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初眨眨眼：“夫子说要我们一同演奏《南木曲》。”
当时在族学里，须花白的夫子看着新来的崔行初很高兴：“好啊，又多了一个学生，这下终于凑够12๐个人，可以让你们完整合奏《南木曲》了。”
崔瞻眉头一皱：“敢问大人，此人是谁？”
崔瞻在脑中ณ搜索半晌：“张谅？没听过，不知他原来是在何处任职？”
这天，到了崔行初要去族学的日子。
崔行初正翻动着自己设计款式、春华实秋合力缝制的小书包，文房四宝、书本、小点心、茶水杯和帕子，确定没落下东西后把书包递给实秋挎着，回答道：“不用了父亲，我跟着蓉姐姐她们一起就好了，而且哥哥也会和我们顺路走一段，您和母亲今日不是还要出门？快去吧，不要耽误了。”
有个嘴利ำ的小厮冲她喊道：“不管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反正不找你这样的。整个丁字巷谁不知道你家连灶台都不生火，擎等着你婆婆葛妈妈从府里送些主子们的剩饭回来。以后要是我媳妇儿这么懒，我上去就拿大嘴巴๒抽她！”
那小厮的同伴拽拽那回嘴的小厮，嘀咕道：“她婆婆在那府里是给位少爷管事的，有几分厉害，你别和她掺搅。”几个人遂不再说话，径直往各自的府里去当差ๆ了。
谢氏又道：“牛妈妈已经去厨房上安排饭了，初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一拍脑แ袋，坐过去冲谢氏一阵咬耳朵，嘀嘀咕咕把实秋遇到的事和自己้今天在悦宾楼试探出的情况说了出来，末了还补充道：“母亲，现在还只是猜测，也没拿住葛妈妈的把柄，咱们刚回府里不好大张旗鼓，只是要防着她，不能再让哥哥受她的委屈。”
孟子约不服气道：“网中之洞不是叫窟窿吗？叫什么风流眼？”
霍啸业见自己猜对了谜底，心里隐隐振奋，此时听到孟子约白痴一样的问题，纵使桀骜如他，也忍不住想笑，只用力抿了抿嘴角。
霍啸业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出来个少女，抱臂看着崔行初，身后有人调笑道：“呦，哪里的小姑娘？认错人了吧？”
“嘿，你个小姑娘也喜欢蹴鞠？”霍啸业身后有个圆脸少年一直抱着鞠球，闻言打量着崔行初ม：“蹴鞠可是刚兴起来，就连京城，也就是这两ä年蹴鞠社才开始多了。”
崔行初觉得他这种“帮你付账理所当然”的语气简直帅爆了，决定要好好报答这第一个ฐ帮自己付账的男生：“哥哥你人真好，哥哥给我买笔墨，那ว我一会儿请哥哥吃饭，咱俩互相请。”
两人又逛了书店和两三家路边的小吃，崔行初看看天色正午，问道：“哥哥，你平时喜欢去哪家酒楼？我们过去吃饭吧。”
崔行达说了声“葛妈妈来了”就不再言语，目光不离桌上摊开的书。
崔行达不置可否，葛妈妈自顾ุ自地说着走出了书房。
崔府四房都住在一个府里，并未分家，都每房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方便各房的主子。崔行初她们住的是偏院，厨房虽然不大，但归置得还算整齐。
两人正在说话，见崔行初来了都是行礼，崔行初摆摆手：“周师傅、葛妈妈你们忙吧，我来做点芝麻糊，给我们最边角的灶台就够用了。”
当然，为了避免浪费，帕子们用的是最基础款的面料，回收清洗、循环利用。而且她的手帕上什么花纹字样也没绣，方方正正洁白如纸，颜值可媲美“清风”“心心相印”之流。
