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耻下问取真经，想方设法促生产。
90第九十回二次接见老铁夫送毛选五卷
汪院长又给铁夫杯子续了些开水：“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爱读书，什么书都看。这帮小青年对郎超雄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自发地学习马列ต主义毛主席著作，还有什么เ黑格尔笛卡尔的哲学书，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和凯恩斯的些著作。在看待社会上些不良现象时语言有些尖刻和偏激，说什么เ中国正在逐渐形成个新า的特权阶层等等。这些都还好说，关键的问题是郎超雄写了很多文章分别寄给文汇报红旗杂志历史研究杂志，有篇甚至寄给了毛主席办公室。七四年他先后写了两篇文章，篇是论物质与精神关系，批判了精神万能论。另篇文章论生产力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三者之间的矛盾关系问题，这篇文章的核心内容是批判上层建筑决定论的。就为这两篇文章，董院长和呼延庭长整整审了郎超雄三天。郎超雄在被审讯过程中说‘精神万能论’和‘上层建筑决定论’这两种谬论，打着宣传毛主席的精神变物质论断ษ的幌子，到เ处招摇撞骗，塞满了书报市场，可见唯心主义史观在我国的复辟达到了何种严重的地步！这就证明郎超雄他们这些人是花了大量的时间用来研究哲学政治经济学的，而且抓住了问题的实质。四人帮他们不正是鼓吹这些东西吗？可是柳国夫却把这两ä篇文章上纲上线，始终认为这是郎超雄反对毛主席的铁证，因为毛主席讲过精神变物质物，质变精神的辩证关系的话，董院长和呼延庭长也倾向这个意见，我则认为ฦ这好像是学术方面的争论。就因为ฦ我的这个观点，古书记说我太右。于是我和董院长起到省高院去，请高院的领导替我们把把关。结果省高院的领导也认为这是学术之争，他们还带我们到湖北大学哲学系去座谈，那些哲学系的教授们却不敢表态，只是说这种提法是第次看到，国内哲学界尚无此提法，别的话句也不敢多说。我从他们吞吞吐吐的讲话中知道这些教授们是认为郎超雄的观点很新颖，二是学术之争不能作为定罪的依据，但这样的话那些老教授不敢直接说出来。这样来董院长也倾向于我的观点，于是我们法院系统和公安系统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此后再也没有搞出什么เ像样的材料é。”
“对呀，可见我儿子并没有犯法嘛。”铁夫急不可耐地打断ษ汪院长的话。
这场球五队以七十四比五十三的悬殊比分结束，以二十分的净胜分拿下九队。
下午联队对联队的比赛因为是监狱里高手组成的联赛，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观战，球场周围挤满了人。不少值班干部也来看比赛，连监狱长听说来了个特别会打球的新犯人也特意赶来看球。五队六队的犯人把干部办公室的椅子都搬出来，监狱长坐中间，其他干部依次坐两边。
“伢呀，人老了胃口不好，少吃点无所谓，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的好胃口。莫说了快点做事，明天就要交货。”
中午吃饭时他把小老乡叫到เ边问道：“那ว个军统老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铁戈遂把自己้几次当兵未成考上湖艺和武汉体院又不让走七四年批林批孔时写了政治处主任的大字报的事大概ฐ说了说。
