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姬这转头一走，殿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甚至有人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怒色。毕竟，虎钺只是诸侯国的臣子，如此大言不惭，可谓对王权裸的蔑视。太傅张谦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姜偃挥手止住了。
“谨遵陛下旨意！”石敬领头拜下，包括三国使臣在内的众人也纷纷行礼，心中无不打着自己的算盘。
第十章保媒
练钧如百感交集地望着御阶下的众人，心思却被炎姬ภ的倩影全部吸引了过去，只是他虑到眼下已经有了婚约，面上只能装得淡淡的。好容易熬过了朝会，天子姜离留แ下了四国使臣，又命他相陪，他这才有了仔细端详炎姬的功夫。
练钧如本能地皱了皱眉，随即又恢复了镇静。他很清楚，老金那一次告诉他事情真相，除了推波助澜以外，隐隐还有让自己尽快做出抉择的意思。若姜和兰陵君姜朔没有子嗣，那么，她如此处心积虑地经营良久，其中目的就连老金也不太分明。
“殿下，上次你虽然退回了妾身的信物，但是，妾身还是想和您做一个交易，亦或是说，打一个赌！”若姜丝毫不搭理练钧如近似警告的言语，目光中没有一点悸动。“很简单，妾身以整个天宇轩作为赌注，至于殿下则以二位尊者作为赌注。
“小懿，你来得正好！”天绝粗鲁地抓住孔懿手腕。一把将其拖到了伍形易榻前，“你倒看看。伍大哥如今是什么样子？你一心帮着自己的情人，结果伍大哥不但放过了他，还到这个ฐ鬼地方来镇压局面。他倒好。竟然派人暗算了伍大哥！”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完全变成了咆哮，“若非伍大哥给我们两人都留了手令，我现在就带人杀回去，看有谁敢拦我！”
如今练郎和伍大哥早已达成协议，他用得着在这个时候派出刺客？为了这件事，上至陛下下至群臣全都乱了套，要真的是练郎下的手，我又何必跑这一趟！”她竭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使劲挣脱了天绝地手，伸出二指搭在伍形易的腕脉ำ上，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姜ä离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也罢，朕如今还是遵着医嘱多多休息好了，苏卿，晚间朕自会赐宴隆明殿，你可务必出席哦！”
天子式微不假，可那毕竟是九州中原名义上的共主ว，他这个小小外臣第一次拜谒，心中的紧ู张就别提了。他正在思忖刚才对答举止可有失仪之处，就听头顶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姜偃没有答话，他沉默地呆立许久ื，最后从腰带中ณ摸出了一个粗陋的布包。解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后，一枚和刚ธ才的样式一模一样的蝴蝶玉坠呈现了出来。那玉坠上的蝴蝶翩翩展翅栩栩如生，看在练钧如眼中ณ却觉心酸不已。
大门外，赵盐正瑟缩着身子站在那里，作为ฦ一个ฐ卑贱的内侍，他跟着华王姜离已๐经几十年了，经历过诸多风雨磨难，这一次却是最惊险的一次。他不在乎ๆ君王的信任，不在乎ๆ天子赐予的富贵，也不在乎群臣复杂难测的眼神，不过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他还有什么เ可以在乎的？
这一次在幕后暗自推动一切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除了那些使令，其他异禽休想能ม够升空！”太宗安铭冷冷一笑，自信满满地道，“我已๐经令御城和王宫内的鸟监下了秘药，除了陆上的信使和普通信鸽灵鸟，我们不必担心那些飞骑将！”
“虽然事机尽在我掌控之ใ中，但是，你们不要小看了陛下。”伍形易负手望天，神情突然变得无比凝重，“此次我不计后果地动了这一次的攻势，就是为了能尽快了结残局。那些所谓王子虽然确实是姜氏一脉，却没有一个真正是陛下的儿子，这一点你们最好记着。这些年来，我帮助舒姬在后宫争宠，结果，她却不争气，肚子始终都没有动静，而曾经得宠的嫔妃更是连见君都难。仅从这一点看，陛下对于子嗣怕是有别ี的计较。”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常元才沉声道：“明空至今没有一点消เ息传来，就连小懿ງ也一样没有动静。据夏国内线来报，这些日子练钧如和孟尝君斗御殊走得很近，和夏国世子闽西全也交情甚笃，似乎，如今的夏侯已经隐隐有被架空的势头。”他突然止声不语，心中ณ却多了一缕赞叹。能在那种情势下争取自己想要的结局，小懿ງ果然没有看错人呢，可惜……”
