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举荐这个人，跟他的出身没什么关系，而是此人骁勇善战，在齐州ะ屡立战功，而且也得了文国丈的赏识。”宇文长清道：“具体关于他家里的事情，微臣不太了解，稍后可以派人去查。”
这么说了会儿话，心里倒是踏实多了。文太后掌政，其实就是依靠傅学士和宇文长清两人。她又不能时时刻刻接见大臣，只能从这两人之处听得消息，然后动用自己的势力，影响朝廷决策。
文太后一愣，皱眉：“自然不是，宫殿陈旧，这么多年当然应该翻修。”
“…你，你放肆！”文太后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沉了脸色，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挥手摔了茶杯下去，怒道：“是哀家没教好你，才让你刚坐热这龙椅就如此嚣张！秀庄宫里只有庄妃一个ฐ人，燕嫔还在对不对？皇帝明日且去上朝，哀家来教教她，平时该怎么เ伺候皇帝！”
顾朝北明白了，抄手一卷，悄无声息便将所有折子密信用桌布裹起来，往床下一塞，然后自己躺上床去。沈归燕打了个ฐ呵欠，装作刚起身的样子，上前去开门：“怎么这么เ晚了还要换…”
你说这老太太，半夜不睡觉，跑来听人家墙角？
顾朝北摇头，下了肩舆，往御花园里走了几步。
顾朝北长出了一口气，他奶奶的还以为ฦ宫中又要闹鬼了呢，原来是有人闲得慌半夜不睡觉来“截胡”。
“儿臣自入宫以来，都是依照母后吩咐做事，母后何苦还要如此对待儿臣？”顾朝北站在下首，表情万分痛苦，夹杂着愤怒、不敢置信等一系列复杂感情，生动逼真。
“他们都是大内的人，里头还穿着大内禁卫的衣裳。”顾朝北沉痛地闭了闭眼：“朕打猎回来的路线也从未外透过，只有皇宫里的人知道。除了母后，还有谁有权力将禁卫派出宫？”
“你吃这些吧。”皇帝摆摆手，后头的宫人便上来将沈归燕面前的肉都撤走了，换上了清一色的素菜，绿油油的，亮晶晶的。
顾朝北斜ฒ她一眼：“怀了身子，不是不能乱吃东西么？吃菜就够了。”
本来打算在后头慢慢走，没想到走到这里竟然发现圣驾在休息，几辆马车都等在原地。
顾朝北在这荒郊野外摆了茶具喝茶，就是发现后头的马车没跟上来。看宇文长清这一脸得意的，完全没意识到皇帝不高兴啊。
下床去开了门来看，端文换了一身干练的衣裳，正在练剑。
“好剑法！”忍不住拍了一下手，端文收了剑回过头来，看着她挑眉：“你懂剑法？”
这样的反应没错啊，不然端文公主要是受罚，顾朝北能ม落去什么好处？沈归燕看了姜氏一眼，她委屈也是应该，这两天正得宠呢，回来一个公主ว当场抹了她面子，皇上连问都没问一句。
“他们说，是你杀了太子。”端文红着眼睛看着顾朝北：“既ຂ然你是皇子，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哥哥？”
“那又怎么了？”顾ุ朝北一副不学无术啥也不懂的表情：“封号不能给么เ？”
沈归燕站在旁边一声没吭，文太后走过来道：“等会让沈妃安排你的宫殿和宫女，你这会凭着肚子，也算是发达了。以后在宫里该怎么做，哀家会派专门的嬷嬷去教你。”
寒露斜着眼角看她半晌，这个姜氏是北院姨娘出身，主事的女儿而已，也没有多高贵，皇帝怎么เ就偏爱往她那儿跑了？
“谢娘娘。”姜氏站直身子道：“妾身还要去御书房给皇上送汤，就不耽误娘娘时辰了。”
“啧啧，都说嫁对了人，女人就一生荣华富贵了。没想到你嫁对了，下场也这么惨。”年氏咯咯笑道：“上辈子没积德吧？”
嘴巴也太毒了。
飞上枝头的青楼歌姬ภ，摇身一变成了皇后的亲信，委屈潜入太子府，现在立下大功。
“证据确凿，皇上是太子所杀。”皇后一拍凤椅：“如此大逆不道之人，还有人帮其说话？莫不也是同流合污，谋害圣上之人？”
好像从来没见过主子这样认真着急的时候，那ว般随性的人，着急起来原来也挺可怕的。
沈归燕看他一眼，觉得宇文长清多半是疯了，这等国家大事，竟然问她一个妇道人家的看法。
只是下手太狠，打得人家怒不可遏必须告状。
这样的人也能知道王法，自己้打人的时候大概会说老子就是王法，只有在被人打的时候才记得王法两个ฐ字怎么写。顾朝北笑了一声，端着茶没说话。
人世间也许有人长得一样，但是她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三分炫耀，五分恨意，两分冰冷，当真是让她觉得再熟悉不过。沈归燕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垂了眼眸。