“本来就是嘛。监狱长你想想，你和我父亲还有那么多革命前辈打下的江山，我和我的朋友也是革命后代，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它推翻它？我们吃饱了撑的还是疯了？这不符合逻辑嘛。我就不明白我被冤枉了写个申诉材料é到公安局，反而成了威胁专政机关。我和公安局本来地位就不对等，公安局有权有势，我个小小的老百姓怎么就威胁它了？还把这当做我的条罪状。即便是威胁了，法律上有没有威胁罪？公安局还让不让人说话？让人说话你就垮台了？刀把子印把子还在你们手上嘛。不经审讯就判我有罪，想来这应该是中外法律史上的奇闻。我操他祖奶奶！我怀疑这帮人到เ底是不是共产党的官，还讲不讲理？还有没有王法？监狱长，你说我能服吗？”
铁戈笑道：“官愤极大嘛，他们等不得了，下手真狠。如果真有个什么เ组织的话，我估计郎超雄石庵村的脑袋肯定保不住。当官的恨造反派比他妈恨国民党日本人还厉害。老子仅仅就是造了个月的反，写了几张大字报，又没有像文化大革命那样揪斗干部搞打砸抢，厂里就把我整得死去活来。我到เ公安处申诉这倒成了我最大的罪状，你看看我的判决书就知道了。我的罪状就是写了訄言，说我威胁专政机关。他们把我往死里整，我还不能喊冤？自古以来哪朝哪代有这个道理？封建社会都不是这样，怎么社会主义社会这样对待它的人民？我真不知道我们的后代该怎样写这段历史？”
有分教：
华小六也跟着起哄：“你都三进宫了，属于屡教不改的惯犯，就凭这点政府也不会轻饶你。”
铁戈低声吼道：“放手！大家不过说说而已，法院也不会按我们说的去判刑，你着什么急？过过嘴巴瘾消磨时间嘛。”
汪院长听到这里不再记录了，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上这是地委最后的决定。
场如同世界末日的风暴挟风御雷倏然而至，把多少人扫进万劫不复的深渊。至此铁戈和他的朋友无幸免，他的命运就这样被当权者决定了。
八月号离别的日子终于来了。
妈妈特别高兴：“铁戈ຖ懂事了。”
贬农场耿耿铁汉喜遇知音
这天早上六点多钟童国兵突然来到เ学习班，对铁戈宣布了几件事：“学习班暂时解散，春节后继续办；二不准回红州过年，在厂里继续接受审查；三不准写信；四不准给家里打电话；五不准和厂里其他人接触。”
第四十九回
获佳音庆父出白菂
何田田笑道：“你可真有能耐，下子考了两个大学，行啊你！”
何田田关切地问：“复试关能ม过吗？”
“东北菜最有名的大概就是满汉全席，但满汉全席到底是什么样的般人见不到เ也吃不着，所以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东北菜不是烀就是炖，最有名的是小鸡炖黄蘑，猪肉炖粉条，这就是有名的八大炖。有种菜叫清乱炖，不管什么菜都放在起炖，再加个猪肉罐头，也挺好吃的。我们东北用卤水点豆腐，有种菜就叫水豆腐，浇上打好的卤，不说你们没见过，就算看见了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吃。还有个ฐ菜我叫它天下第鲜，想起来我就流口水。”
何田田介绍道：“有次我爷爷的老战友请他到本溪去玩，爷爷把我也带去了。那位老战友从街上买回种蝲蛄虾，用小石磨磨，放在纱布上过滤，然后在水里煮，就成了蝲蛄豆腐，那才叫鲜。”
众人拦住道：“我们喝酒哪能ม要你花钱？”各人又纷纷掏钱。
铁戈ຖ苦笑道：“怎么支使起我来了？”
“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铁ກ戈也用武汉话问道。
“伙计，原来是个厂的。我叫铁戈，今天刚从红州ะ来。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到了大码头看，柳六和章子野早已๐等候多时。