“父亲！”霍玉书娴雅地屈膝行礼道，脸上犹自带着的那一抹娇羞。尽管她如今是世子夫人。论礼制绝不应该保持从前的礼节，但对于父亲霍弗游，她却一点都不想端着贵妇的架子，“您那天吩咐的话我都对西全说了，不过。您是不是太多虑了？”
此时此刻，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离开事宜的练钧๕如，丝毫没有和闵西全会面的兴致，即使这个人曾经是他百般拉拢想作为ฦ后援的异姓兄弟。在事实和利益面前，他不得不做出抉择，在斗御殊的野心和实力威胁下，闵西全能够反击么เ？思来想去，他还是对身旁的严修说道：“请他进来吧，把堂堂夏国世子拒之于门外，若是传扬出去，他人又要以为我摆架子了！”
“明空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么เ？”伍形易不耐烦地看着底下的五个人，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深深的失望，“这么เ说来，小懿ງ怕是已经背叛了我们，若非她从中作梗，恐怕明空的差ๆ事早就完成了！”他突然讥诮地讽刺๐道，“练钧如……你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够让小懿那ว个冷美人动心，还真是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要压下炎侯还不容易？”伍形易见众人皆惊，不禁自信地微微一笑，“你们也该知道，炎侯虽然独揽大权，却始终不得一子，至今都只有炎姬阳明期一个女儿。若单单如此倒也罢了，偏偏他当初强娶ດ庄姬，令人追杀其夫，最终平白竖立了一个大敌，只可惜他自己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好笑！不过这件事如今尚未到火候，对局势也没多少帮助，然而，你们不要忘了，那位无忌公子可是还在我中州境内！”
斗御殊闻言不禁和练钧๕如相视一笑，“不愧是如笙小姐，对这点小事也是廖若指掌！”他见一旁้的孟准只是瞟了孔笙一眼便谈笑自如，心中暗自赞许，口中ณ却盛情相邀道，“今日我和准儿邀殿下前往城外游玩，不知如笙小姐是否有雅兴一同前往？”
斗御殊起初ม还觉得人多太杂，但思量片刻便立即答应了这个建议。
待到孔懿离去，练钧如方才从严å修口中得知，他和孔懿竟在那月牙泉停留了足足三日，但他却丝毫未曾察觉。不由立时大讶。不管如何，这滴水未进，粒米未入乃是不争的事实，断然没有道理丝毫不曾察觉，一想到เ在那冥幽宫中地经历，练钧如立刻沉默了。示意严修查探四周之后。他方แ才沉声将事情经过诉说了一遍，听得严修脸色数变。
严修放下把脉的右手，长长吁了一口气，面色却古怪不已，“钧如，你的运气可真够好，你的魂力本就是至阴至寒之物。而寒蛟又是天生在阴冷之ใ地的异物，相辅相成之后，我感觉到你那古怪内息强了很多。”他抬头沉思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从衣服深处取出了一本绢册，“师门的练气术我早已传给了你，如今你既然内息有成，到时我会教你另一种调息之法。这绢册乃是我师傅离别前所赠，我是没能耐看懂，你得空了可以自行研习，看看能否有收获。”
“是寡人不好！”闵钟劫忆起了往昔夫妻恩情，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性子柔和宽宏，一向不喜与后宫嫔妾相争，结果便老是被人压过一头去。寡人实在难以想象，以你父兄一向的强势秉性，你又怎么เ会生得这样好性情？唉！”
可是……”也不知从何处鼓起的勇气，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趋奉夫君乃是女子之责，倘若我也像令姬那样善妒阴狠，后宫诸嫔妾又何来立足之处？”大约是省到เ了自己言语偏激，她连忙偏身一礼道，“请主ว上宽宿臣妾失言，臣妾……”
只见老人突然展颜一笑道：“我在世间流浪多年，想不到เ还有人识得。小姑娘，你跟了我这么เ久ื，应该是有所要求吧？不管是算卦还是看相，都得和我一起回去才行？”他说着便瞟了练钧如一眼，大有深意地摇了摇头，随后便拉起拐杖缓步前行。
