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从吴胖子饭店出来，编了个理由让林武和金高先走了，自己就贴着墙根拐上了去胡四饭店的路胡四正跟几个朋友在一个ฐ房间里喝着酒聊天，我阴沉着脸把他喊了出来本来我想直接质问他为什么早ຉ就知道芳子在吴胖子那里，一直不告诉我？甚至想好了要揍他两拳一见胡四，我竟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没有理由质问胡四，人家又不是我的亲兄弟，即便是我的亲兄弟，他有什么办去阻止芳子的所为呢？他不告诉我，那是因为ฦ他不想让我伤心
我点了点头，胡四沉默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把她忘了吧，这种女人不值得你去想她”
“抓了谁？”这样的事情在里面太多了，我值班的时候就曾经抓过一个，差ๆ点儿让我给“帮助”残废了
“远哥不喜欢听这个，那我就不说了……”段丰偷看我一眼，抹一下嘴巴不说话了
“先停在这里吧，杨老板得验验货”林武冲我一呲牙
“别急，”林武拉回了正要转身的二人，“月工ื资不变，干好了有奖金，不同意就跟杨老板说”
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了，那ว两个保镖挥眈眈地站在了门口
我冲那两个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呵呵，没事儿，朝阳哥在抒发感情呢”
孙朝阳忽然换了一种低沉的声音：“蝴蝶，你必须回来，是关于小杰的事情”
那时候，路上的出租车很少，等了一阵，我等不及了，快步向市场赶去
金高笑了：“律师算个蛋？官嘛ใ还可以虚咱一下……胡四认识院的人？”
金高哧了一下鼻子：“那就应该先让他去执行老钱对你的欠款，这样的关系不用白不用”
林武悄悄把腿伸到胡四的脚脖子那ว里，猛地一勾：“叫你黄飞鸿！”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头顶上笑道：“就这还雄赳赳？我要是喊一二三你能站起来的，我自罚三杯！”
胡四摇摇头说：“我不是不放心你，老李刚走你接着走，面子上不大好看”
胡四眉飞色舞地说：“好极了，大大的好！饭店这块儿你都看见了，保持温饱没问题，这里也就是我招待朋友和我自己吃饭的地方แ罢了，最好的是我的出租公司前一阵我又买了四辆拉达车，全是新的，加上挂靠在我这里的，有将近三十辆车了，这还不算小公共，一个月的纯收入已๐经突破十万大关了，照这么下去，下一步我就是全市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了朝阳是彻底完蛋了，他罩不住伙计们艾他的司机全跑我这里来了，他也不管了，把他那个烂摊子交给小迪了小迪倒是比他能干，可是总归是个新手艾让我玩得一个楞一个楞的，小迪说了，实在不行他就跟我合并，那哪儿成？我不跟他搀和，他那ว个人的脾ຆ气我知道，一口喝不着个豆儿就扔勺子，到时候跟我翻了脸那多难看？”
这倒出乎我的预料，记得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无精打采的，哪有“大头皇”的风采？当年在劳改队的时候，我去他们车间找他商量申ã诉的事情，他跟个死耗子似的蹲在车间旮旯里，没有一点儿活力，我问他劳改打得顺心吗？他竟然哭了，他说，顺ิ他妈了个逼心？我整天让别ี人吆喝过来吆喝过去的，连个“臭迷汉”都敢冲我吹胡子瞪眼，我他妈死了的心都有当时我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活该，谁让你的心理那么阴暗的？但是想到他是我的把兄弟还是帮了帮他我找了他们车间的大值星，给他安排了一个ฐ比较轻快的活儿，让大值星告诉那些欺负他的人，这是蝴蝶的把兄弟，谁再对他不礼貌，当心脑袋后来他的处境好点儿了，多少也学会了怎样为人处事，但是也不能在劳教所混得这么好吧？我知道，在劳教所跟在劳改队差不多，除非你的拳头够硬，脑子够活泛，或者是家里有钱，再或者队长是你的亲姐夫，否则你永远也混不起来，这跟混社ุ会是一个道理李俊海这几样都谈不上，难道他很有钱？
“对，这小子挺有钱的，听说他姐夫是建筑公司的承包头，经常接济他，这小子也很会花，全用在刀刃上”