船老大递给封老大根烟说：“封司令，下瓜米石是块钱吨。我明人不做暗事，这条船载重量是七十吨，我装了八十吨，按八十吨算价钱，两天卸完，我还要赶下船货。”
有分教：
山雨欲来风乍起，黑云只欲摧城楼。
他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此时早已激动得热血：“好啊！和平年代里看不到战争，看看自己้人打内战也算开了眼界。”
原来就在铁戈等人跟着姜军玩枪的那ว段时间里红州ะ城里出了件大事：“巴水革联”的号头头王凤娇็到红州开会时被“县总司”的人绑架了，这等于是“钢派”打了“新派”个下马威。“巴水革联”立即派人到红州和“地直总部”的头头古学范商量营救的办法。古学范即刻召集王石泰谢能富俞方和邰大庆沈冲等几个ฐ地直单位的红卫兵造反派组织的号头头，商讨教训下肖国雄封老大等县直单位钢派的事。
八月八日下午开始，全会转入讨论毛泽东的大字报。按原定计划全会共开五天，通过了十六条后就进行最后项日程，选举ะ中央领导机构。但现在突然出现了这张大字报，全会已不能ม如期结束。从当天下午开始全会转入讨论毛泽东的大字报，批判刘少奇邓小平。
毛泽东在八届十中全会上严厉指责道：“在前清时代，以后是北洋军阀，后来是国民党，都是镇压学生的。现在到共产党也镇压学生运动。”“派工作组是站在资产阶级方面反对无产阶级，是镇压，是恐怖！这个ฐ恐怖来自中央。”“牛鬼蛇神在座就有。”通嬉笑怒骂，那些与会的中央委员个个禁若寒蝉，弗敢逆鳞。
“半个月前大家推选沈冲为ฦ战校的司令，现在不叫号勤务员了，陈治军是第副司令，我当选第二副司令，当天晚上我就宣布改名姜军，现在大家都这样叫我。”
“我老爸是湖北人，我妈是四川成都人，蜀是四川的简称，所以我的名字里带个ฐ蜀字。”
郎中家有祖传家训：“冬有炉火夏有茶”，就是为了方แ便看病的人，过往行人进来喝茶郎中也是分文不取。
众人正要走，忽听童冬瓜对着药铺门脸里面的个ฐ精瘦精瘦的老头大吼声：“你个老狗日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紧ู跟着跨上前步，个大嘴巴早已扇到那ว老头的脸上。
他自己叼上根烟，拿出火柴正要划火，被铁ກ戈下拿过去，给邵指导员点上烟，自己้也美美地抽起来。
铁戈公然跟邵指导员起抽烟，把五队的犯人看得目瞪口呆。
邵指导员眼睛瞪把手挥：“瞅啥瞅？都他妈离我远点！”
犯人们赶紧ู呼啦啦全都散开了。
他接着回忆道：“我们负伤后开始还在临江养伤，后来情况危急，部队把我们这些重伤员全都送到朝鲜治疗，给我们治伤的是日本军医，护士大多也是日本人。”
“日本战俘不是都放了吗？”
“般的作战部队都遣返了，但是有些技术兵种就没有块遣返，比如空军飞行员飞机机械师坦克兵医生护士都给留下来了，因为咱们部队当时也缺人才呀，给你爸治骨伤的那ว个日本鬼子医生的手艺真不错。你爸挨的那枪是从大腿上面打进去，从膝盖旁边钻去来。那日本医生开始怎么治都治不好，伤口直没有消肿，老是有脓ใ血。你爸说小鬼子医生良心坏了，用日本话骂他。第二天这小鬼子医生叫人把你爸绑在手术台上，他用手硬是从你爸的伤口里挤出团发黑的棉花，然后再上药捻子，嘿，过几天你爸的伤就收口了。后来你爸问那鬼子医生，这条腿会不会残废？鬼子医生说要想不残废，最好学打篮球，从那时起你爸和我就跟这鬼子医生学打球，后来你爸还当了空军二十三师球队队长。哎，你爸现在干啥工作？”
铁戈把父亲五二年转业到เ红州所经历的单位，都告诉了邵ๅ指导员：“我爸从五七干校出来后，调到地区商业局工作。”
“商业局好哇，吃的穿的都归它管，比我们监狱强多了。铁戈，你爸是老革命了，你咋成了反革命呢？”邵ๅ指导员很不理解。