伯岩大约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此地原本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邸่，最后由于违逆了前代夏侯而遭族诛，最后连宅子也卖了。不少权贵都打过这里的主意，然而，搬进去的人总是被搅得鸡飞狗跳，甚至连命也送掉几条，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荒宅鬼屋。”他一边说一边上前用拐杖在门上轻轻一顶，只见那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里头竟是透出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寒冰崖水清容参见君侯！”尽管是和众师妹一同进宫，但临到谒见之时，却只剩下了水清容一人。即便是在夏侯御前，她却仍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是神情略略๓恭谨了一些。“行前尊主ว和师尊托我向君侯问安，她们曾说君侯为人一向不露锋芒，却是列ต国诸侯中鲜有的深明大义者，所以请君侯在此事上多多费心了。”
“水姑娘远来辛苦了，不过，寡人却是不明白，这种事情本应是商侯亲自派人前来接洽，为何由寒冰崖越俎代庖？”
随着这略๓显嚣张的言语，闵西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待到看清座上宾客时却是大吃了一惊。他原本为了霍弗游未曾请他心存恼怒，待到เ现闵西全也同样不在其中，而练钧如端坐于宾客之位，就连舅父斗御殊也正挺立场中。狠狠瞪着他时，他立刻๑就明白了自己的莽撞。
斗御殊见霍弗游似有不愉之ใ色，心中也恼恨外甥举止无礼。
练钧如领教惯了她的脾气，倒是不以为忤，却转过头来看着明空。不待问，明空沉声奏道：“陛下适才来急报，说是长新君大人竟直接向华都去了奏疏，虽然其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周国内乱的消息，却是引起了中州群臣的慌乱。殿下，难道这位长新君大人就真的有信心能够取周侯而代之？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册立世子的那ว一日正值七月盛夏，尽管襄坛之上地日头毒辣辣得让人难以自持，但是，周国上下和各国宾客依旧云集一堂，等待着那尘埃落定地一刻。由于中州ะ有贵为兴平君的练钧如撑着场面，所以华王姜离只是钦๔赐了几件珍品，而其他三国无不派出了分量颇重的重臣，其中就有斗ç昌的父亲孟尝君斗御殊。其人频频打量着练钧如这一行人，目光中蕴藏的深意让孔懿ງ和明空提防不已。
第十四章庄姬
樊嘉在楚情馆中度过的这一夜，伯姬鲁氏却并未安分地待在府中，而是令仆婢准备好了几色精美小食以及一些罕有的布匹饰物之后，乘๖着车驾来到了练钧๕如的府邸。由á于她指名拜访香洛和仪嘉，留在府中的孔懿也不便阻拦，但却是亲身跟了进去。须知如今册立世子在即，未来的世子妃突然来访，孔懿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她虽然怜惜香洛和仪嘉两女的乖๔巧可人，却始终记着两女乃是王姬离幽赐婚给练钧如之ใ人，所以分外担心伯姬鲁氏别有所图。
尽管樊嘉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听在练钧如耳中却不啻是重若千钧。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周围动静，这才埋怨道：“大哥未免太过莽撞了，大庭广众之下，你怎可如此轻率？不提父王如今尚在鼎盛之年，就凭我这区区义子的身份，也决计不敢多作妄想，你以后可不要再这般信口开河，我可承受不起！”话虽如此，他还是露出了喜不自胜的表情，“倒是大哥这一次在后方调配有功，到เ时候世子之位就在你的掌心之中了，可喜可贺！”
尹南知道周侯如今在尽力栽培这位兴平君殿下，见其待人礼敬，而樊嘉却似乎故意冷落了自己，心中ณ更生感慨。
孔懿ງ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脸色丝毫不变。“殿下，谣言虽然无形，却也有它的道理，所以不得不信！周国看似富甲â天下，却是如这木桩一般早已腐朽，不管长新君大人是不是在战事中用了什么手段，这一次都是凶险万分，希望到时候殿下能够听从属下的指令行事！”
“我知道了，那此事就全都交给你们二人了！”练钧如的语气颇为沉重，其中可以听得出深深的无奈。
孟明终究还是为练钧如的话语所惑，虽然他不敢鲁莽行事而选择了回府和父亲商量，但孟家上下在情势逼迫下，还是不得不快做出抉择。就在樊嘉冠礼之ใ前十日，孟韬和孟明父子联袂拜访了公子府，宛转地向已๐近成年的周侯长子表达的忠诚和臣服之ใ意，使得樊嘉大为欣喜。
倒是樊嘉对此甚为ฦ奇怪，不过，在练钧如登门造访了一次之ใ后，他立刻就释了怀，毕竟，那一套说辞合情合理，而且似乎练钧如还是在为他樊嘉做打算。
看似无心的一句话顿时让樊嘉ล分外警觉，他虽然明面上和樊威慊始终保持一致，但内心中对这位雄才大略的叔叔极为忌惮。毕竟，如今有父亲能够压服得了，今后万一他樊嘉承袭了周侯之位，能ม否镇压局面便分外可虑了。被练钧如这么一搅和，他立刻便联想到樊威慊在此事上存有私心。可以想见，倘若朝堂上充斥满了樊威แ慊大力提拔上来的中下级官员，一旦事机有变，他便会失去大半支持。