“怎么样，娘子，惊喜吗？”顾朝北轻声问。
“长这么大了，真好。”皇帝笑道：“有个ฐ好媳妇，还有个好爹，朕也就安心了…”
“遗旨该怎么写，伯庸你知道吧？”皇帝又咳嗽了两声，问。
有黑色的衣角从楼梯口下去了。宇文厚德连忙追下去，一路追到เ醉花阴门口。
“夫人？”宇文厚德大惊，看了看旁边的沈归燕，皱眉道：“你怎么…”
“又去哪里？”韩江雪忍不住问：“你天天总往外跑是为什么เ？”
微微一愣，韩江雪心里一痛，呆呆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府。
这两人谢来谢去的，看着就让人觉得不爽。顾朝北走上来，看着沈归燕道：“你不是回府了么？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妾身遇见些事情，等会就回去了。”看见他，她鼻子竟然又有些酸，好险没再哭出来。
“…为什么？”过了许久ื，沈归燕才开口问：“他们怎么เ死的？”
眼前好像有鲜ຒ血溅出来，沈归燕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文皇后只摆摆手，靠回垫子上去，像是累了。
皇后也不过是女流之ใ辈，竟然有如此逼人的气势，怪不得能在朝廷上垂帘如此之ใ久。
皇帝ຓ皱眉：“功过尚无定论，如何就能算是犯事？顾爱卿也太冲动了。”
皇帝正要点头，旁้边的皇后却轻笑道：“家法能顶罪？本宫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丞相何必先责罚顾提辖，他所犯之错，皇上自然会定夺。”
宝扇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这副儿生气还不肯说出来的模样，闷笑一声，端了水盆道：“零级大神:哎，说出来奴婢也轻巧多了，这便去打水收拾屋子。”
她不生气，和顾朝北在一起就是有个好处，本来就没抱着能一世相携到เ白头的念头，他身边迟早都会有其他人的。若是侥幸她能陪着他到老，那就是惊喜。若是不能，也不会太失望。
午时刚过，宫里便传来哭丧之声。皇后大发雷霆之怒，抱着六皇子的尸体跪去了乾正殿。皇上震惊，令太医追查六皇子死因。
皇后声嘶力竭，几次差点哭晕在阶梯上，旁边的傅大学士和众位大臣都来搀扶，太后也闻讯赶来，宫里突然就一片混乱。
“凭什么？”宝扇小声道：“她这样不贞不洁自尽而去的人，哪里有资格用葬车。”
“我说可以便可以。”宇文厚德一本正经地道：“谁要是有不满，那便同宇文将军去说。”
大概ฐ是看了顾ุ夫人的眼神，拿板子的家丁下手一下比一下狠，打得沈归雅后头说话都断ษ断续续。但她也是脾气上来了，拼着挨板子都把话给吐完了。
“你…”沈归雅脸色涨得通红，忍着疼道：“你要什么证据？”
“将军…”宇文厚德有些慌地看着韩江雪，手又捏紧了。
原先还以为是宇文将军的夫人，刚刚一看，竟然是这宇文厚德的。
文太后那样的人，不会轻易听旨不上朝的，顾朝北一下朝，就决定去东宫再补两ä刀，带上了沈归燕，叫上了六宫妃嫔，一起去慰问病倒的太后娘娘。
文秀丽躺在床上，眼泪没有停过。
“他这一生，什么都没做，全用来爱年婵娟了。”文太后拉着芳华的袖子，睁着眼睛小声问：“哀家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值得他喜欢？”
芳华嬷嬷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เ回答。文太后的性子太要强了，不得先帝ຓ喜爱，也实在是情理之中。
“哀家还一直觉得，他死了就死了，终于不会和年婵娟来碍我的眼。结果，他死了还给哀家来这么一招。哀家真是恨不得挖了他的坟，抓他出来问问，这一辈子，他欠哀家的东西，就不打算还了吗？”文秀丽越说哭得越凶。
芳华抱着她安慰道：“娘娘，先帝去了就是已经去了，今日朝上的事情，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就算以后不上朝听政，文家的地位，皇上也是半点都动摇不了的。”
文太后呜咽了一会儿，捏紧了手。也对啊，她还有文家呢，是她看走眼，把老虎当了兔子养。但是这老虎想出来咬她，她还有文家不是？
这东宫之中，禁卫都有百人，任是谁进来都伤不了她分毫。等她缓过这口气，一定还能有东山再起的那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