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的好意。”塞维尔没拒绝，“我需要时会事先告诉您。”
埃莉诺独自站在圣坛前，抬头凝视乌尔德神像。塞坎达斯是否想通过过去女神博得克里斯蒂娜的原谅？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也就在这一刻，埃莉诺意识到这并非她所求。
他面色和口气同样古怪，难得别扭起来：“我不知道。”
“我做得到เ，但安吉洛倒台了，还会有下一个安吉洛冒出来。”安东尼斯一弯唇，“时间也差不多了，省得麻烦。”
“也许吧，那样也不差。”安东尼斯事不关己地点头，口气再次尖刻起来，“从小学士和神官就教育我要成为一位仁慈的主君，爱护子民，体恤民力。但人可不是羊，好好养着就会乖乖吃草，一遇上机会，每个人无一例外会变成狼。与其被他们爱戴，还是令他们恐惧更安全。救济是神殿的事，他们从我手里搜刮的那么多油水，也该拿出来用一用。”1
“您……”侍官期冀地盯着她，似是希望她能代表母亲、出言原谅已๐故的主人。
艾萨克在宅门外等候，也不过问她刚才与侍官都说了些什么：“您会骑马吧？这种时候轿子又慢又危险。”
“今年的饥荒如此严重？”
“不止是城外，东城也……”埃莉诺却没那么เ乐观，“艾斯纳几乎每十年都要有一场暴动，现在的状况极为ฦ危险。安东尼斯什么เ都没做？”
“我不会。”
“乔治爵士－－”塞维尔吸了一口气，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抬手，指尖冒出白色光球，轻飘飘地贴在骑士颈部ຖ和胸ถ口的伤处。
回答塞维尔的是又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附身？哎呀呀，你把埃莉诺想得太善良了。难道你以为她犯下的那些恶行，都是我一手唆使的？”
“就别装了，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埃莉诺与我并非魔物与被凭依的受害者关系，”阿默斯慢条斯理地将乱发别到耳后，抿唇诡秘一笑，“她可是我的主人……与我签订了灵魂契约的主人。如果你不知晓这点，刚才又为什么宣称已决意让她恨你？”
“虽然花了些时间，好在皇帝终于答应签订盟约。达克兰边境可以安定一阵了。”
“小声些！我们还在云宫。”
“你看，即便如此，你还爱着阿雷克西斯，”塞坎达斯ั却误读了她的答句，喃喃自语，“那时我妒火中烧，觉得你无可救药，所以……所以我主ว动向安东尼斯ั投诚，而皇储……他早就知道了丹ล尼尔的身份。”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明里帮助你打通总管的关系，暗地里却与安东尼斯共谋你的倒台。而我也如愿了，你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刻死在了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这么说着，他侧身一让，聚在宅邸门前开阔庭院中的人群随之ใ映入埃莉诺眼帘。使团中的几位贵族大人头碰头窃窃私语，塞维尔等三名神官居然也远远站在一边等候。
科尼塔司急着打探消เ息，埃莉诺报以奥妙的微笑：“这里是塞坎达斯ั大人的宅邸？可不能ม让他久等。”
埃莉诺也不与他纠缠：“那么，您召我入宫有何贵干？”
“我身为克洛维的使者而来，要见您也应当在其余诸位大人的陪伴下。”
栈桥的另一头候着一大队人。
埃莉诺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克制住惊疑ທ，凝神观察四周状况。来人身后拖着浩浩é荡荡一大队侍从与卫兵，赫然是个挺着圆肚皮的中年男人。
但和八国乃至帝国境内所有的诺恩神像一样，这里的木雕像同样有眼无珠。
听到埃莉诺口中ณ念出的经文，久久ื伫立在薇儿丹蒂视线之中的白袍男人全身一震，犹豫了许久，还是回身转向她。
乔治别ี开脸：“这里不需要继续？”
“我送你回房。”
托马斯ั伯爵严厉地瞪了独子一眼，意态却萧索起来，反常地不置一词，背了手就慢悠悠地离开了。
小托马斯苦笑：“准是又想起我母亲了。”
小托马斯哧哧笑起来，向埃莉诺看来：“各位是否愿意和我赌一赌今日的胜者？”小托马斯ั笑嘻嘻地从腰间解下个精巧的金香囊，“乔治爵士上个赛季出战不多，我押格里高利。”
青年掂量着钱袋的分量，吹了个口哨：“您这手笔，我都想改投乔治爵士了。”
埃莉诺利落地截断话头：“如果您对我有怀疑，可以再次调查。”
埃莉诺没有笑：“我知道。”
乔治注视她片刻：“那么我也会放弃做人。”
他弯了弯眼角，突然举目四顾ุ。
这答案显然不足以令阿默斯信服。他挑起埃莉诺的下巴，半是威吓半是哄骗地低语：“你被小骑士撩拨得动摇起来了？埃莉诺，不要妄想违背与我的契约，只要你有那么一点这样的想法……我劝你趁早放弃。”
埃莉诺面色沉静：“我不会愚蠢到奢求这种事。”
埃莉诺面朝梳妆镜，看着乔治小心翼翼地一根根解下发针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发笑：“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埃莉诺朝镜中乔๒治的倒影瞪了一眼。
乔治微微一笑，半晌才轻声说：“您不在的这些天里，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失明该有多好……那样我至少能看清您的样子。”
埃莉诺以两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她不喜欢他这么说。
意外一头撞进对方竭力隐藏的内心世界，埃莉诺心虚起来，更多的却是疼惜。她再次打湿麻巾拭去乔治额际的汗水，哪知他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格里高列，”乔๒治将她错认为了记忆中的某个人，呼唤的口气苦涩而隐忍，“这听上去很可笑，你也的确说那太荒谬了，但我无意与你竞争……你是威海ร姆大人的亲生子，你有那么เ多……那么เ多……为什么要因为一把剑记恨我至今？”
她噎了片刻，才确信国王陛下的确在暗示她领会到เ微妙意思。
他的声音低下去：“但我没能留住她。”
“四手将死，漂亮，真是漂亮。”克洛维搓着手，双眼兴奋地发着光，“很久没遇上你这样的对手了。再来！”
“剩下两局，同时下了一决胜负，怎么样？”
埃莉诺一怔，随即坦然道：“我与安东尼斯已๐经近十年未见。”
“您误会了，母亲死后，我与艾斯纳再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