樊嘉这才恍过神来，强自笑道：“看来适才酒喝得多了一些，如弟切勿见怪，我去吩咐人准备醒酒汤，再去擦把脸醒醒神，你自个先坐一会。”
练钧如也曾经听说，尹氏乃是周国望族，自辅佐初代周侯以来，世世代代居上卿之位，深得历代周侯器重。此时他已听出对方言语中的顾忌之意，微微一笑上前一揖道：“久闻周国尹老之名，本君有礼了！今后若有不明之处，还请尹老多多指教！”
长新君樊威慊却不像尹南这般作势，“兴平君殿下驾临丰都，乃是我周国无上荣幸，若是殿下有空，请来敝府多多盘桓，也好多多指点小儿欣远。”他敷衍似的甩过一句话之后，便将目光集中到了周侯身后的孟明身上，脸色也冷森了下来，口气顿时变得有些不怀好意，“想不到孟明将军也回到了丰都，真是可喜可贺啊！”
练钧如只觉周身冒上来一股寒气，眼前的姜离和伍形易两ä人，竟似浑然一体，如此说来，难道伍形易早就将自己的冒牌身份一一告知？他愈想愈觉得此事大有可能，顿时如坐针毡，只是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不时用目光在两人脸上打量，尽力不露出心底的恐慌。
话未说完，伍形易便抢过了话头。“殿下，这就是属下派王师——无锋随您同行的道理，再加上孔懿和明空的辅佐，等闲刺๐客决计近不了身。明里，这些王师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协助抗击北狄；暗里，这却是保护您自己้最强的力量。无锋本来有两万五千人，不可能一次过境周国，而是先行驻扎中州与周国接壤的边境，抵达周国边境后，与您随行的共计五百人，皆是以一敌百的勇士。殿下若是好生使用，自保有余之外，尚可行震慑之效，这都是陛下和周侯事先商议好的条件。”
在他看来，如今周侯骤然下决心迎回洛欣远，定是因为北狄军情压力日重，为了安抚长新君樊威慊而不得不出此下策；而夏侯接回庶子闵西全，极有可能ม是因为嫡长子闵西原实在不争气，对庶子别有期待。可是，他这个堂堂正正的商国贵胄，却只能俯伏于那一无是处的华王姜ä离面前摇尾乞怜，在伯父商侯汤禀赋面前卑躬屈膝，希望能ม够苟延残喘保全性命，这种日子，他实在过够了！为什么他伯父那样的昏君能够安坐诸侯之ใ位，他这个有雄才大略的侄儿却只能ม在中州为质，数着日子熬过岁月？他如今已是三十岁了，再不能把握机会，怕是到年华老去也无法回归故国。
汤舜允自失地摇了摇头，他真是已๐经没有了当年的高傲和矜持，如今即便面对一个ฐ小小的侍从，他也不敢出言厉声呵斥，换作那时纵马沙场的时候，又哪里会想到เ一时不慎而落得今日的下场？
练钧如听到那白衣少年口口声声的小妹，不由心情大振，原本颇有些尴尬的面色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我本来就是随全公子和洛公子而来，既然如此，大家结伴同行就是。不过，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涉足，你们都是熟ງ门熟ງ路的人，可是得提点一二才是！”他这开口一答应，闵西全和洛欣远自然是如蒙大赦，不过，他们全都知道炎侯膝下无子，那ว白衣少年既ຂ然能ม和炎姬以兄妹相称，身份便有些奇怪了。
闵西全和洛欣远却已经是一身冷汗，炎姬似乎ๆ漫不经心的问话一句句都击在了正点上，仿佛完全看透了周国和夏国的密谋，这一点明悟让他们分外懊恼。他们今次确实是奉了上命而来，可是，偏偏遇到了冰雪聪明的炎姬阳明期，这搅局的人也来得太快了一些。换作平常，他们自然会大力巴๒结炎姬，期望能够博得佳人芳心，那样就半个炎国到手了，可是今次却是大大的棘手。赶又赶不得，说又说不得，两人已๐是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却仍只能小心翼翼地敷衍着。
这突兀的一番话让群臣顿时议论纷纷，姜离却是赞许地点点头。“好了，今日各位远来辛苦，朕早已令膳夫备下盛宴，待会就在隆明殿赐宴吧。朕已经命人去请四位公子前来，你们分别多年，也可以趁此机会小聚。对了，朕闻听炎姬也随同炎侯来了华都，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侍立在练钧如身后的伍形易心中微动，见练钧如一副茫然的神情，便低声提点道：“殿下，炎姬阳明期为炎侯独女，冰雪聪明，曾经师从天下第一琴师绎兰夫人学琴，相传一曲终了能使百兽臣服，百鸟来朝，刀兵者退避三舍，号为驭琴炎姬。尽管炎姬尚且年少，但这一美名早在三年前，其人十岁时便已经传遍天下。算起来，她应该和殿下同龄。”
