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重又说道：“我上次到设备厂去处理铁戈绝食的问题他就说过句话：‘年多的审查就是间谍案也应该搞清楚了。’”
文重在旁冷笑道：“要我说，有没有名称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直接判了再说！”
这次铁夫大错特错了，倒是铁戈有先见之明。
铁夫看儿子的犟劲又上来了，只好问道：“那ว你说怎么办？你老呆在家里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临行探望义何深，细语谆谆诲梦人。
正是：老书记片真言，小铁ກ戈万念俱灰。
何田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太荒谬了，谁知道以后的事，但愿不会吧。”
同仇敌忾反潮流，三箭齐发无厘头。批林批孔夹着批开后门。
湖艺的老师咄咄逼人，体院的老师也不争辩，只是说：“都是武汉来的，莫发火，我们不招他行不行？”说完笑着走了。
“说心里话我还是喜欢打球，进球的感觉太好了，唱歌不过是个业余爱好。”
其余的人都没见过火锅，只有郎超雄吃过火锅，他说：“我吃过火锅涮羊肉，那是大串连时在北京东来顺吃的。我们家过年也吃火锅，解放前红州的有钱人都有火锅。”
何田田听当时就乐弯了腰：“快别丢â人现眼了，那不是火锅，那叫炖菜，我们东北的清乱炖就是这样的。”
“蕨菜又叫龙头菜吉祥菜，相传乾隆皇帝吃了蕨菜以后赞不绝口。又嫌蕨菜这名字太俗了，于是赐名如意菜。你看这新生的嫩叶就像小孩粉嫩的小拳头，所以也叫佛手菜拳头菜。相传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在首阳山采薇，指的就是这个ฐ东西。所以古人把采薇当成清高隐逸的象征。我们把这些嫩茎摘下来，用开水稍微煮，再用凉水浸泡半小时，切成寸来长的小段，加糖醋盐胡椒味精葱花蒜末，用香油凉拌，色泽碧绿，口感滑嫩，好吃得很。”
杨乐却说：“这东西我早ຉ就见过，还以为是些不能ม吃的野草。”
远处的蓝天上似乎有只无形的巨手托着大团的絮状白云，随风轻盈地缓缓往北飘去。脚下的白菂河水库高峡平湖，千倾镜净，万山拱卫，碧峰倒蘸，满眼苍翠。强劲的山风吹拂着漫山遍野的马尾松，树梢随风起伏掀起层层绿浪。风从松针的缝隙间穿过每根松针都在不停地颤动着，发出“呜呜”的啸声，这啸声汇聚在起随着风力的强弱掀起阵又阵海啸般的松涛。片片粗大的楠竹林苍翠欲滴，而今年刚ธ长出来的新竹还显得那ว么稚嫩，绿得尤其可爱。它们在山风中摇曳着修长的身姿，婆娑起舞，竹叶发出“悉悉”的响声，不甘寂寞地应和着松涛的轰鸣，那声势排山倒海蔚为壮观。林间不知名的鸟儿躲在树阴处时不时婉转地啼鸣几声，那呢喃细语清雅悠长，煞是动听。几只松鼠拖着蓬松松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松枝间上下追逐，尽情地嬉戏打闹。只羽毛艳丽闪着金属般光泽的啄木鸟正停在棵松树上，用它长而尖硬的喙急促地敲击着树干。这是他第次看见松鼠和啄木鸟，觉得非常新奇。
尽管已是农历六月，刚才浑身上下的毛孔怒张大汗淋漓，此刻则享受着这难得的沁人心脾的凉意，那燥热早已๐被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扫而光。
第二天下午封老大又到辛建家里来，让铁戈去找姜军。
姜军说：“男的都能来，沈倩不想干。你想想，沈冲当兵走了，她老爸老妈养她个人绰绰有余。我故意笑话她是千金小姐，怕晒黑了将来找不到เ婆家。这激她就跳了起来，你现在不要她来都不行，看来还是请将不如激将。后来她又做通了何田田的工作，随时都能ม来。”
王白毛无可奈何地说：“我看烧抢也是种解决办法，反正大家都得不到，张飞杀岳飞——无飞非是无飞非。”
陈治军却说：“不行，这是集体研究决定的，不能ม要你个ฐ人负责，我们都有责任。”
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味。
这里的住户不是二野就是四野南下的，或者是新四军五师的，对打仗都不陌生。
而武汉的另部分大学生造反组织华中工学院华中农学院湖北大学则被排斥在外，并被“工人总部”指责为机会主ว义湖北黑省委的别动队，致使造反派内部发生内讧和分裂。由此武汉地区造反派分裂成为钢派以“工人总部”为首的“香花派”和新派以“新华工”为ฦ首的“毒草派”。