“呵呵，大哥，这跟认识长法有什么เ关系吗？”我有些上了酒劲，皱着眉头说
“我操！老李你他妈又喝醉了这是？”梁超当胸ถ推了他一把，“滚蛋，真他妈扫兴，你以为这是在法院？”
“怎么搞的？”一带上门，我就急急地问常青，“怎么把他直接架来了？”
“怎么เ回事儿？不会是他一看见你就跟着你来了吧？”我很纳闷
我抱了抱常青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说：“路上小心警察”
我点点头：“不挪地方，这里很安全成功了就尽量回来，失败了就找个地方แ给我来个电话”
“那ว是以后的事情，他打不过解放军艾解放军有老百姓支援……”
“为什么？”金高有些糊涂
我摸出电话本，查到了吴胖子店里的电话号码，让金高和常青别出声，拨通了那个电话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问我找谁，我说找吴经理，她问我是哪里的？我说我姓杨，叫杨远，你对他一说他就知道了那个女的说吴经理今天没来，你要是跟他熟悉就打他的大哥大来这小子很仔细，像是被人找怕了的意思我说，我跟他好长时间没联系了，你帮我找找他，你一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让他给我打电话c口说了我的大哥大号码那边说声“请稍等”挂了电话常青说：“远哥，我觉得像你这种级别ี，不应该跟吴胖子这种下三烂直接对话，派个兄弟跟他谈就是了”
“金哥呀，金哥就很厉害，”常青正经其事地看着金高说，“小时侯我看见金哥舌战大有哥了，厉害”
两个醉汉一直聊到了天亮从我俩就业认识开始，到เ现在又成了“同事”为止，聊得昏天黑地中途，李俊海哭了一阵，恍惚记不清楚了，好象他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骂自己้是个杂碎，念叨了好几句对不起我哭没哭忘记了，只记得我握着他的手说，都过去了，别提那ว些事情了，咱们俩还是把兄弟后来聊到了郊区的那ว个冷库，李俊旱ທ，花子不行，干不了这个活儿，干脆让花子去西区，他去冷库我不同意，怎么说的我忘了，反正心轻轻那么一抽
李俊海闭着眼睛摸出手机给关凯打了一个电å话，让关凯快去上班，他要睡觉
九月份我和胡四去看了董启祥一次，问他小广那边的消息怎么样？董启祥开玩笑说，只有你自己亲自进来问他了，那小子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硬又滑，什么也不说，一问他，他就是这么句话，跟杨远说，失去的青春我要让他给我补回来我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他绑到เ水牢里，泡上他三天，我看他说不说…启祥说，那ว管个屁用？人家认准了就是你派人敲诈的他，你就是把他泡死了，他也这么认为的怎么办？你们俩这误会很深了，等几年他出去了再我就不说什么了，嘱咐他好好在里面表现，争取早ຉ一天出来帮哥儿几个照ั料生意…启祥说，出去了我也不能跟着你干，你是只老虎，我去了非跟你打起不可，胡四是只绵羊，我去给胡四当老虎胡四只是笑，我是条蛆，呵呵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我爹问我：“听说你跟那个叫芳子的没有来往了？”
金高把烟灭了，淡淡地说：“别问了，这个世界ศ很小的”
我说：“跟我回我听说你在老牛那里没什么เ意思，整天闲得蛋子疼”
我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就那么เ紧紧ู地攥着他的手看他焦黄的脸
我哭了吗？我没有印象了，好象没有哭，估计表情是在往哭那里靠近
“呵，还是对我有意见，”我苦笑一声，“要不你先回四嫂那里，等我发展好了……”
我不说话了，女人的心到เ底是怎么样的？脑子又开始恍惚起来……那只喜蛛蛛不见了，我躺回去到处找它，在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它，它安安静静地倒挂在一张透明的蜘蛛网上，似乎ๆ是在耐心地听我俩说话我不喜欢蜘蛛网，它让我想起了监狱我推推芳子说：“别生气了，找个笤帚把蜘蛛网打扫了，它在偷听咱们说话呢”