铁戈反问道：“您不是也进了学习班吗？我和您样，搞了个月的批林批孔，写了五张大字报，关了年半学习班，判了十年然后送到这儿来了。”他把为什么参加批林批孔以及判刑的原因股脑都说出来：“如果您不信，我的判决书您可以看看。”
邵ๅ指导员沉默了好会儿才说：“你的判决书我会看的，要是你小子真是反革命，我轻饶不了你！还有，你马上给你爸爸写封信，就说有个ฐ叫邵平的老战友想他了，写好以后交给我。另外，这件事就咱俩知道，明白吗？”
铁戈使劲点了点头。
邵平回到办公室进门就喊：“小易，把铁戈的判决书给我拿来瞅瞅。”
易管教员不知邵指导员这是唱的哪出，找出铁戈的判ศ决书放在邵平的办公桌上，心里暗忖：“这老爷子今天又发什么เ神经？从来不看犯人的档案，今天怎么点着要看铁ກ戈的判决书？”但他又不敢问。
邵ๅ平自从下队以后从不带队值班，按规定每个中队干部都要轮流值班，但监狱长早就给中队打招呼不要给邵平排班。其实监狱长和邵平的关系很好，都是南下干部有共语言。在批林批孔中邵平反对的是政委，政委是本地人，解放后当过兵却没有打过仗，耍嘴皮子还行，邵ๅ平根本瞧不起搞政工的人。
邵平看完判决书，摘下老花镜问道：“小易，你看过铁戈的判决书吗？”
“早看过了。”易管教员问：“有什么เ事？”
“我看完后不明白铁戈ຖ到底犯了啥罪，你再拿几个反革命集团案的判决书来。”
就在易管教员打开档案柜时他又问：“小易，你管犯人时间长，你看铁戈犯了什么罪？”
易管教员边拿判ศ决书边答道：“说实话，我也看不出他犯了什么罪。他的判决书上没有纲领ๆ计划行动方案组织形式这样些反革命组织必要的要素，就连反动组织名称都没有，只是笼统称为反革命阴谋集团。在所有反革命集团案中，铁ກ戈ຖ的判决书是最奇怪的个。”边说边送了几份判决书给邵ๅ平看：“五点多了，你不下班吗？”
“你先走吧，我把这几份判ศ决书看完再走。”
邵平边看边比较，正像易管教员所说的那样，所有构成反革命集团罪的要素个也没有，整个ฐ判决书的用语都是大字报大批判稿的常用语再加上某些法律用语就成了判决书。比如判决书中说：“长期以来，郎犯等打着‘学习马列主义理论’的幌子，盗用‘研究继续革命问题的名义’欺骗群众，蛊惑人心，暗地里疯狂进行反革命阴谋活动恶毒攻击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攻击我党和社会主义แ制度，攻击文化大革命和批林批孔运动，攻击社会主义新า生事物。”接连用了五个ฐ“恶毒攻击”，并断言：“他们完全是伙打着‘红旗’反红旗的现行反革命分子。”
邵平越看越糊涂，既然这帮人反对共产党就没有必要学习马列ต主义理论，更没有必要打着红旗反红旗，而应该是打着黑旗反红旗。再看看手中另份“鄂西反共挺进救国军”的判决书，这个反革命集团开宗明义就是要推翻共产党的领导，用三民主义统中国，并委任了二三四军的军长，规定联络方แ法只能ม是纵向联系，不准横向联系，并自制了火铳炸药匕首等武器，这才是真正的反革命集团。邵平通过比较觉得这是个十分离奇的案子，虽然他还不能断言定是冤案，但可以证明铁戈没有说假话。当然即使这是个冤案，邵平也毫无办法，监狱的职能就是关押犯人，纵然你有天大的冤情也只能ม由原判ศ法院去管。换句话说，只要是送来的人我就关押，不管你是否有罪，谁进了这个大铁门，你不是罪犯也是罪犯。
“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邵ๅ平在心里暗叹。其实他直是管生产的，从来没有像中ณ队干部那样直接接触犯人，所以他才觉得离奇。
有分教：
不期又遇故乡人，未改乡音倍感亲。
问案满头是雾水，此中猫腻不分明。
正是：笔糊涂帐，谁也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