造反派有毛泽东的支持当然不肯罢休。“二司”的号勤务员杨道远接着又于二月二十二日发表了篇针锋相对的文章：资产阶级复辟和无产阶级反复辟，署名杨道远朱洪霞胡厚民，以示ิ“工人总部”“九三”和“二司”是压不跨的。注：杨道远，钢二司号勤务员；朱鸿霞，钢๐工总号勤务员；胡厚民；钢工总二号勤务员，钢工总的灵魂人物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麻烦不上门。老兄，这位是我和沈冲的铁哥们，他老爸就是铁ກ夫。听说你们准备收拾他爸爸，我今天是来帮忙的，邰司令你就分配任务吧。”
姜蜀明看到事情圆满解决了，谢过邰大庆起身告辞。
“工ื作？她个国民党的官太太能参加工作？他妈有病身体不好，听说四九年生封老二时坐月子，他爸就带着部ຖ队撤到江南，他妈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封老二长大后才知道这件事，所以对他妈特别孝顺，这个家全靠老二撑着，老大打零工挣的钱全都和帮朋友抽烟喝酒了。”
说话间，童冬瓜带着行人来到间中药铺里。
说案情豺狼介绍众牢犯
争人权铁戈调戏黑胖子
话说刚才拿走铁戈ຖ早饭的那个人，也就是睡在第个铺位的人是这间号子里的牢霸，他讨好地对铁戈说：“拐子，从今天起你睡我的位子，那是头档，是拐子睡的地方。”
“为什么เ那个地方是头档？”铁戈不懂得牢房里的规矩。
“这个位子正对铁门，通风要好些。你没看到马桶在最里面吗？屎臭尿马蚤味都在里面。拐子，这是前人传下来的规矩，不是我定的。”
“你不要叫我拐子，我也不是你们的拐子。我要是成了你们的拐子那我不就是流氓头子了吗？我叫铁戈ຖ，你们以后就叫我老铁。你还是睡你的头档，我睡这里还可以，就是挤了点。伙计，还没有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哎呀不敢不敢，免贵姓柴，叫柴旺，他们都叫我‘豺狼’。”他边自我介绍，边吩咐睡在铁戈两边的人：“都往两边挪下，别挤着老铁。”说实话四米宽的地方睡十个人的确很挤。
铁戈钻进被子说道：“‘豺狼’，你把这号子里面的人都介绍下，叫什么名字，为ฦ什么进来的。”
“豺狼”走到เ铁门边仔细听了听：“班长吃饭去了，现在才能说话。那我就按顺序来介绍，我是玩皮子进来的。”
铁戈知道他是个小偷，文革期间武汉人把偷钱包的叫做“告板”，也叫“皮匠”或“玩皮子的”。
“豺狼”指着另个人说：“他叫华小六，是花案子。”
顾名思义，“花案子”就是指男女关系的事，湖北俗称“搞皮绊”。华小六就是刚ธ才被铁戈肘击喉部的那个人，到现在还在揉他的喉咙。
华小六谦卑的朝铁戈咧嘴笑，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我说怎么这样不禁打，原来你他妈被女人掏空了身子。”铁戈ຖ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豺狼”继续介绍道：“他叫周峰，也是皮匠。”
这人就是第个冲上来打“出手”的黑胖子，此时他的左ุ眼淤青得像个ฐ大熊猫。
“睡在你身边的那个叫孙少华，是个诈骗犯。”这人就是被铁戈反拧手的那位，即使在看守所里他也是衣冠楚楚，看得出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你右边的那个ฐ人姓段，他的案子有意思。‘四人帮’被打倒后他在公社办公室门口写反标，边是‘打倒华国锋’，边是‘拥护四人帮’。”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人，戴副深度近视眼镜，宽宽的国字脸，下巴却瘦得可怜，脸上几乎ๆ看不见肉。
铁戈听笑得浑身发抖：“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到了这个时候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你还管得了哪些？喂，你说说，你为什么เ要这样做？”
老段说：“我认为中央出了修正主ว义，搞反革命政变。你们想想，江青是毛主席的老婆，她怎么เ可能反对毛主ว席？中ณ央文件说江青怎样迫害毛主席反对毛主席，你信吗？还有那个ฐ什么‘你办事，我放心’‘不要招急，慢慢来’的所谓毛主席给华国锋写的纸条，又能够说明什么问题呢？仅凭这两张纸条华国锋就能ม荣登九五之尊，继承大统？反正我很怀疑。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老段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