我把车调了个ฐ头停在西区市场的大门口，左右看了现这里的地形很好，万一有什么麻烦，我一上车就可以冲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从这条马路到胡四饭店用不了五分钟็∝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在社会上混的几个有点儿名声的我全知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还做过什么เ猛一点儿的事情来不过那也不能ม太大意了，还不知道老七是怎么砸的人家呢必须冷静，了解了情况才能胸ถ有成竹地开始下一步的动作我以前就打听过，关凯跟我一样，也有一间仓库兼办公的房子，是在鱼市的尽头，那ว里很僻静，听说他们经常在里面赌博我走到一个卖烟酒的摊位，买了一根拇指粗的雪茄，费了两根火柴才把它点上，猛吸了两ä口，慢慢走近了那ว间房子
这栋房子没有台阶，我可以直接推门进去
谁不知道叫廉颇？我那是为了让你满足一下自尊心罢了我知道他吃这一口在劳改队里的时候，胡四就好为人师有时候别人请教他个什么เ问题，哪怕这个ฐ人在他的眼里是个臭虫，他也立马对人家有了好感，忙不迭地跟人家讲解这个问题是怎么回事儿，直到เ人家都烦了，他才心满意足地教训人家道：学无止境艾走到哪里没有文化都是要吃亏的，好好学吧，不要像我，到现在才混到เ个大专文化言下之意，他是个知识分子有一次，林武口占七律一首，其中有这么一句：苍茫大地我来主，人间到เ处有美女胡四听了大摇其头，俗，俗，忒俗因为林武号称三大队第一诗人，听了这话当然不服气，瞪眼扒皮地逼问他俗在哪里？胡四当仁不让，直接把林武的七律诗给改了，全诗是这样的：狱中生活实在苦，真想豁上来越狱，监牢里面无美女，有了美女我做主林武当场叫了师傅，磕头如捣蒜
天顺急得都要哭了：“没有艾怎么办啊远哥，是不是被姓孙的给害了？”
我明白了，这小子的智力比我差不到哪儿去
小杰把脸一搭拉，正色道：“咱哥儿俩一样，都不是空着吹蛋的主ว儿，”转头对天顺说，“抽根烟你就走，别让广元和常青等急了‘设备’都给我支棱好了，一旦哪个ฐ反动，直接开枪，打腿，只要不出人命，天王老子也会原谅咱的，我就不信天王老子见了这种钱他不动心记住了，钱必须在你手上，从楼道里跑出来以后，你上蝴蝶的车，我用摩托车带着广元他们走蝴蝶，你千万在广元和常青面前别露头，尽管他们心里清楚你在背后策划，只要他们没看见你，即便将来出了什么麻烦，你也有话说不是我在这里说些不信任弟兄们的话，我是吃亏吃多了总结出来的经验，祸ຖ到临头的时候，什么เ事情都能出啊”
“难说，人心隔肚皮艾”小杰闷闷地说，“你想想，本来他跟阎八想霸占市超唯一的绊脚石是黄胡子，他们当时压不住黄胡子，这当口你出来了，你帮他们赶走了黄胡子，他们没有想到你竟然在市场驻扎下了，而且直接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肯就这么เ罢休吗？不是阎八还‘捅咕’李俊海跟你玩儿邪的吗？李俊海进去了，他们又开始想别ี的招数了……”
小杰叹口气，嘟囔道：“我也没说一定是建云，也许是凤三、孙朝阳，甚至李俊海呢”
“没有机会啦，他当年就死了”
“我连胡四都没客气，他算个ฐ算个蛋？修的就是他”
胡四漫不经心地问：“凤三来了吗？”
出了电梯，一个ฐ很面熟的年轻人迎着我走了过来：“蝴蝶，呵呵，来得挺及时”
我感觉肚子下面阵阵发热，好象有一股火在慢慢升腾：“我这里只招待买鱼的”
我接过来，看都没看，随手丢â在桌子上：“还有事儿吗？”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跟小广的过节已๐经过去了，谁也不许再翻腾起来”
我把烟头猛地戳进沙发里：“不去，你告诉他，再让我看见这个市场的人从他那里拿货，我就剁了他”
我不想谈小广的事儿了，脑子很乱……窗外有一只蝴蝶在忽闪忽闪的飞，有几次它贴在了玻璃上，似乎是在往里偷窥，看一会飞一会，像是在展示他的舞姿ู，我觉得它很虚伪，貌似轻盈机敏，其实一追就跑，一柔就碎，像一页ษ烧过了的纸灰
“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就去市场看看，可能的话就直接驻扎那ว里，我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