敢对她阳奉阴违，真是长本事了！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被拘在这丹ล园里头，外头的事一概够不着的缘故啊！哪怕有个丫鬟能出去也好啊。秦王妃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豆绿身上。
“豆绿，那ว立秋可还来与你调笑过？”
豆绿身子一颤，扑通就跪下了：“王妃明鉴，奴婢从来没有与那立秋搭过话，不过是奴婢去园子门口拿东西的时候他偶然经过，嘴上不干净……”
“你起来。”秦王妃和颜悦色，“我并不是怪你，知道你是个忠心的。”
豆绿跪着不敢起身：“奴婢真的对那立秋并无——”
“不。”秦王妃打断她，笑吟吟地伸手亲自去搀扶她，“其实我瞧着，立秋跟在世子——哦不，是王爷身边——前程那自然是好的，你跟着他，也能ม享福。”
豆绿吓得直哆嗦：“王妃明鉴啊，奴婢真的不敢！”
秦王妃含笑把她扶了起来：“若是我说让你跟着他呢？”
豆绿怔怔的，半天才说出一个字：“啊？”
秦王妃缓缓道：“你跟着他，就能替我做许多事，到时候，我自然给你安排个好前程。你孤身一人，连个亲人都没了，我给你买宅子和田地，到时候你手里有了这些，想过什么เ样的日子不成？”
豆绿怔怔地睁着眼睛看着她，秦王妃笑了一笑，对魏紫使了个眼色：“你陪着豆绿下去歇着吧，跟豆绿说说话儿。”
魏紫会意，拉着豆绿的手笑道：“走，今儿都累็了，王妃发了话，咱们就下去吧。”把豆绿一直拉进了房里，才笑道，“这可得恭喜你了。”
豆绿脸都白了：“魏紫姐姐，我万万不敢的。你帮我跟王妃说说啊。”
魏紫将她按着坐下，笑道：“看你往日挺伶俐的，怎么今儿这样糊涂起来了，王妃并不是疑心你，是想替你谋个好前程呢。你到เ了那立秋身边，一样是替王妃做事不是？”
“可是——”豆绿喃喃道，“那立秋不过是嘴上不正经些，根本也不是——”
“哎哟！”魏紫ใ笑着摸摸她的脸，“不是我说，咱们丹园啊，除了姚黄那就是你了，这样的人品，怎么就没人看得上呢？我可记得，从前不是没人来跟王妃求过你呢！”
一番话说得豆绿脸又红了，魏紫笑着又跟她说了一会儿闲话，让她安心歇着，便悄悄回了正屋。秦王妃正半闭着眼睛靠在罗汉床上，听见脚步声连眼皮也不抬：“她答应了不曾？”
魏紫ใ连忙答道：“还没有。只是哭，说那ว立秋怕也不是真心的看上她。又口口声声地求我跟王妃说，她万没半点别ี的心思的。”
秦王妃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就叫她去。她若真是欢天喜地答应了，我倒怕她是假的。你也盯着些，看看她跟那立秋是不是当真——”抬眼看看魏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魏紫心中一凛：“王妃是怕她生了背叛之心？可她身契还捏在王妃手里呢，谅她也不敢动什么心思。”
“嗯——”秦王妃又复闭上了眼睛，“有身契在我这里，倒真不怕她翻出什么风浪来。倘若她替我办了事，将来我自然会替她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