“哎，这个话题太敏感，不好谈。搞得不好我的老问题还没搞清楚，又来了新问题，那ว才是没病找病。”铁戈ຖ说。
“豺狼”又说：“老段旁边那ว个姓林，这个狗日的有病，他个人搞了份反共救国战报，号召大家起来推翻共产党，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这人就是昨晚帮铁戈铺被子的那位。
这人只有二十岁左ุ右，大大的眼睛，浓黑粗壮的眉毛，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显得很倔强。
这人说：“我叫林来福，是林彪的远房侄孙，我直到เ现在都认为是毛泽东逼死了林彪。老铁你想想，说林彪要抢班夺权这是无稽之谈，林彪那个副统帅接班人的地位并不是他自己夺来的，是毛泽东亲自提议，林彪的接班人地位也是毛泽东亲自决定写进中共九大党章。既然他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他还有什么必要抢班夺权？就算林彪提出要设国家主席又犯了哪条王法？怎么เ就成了反革命纲领？那么多中ณ央委员都赞成设国家主席难道都是反革命？个ฐ国家没有国家元首成何体统？至于所谓的阴谋政变和另立中央的说法，直到现在也没见谁拿出条过硬的证据。林彪从黑龙江打到海ร南岛，毛泽东的江山有大半是林彪打下来的，到头来却死于非命，老子死也不服！”
这番话直说得铁戈愣愣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毛泽东，今天居然有人公然敢说出他人不敢说的话，着实让他大吃惊：“你难道不怕吗？”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林来福说：“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男人做事要敢做敢当！反正我是打算被判死刑。”
“伙计，你还真是个角色。不谈这个，这也是个危险的话题。”铁戈连连摆手道。
“豺狼”又介绍道：“林来福那边睡的人姓吴，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听说他原来是个建筑队的泥瓦匠，他那个ฐ工地丢了些木材，后来在他家里找到了，他就是死不认账。但是也有很多人给他作证，说那ว天他正和别ี人打扑克，不在现场。他已经被关了两年，现在有些神经病了。”
铁戈闻此言，就很注意观察这个ฐ人，发现他根本就不说话，对周围发生的事概ฐ漠不关心，就是盘腿在那里干坐，如同老僧入定般，只是有时候偶尔无缘无故地“扑哧”笑，才能ม让人感觉到他是个活物。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同时还有钥匙碰撞声，“豺狼”小声说：“九点了，二室号开始放风。”
行光头犯人抬着马桶端着木盆和脏衣服从门口走过，铁戈下子看见郎超雄。
他马上跳起来扑到门口大喊道：“郎超雄，我是铁戈ຖ！”
昨天晚上那个ฐ搜查铁戈的黑矮胖子大吼道：“铁戈，你喊什么喊？还以为是在外面由着你胡来？给我滚到铺上去！”
等黑胖子走后“豺狼”问道：“老铁，你和郎超雄是个案子的？哎呀，这个ฐ人了不起，有学问！‘评水浒’‘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时候，这里的枪兵指独立连的士兵凡是不懂的事都去问他，也有人问石庵村叶彪。这些枪兵对你们这个案子的人都很尊重，所以你们的人没有个挨过枪兵的打，就连最爱打人的黄方都从来不动手。我原来就是二室号的，和郎超雄关在起，因为ฦ打架才调过来。”
“当兵的还打人？不是说不准打犯人吗？”
“你是外国来的洋人哪？班长打犯人正常得很。”“豺狼”说道，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
铁ກ戈不解道：“犯人也是人，也有人权，当兵的凭什么打人？这还是不是社会主义国家？”
“豺狼”反问道：“犯人也有人权？你做梦去吧！我们现在是全世界最低等的贱人，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谈什么เ人权？你呀，还要好好适应下这里面的环境，不要把外面那套东西拿进来做比较，不然的话你不是神经就是傻瓜。”
“这里都是班长，没有兵吗？”铁戈ຖ又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