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爵丞相公孙弘"无爵丞相公孙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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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政治——闲说西汉二百年强烈推荐:

一是:“天不变,道亦不变。”时人斥之为形而上学,否认历史的进步,几乎所有的教科书都是这个说法。在我看来,董仲舒不过是说了一句大实话,犯不着人们兴师动众,大加挞伐。汉人历史知识的广度远逊于今,他根本不能想像科学技术会改变历史。在他们眼中,三皇五帝之治理天下,跟汉帝治理天下也๣差不多,百姓干的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活。如此,古代有的治国之道,今人遵循就得了,翻不出什么新า花样。也就是说,他想不出“天”还会变。直到鸦片战争后,西方文明迅疾涌入,人们才开始认识到“天”原来会变,“道”之ใ变革便成题中应有之义了。

三是:“《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ใ通谊义也。今师异道,人异论,指意不同,是以上亡无以持一统。”所以离开孔子之道的诸子百家,都应灭绝,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这才是真正懂得历史底蕴的大人物,我们可以说卫青对时代有着深刻的认识。实际上,就在武帝ຓ的爷爷汉文帝时,一个人凭着道德和才能尚能得到重用,像张释之ใ甚至可以对抗圣旨、勇批逆鳞。而到武帝ຓ时期,主旨在于建立专制秩序,一切违背此秩序的言行就不能被容忍了。卫青也不是生而知之者,当时武帝曾为削弱地方势力,徙富豪于茂陵,大侠郭解因名声过大,尽管家无余财,也被列入名单。卫青前往说情,武帝ຓ答曰:“一个ฐ平民百姓竟能ม使大将军为ฦ其说情,怎么可能没钱呢?”卫青诺诺而退,也因此得知自己只能做哪些事。

所以我们说卫青平生行事,令上下左右无可挑剔。如果一定要说他还有错误,就是他一生几乎不犯错误;说他还可挑剔,就是他平日太无可挑剔。这种人太像圣人,而生活中本无所谓圣人,所以我们就不免说卫青造作,不是从自身真实的人格中生发出来。但话又说回来,往好的方面造作,总比不求上进、自甘堕落强。难道我们更喜欢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媚上欺下、为非作歹的大将军吗,即使他出于真诚?

李广的运气不好,似乎当日已普遍传开,甚至上达天听,汉武帝在出师时就曾密嘱大将军卫青勿让李广独当单于。而在我看来,李广上面的那段对白,除了说明汉代已有对待俘虏的人道观念,别无其他。我个人今日尚不相信命相之说,我想司马迁也不一定相信。那不过是太史公无຀奈之余的一个ฐ尝试性解释罢了。

西汉一代政权并非天授,而是从战场上冲杀得来,所以刘邦ะ为帝以后一面在杀功臣,但另一方แ面也不能不承认功臣的功劳。刘邦ะ死后,惠帝、文帝对功臣们更是优容。曹参为ฦ相不理政事,惠帝ຓ只能将曹参的儿子拉来探问;文帝问陈平天下一年案件多少,财政收入多少,陈平坦然说不知,让文帝自己去问各部部ຖ长,文帝ຓ还得称善。这其间固然有一朝初始力求少事的深意,但帝相间的关系总不如天地那ว般相去悬殊,有时候他们还能在较平等的态度上讨论问题๤。而到เ了汉武帝ຓ时期,距建国已经60余年,众多功臣老死殆尽,靡有孑遗。没有军功的群臣已经无从摆老资格固执己见,图谋上进的新人则一切以上面的旨意为指归。他们一方面靠迎合上面精神而升官,另一方面也๣靠当官而谋取自己的利益,因为当官即使不贪也还有其他的种种好处,公孙弘们于是应运而生。

公孙弘的对策今日看来不过是老套套,他吹大牛说可以一年之内移风易俗,但是在实际的政务上并没显出多大的才干。他的思路还是局限于较狭隘的儒家一流,不赞成开拓西南和西北边疆,这些看法都不能得到汉武帝的首肯。史汉本传中ณ更强调的是公孙弘的态度:每次朝会讨论国家大事,他总摆出几种方案,说明理由,让皇帝ຓ自己选择,而从不坚持自己้的观点,更不会面折庭争。由于出身,他对实际政务有足够的了解,更为ฦ难得的是他读过《春秋》,每一个实际举动他常能冠以堂皇的名目,善于以理论来解释和粉饰现实。武帝正是欣赏他这两点,他才得以青云直上,一步登天。可见天下安定时才能不一定成为升官的根本依据,关键在于能不能ม秉承主上旨意并作提高到理论上的阐释。

公孙弘的慎厚不容抹煞ย。他身为高官,品性却至俭,每顿只有一个荤菜和极粗的粟米饭,所有的俸禄收入,他都供给故友宾客,家无຀所余。他盖宾馆、开家门以延请贤士,共商国事,谦虚厚道,人所共称。到后来继他位置的丞相,本来延请贤士的宾馆已人去楼空,往后更变为马厩车库奴婢居室。但是公孙弘毕竟也是人,他表面厚道,但外宽内忌,对得罪过他的人,表面和善,背地里却落井下石,主父偃被杀,董仲舒降职,都出自他的主意。

公孙弘之所以为公孙弘,决非纯然出于他个人之因。当老功臣死亡殆尽,新า的当政者已๐经无所顾忌,提干的标准自然而然就以能贯彻上头旨意为准,君臣关系从此发生重大变革。这与其说是军人政府变为文官政府,还不如说是贵族๣政治变为专制ๆ政治。而中国绵延200่0年之ใ君臣格局,便由汉武帝与这位无爵丞相依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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