崔行初见自己这位哥哥依旧ງ闷声握着帕子，估计自己需要再接再厉，就站起身道：“哥哥你在这休息一下，我那有煮好的酸梅汤，我去端一些过来给咱们几个喝。”
崔行初ม配合着，快手快脚地洗漱：“那可别ี耽误了，春华你帮我梳个简单点的髻，我们赶紧跟牛妈妈找母亲去。”
一旁的牛妈妈拿着几件襦裙给崔行初搭配着，闻言笑道：“春华你年纪小不知道，小姐小时候可是比如今更黏夫人，刚ธ出生的时候只让夫人抱，饿的哇哇大哭还是一口不吃奶娘的奶，到会走路了，夫人去净房小姐都要眼巴巴地在门口守着，有一回让老爷撞见了，硬是把小姐拎出去教训了两ä个时辰，哈哈”。
崔行初听了她嘲讽意味明显的话也不恼，心道，这小姑娘大早上的火气这么旺，莫非是来大姨妈了？这不是不可能啊，眼下崔府女孩儿就属她最大，十四岁的年纪正是女子生生理变化的时候。
她联想了一下前世自己来大姨妈时心情烦闷、逮谁怼谁的暴躁状态，顿时一脸同情地看着崔行蓉，好声好气地解释道：“献丑了献丑了，蓉姐姐不要这般夸我，我这只能算是观天相，和神婆算卦还不是一个路数。”
崔行蓉脸色一黑，谁夸你，这丫头怎么เ听不出好赖话，谁要真的和你讨论算卦还是观天相！
那边崔行初已๐经转了话题，开始向几人请教合奏《南木曲》的事。入族学时间最长的崔行蓉在这方面最有言权，几句话说得众人都是以她为准，崔行蓉这才算缓了脸色。
又过了片刻，崔行琮、崔行桦这些男孩子们也出来了，众人仍是像昨天一样各坐了马车，往族学行去。
女孩儿们的马车里，崔行蓉、崔行月、崔行如各坐了一面，崔行初挨着崔行如坐，正中间放着她的一对儿铜镲。
马车碾过石块颠震了一下，俩铜镲“哐”“哐”就是两声。
马车里几人都是赶紧捂着耳朵，崔行蓉没好气地瞪了崔行初ม一眼，崔行初忙赔礼：“很刺耳哈，我把它们反过来放。”
说着，把俩铜镲分开，口朝下扣着放，再翘上腿压着：“这下好了，这下肯定不会响。”
崔行蓉放下耳朵，想了想道：“初妹妹，你知道为什么以前没人选铜镲吗？”
六岁的崔行如嫩声嫩气地抢答：“蓉姐姐，我知道，夫子说因为我拿不动铜镲。”
崔家女孩儿一般都是六七岁的年纪开始入族学。因此，崔行如其实也是刚入族学不久，只比崔行初早ຉ了三四个月。她入学的时候夫子也动过把铜镲“推销”出去的心思，奈何六岁的小人实在太小了，铜镲都拿不动，最后只得给她分了个木鱼。
“你别打岔”，崔行蓉扯扯崔行如的小辫子，又继续对崔行初说道：“《南木曲》需十二个人、十二种乐器同时合奏，其中以琴筝、笛萧为ฦ主音，铜镲的声音多是在南木人春耕、祭祀两个片段点缀出现，用以突出节拍和烘托气氛。作用小不暂且不说，这黄铜制的镲片可不轻，举着累，拎着丑，出来的声音还震耳，便是在合奏时也没有分毫的女子柔美之感。所以夫子说了多次，我们中间还是没有人愿意用铜镲。”
崔行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夫子说的人不够呢。”
崔行蓉嗤笑道：“人不够不假，但铜镲是被挑剩下的也是真。”
崔行初连忙问计：“蓉姐姐，那我该怎么办？”
崔行蓉看她眼巴巴的眼神，顿生出一种被依赖、被膜拜的感觉，果然，她崔行蓉依然是崔家孙辈儿中最出挑、最重要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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