孔懿最终还是屈服了，然而，她的心里却好奇得很。无论她还是伍形易，用尽了办法都无法从对方口中撬出一个字，为什么练钧๕如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能收到奇效？还有，那个所谓道号“明方แ”的修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她猛地觉，看似普通的练钧如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疑点。
华都的王宫之内，一众臣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两侧，心中却都是忐忑不已。尽管名义แ上中州乃是天子属地，他们这些文武官员也应该可以和四国君侯平起平坐，然而，数百年来，中ณ州领地日益萎缩，而历代天子中也没有出现过几个明君，平素也是任用小人，疏远贤臣，到如今只是一息尚存而已。倘若不是四国彼此牵制ๆ，怕是顶着一个天子名义的华王早就无法继续在位了。
练云飞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不以为意地置之一笑，随手指了指房中摆设，“大哥，虽然钧如已经富贵了。但我和阿洋还是不喜欢那种仆人环绕地生活，这个ฐ小院就是我们夫妇两人，凡事都是我们自己做。不仅如此，整座宅院也只有寥寥几个家将而已，为的就是不让别人摸透了底细。听说，旁้人都以为ฦ这里是一家破落贵族而已。”
谈笑间，金洋已经端上了几盘热气腾腾的家常菜，虽说不如宫里的精致丰盛。但练钧如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不愧是娘的手艺。比起来，宫里的膳夫御厨着实差ๆ远了！”他偷眼瞧了瞧同样眼睛放光的霍弗游，不禁起了调笑的心思，“霍伯父，你如今是夏国高官，大约也没有机会品尝这样的家常菜肴吧！”
与练钧如所料é不同，霍弗游的脸上竟浮现出了追忆惘然的神色。“是啊。自从阿荣去世之后，我就再没有机会品味这种家常菜了！府中的厨子换了一拨又一拨，别说是我，就连玉书也吃不惯！斯人已逝……唉！”
练云飞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拿过酒壶满满斟上了一杯，双手奉给了霍弗游。“大哥，大嫂虽然去得早，但想必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来，今日久ื别重逢，我和阿洋敬你一杯！”
霍弗游微微一愣，二话不说地一饮而尽，这才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
“借酒消愁愁更愁，贤弟大约不知道，如今我的酒量大大胜过往昔，你要是还打着当初那种灌醉我的想法，可是要吃大亏地！”
金洋不胜酒力，只是一杯便面露潮红，连忙一推身旁的丈夫道：“好了，霍大哥待会还要回去，叙叙前情就是，别喝那么多！”她不像练云飞那ว般时时关注朝政，因此突其想地建议道，“钧๕如，如今你该算是大权在手，能不能ม设法让大哥到เ华都为官，那样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妇道人家，胡说什么！”练云飞不满地斥道，“就算我想，也得看实际地情势，否则，钧如当日又岂会那ว么做？”他见儿子也是一脸尴尬的模样，顿时更有些气哼哼，向霍弗游投过一个歉意的微笑，“大哥，你别听阿洋胡说，我又怎会因为私下的情谊而为难大哥？”
“唉，弟妹说的未尝不可……”霍弗游倒没有露出异色，反倒是自嘲地一笑，“我这个上大夫虽然尊贵，却没有多少实权，主ว上爱重也不过是喜我不偏不绮，而且在国中又没有扎实的根基，仅此而已๐。如今玉书嫁给了世子殿下，我的立场就很尴尬了。所幸主上不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否则ท，我也甭想回国了！”
练钧如听得心中一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霍弗游刚ธ才虽说宽宥了他，问题是，如今霍玉书和闵西全婚姻美满，自然不会横生枝节，但是，一旦ຆ斗御殊的异谋成功……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连忙借饮酒遮掩了过去。看来，到时还是不得不借助外力啊！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不仅桌上六七个ฐ盘子一扫而空，而且还说了不少陈年旧事，练钧如第一次知道，父亲和霍弗游之间还有这么เ深厚的情谊，心中ณ不由愈愧疚。想到เ自己้始终不能待人以诚，他顿时有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话说回来，为ฦ了保命，除了寥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