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河山寥落甚，铁ກ窗苦海任淹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还有事？”铁戈瞪大眼睛问道。
“也是反革命集团罪吗？”
“还能有啥其他的办法？咱们总不能ม像梁山好汉那样去劫牢劫法场吧？七五年七月铁戈被关进学习班以后我就向政法委的有关人员打听过情况，他们说了两点：第这个案子不是我们地区破获的，是咸宁地委通报给红州ะ地委的，所以逮捕郎超雄辛建，办铁戈的学习班都是地委的意思，不是我们政法系统的意思。七五年九月开始评水浒，七六年二月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红州地区造反派头头王石泰谢能富俞方肖国雄等人组织过声势浩大的声援活动，地委就是不放人，这就说明地委是铁了心要把郎超雄这些人拿下；第二这个案子是被当成集团案来办的。我知道集团案最可怕的就是组织形式，旦被发觉有组织形式那ว就糟了，再找几句反动言论那ว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年头干什么事都难，唯独找别人的碴比什么เ都容易，然后再给你无限上纲，整不死你才怪！这种事我在红州地区文革大事件办公室工作时见得太多了。我的个老部ຖ下叫周永定的小青年参加了次武斗ç，对方的头头已经被人打死了，他又上去砸了两砖头，好，这笔帐就算到เ他头上去了。我审问他时他哭着告诉我，当时对方已๐经死了个多钟头，难道打死人也犯法？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因为有几个人已经证明他的话，我也很想救他，毕竟他是我调来的。对方的死因是很多人造成的，很难落实到เ某个人身上。但是这个ฐ案子必须结案，我向地委汇报以后，地委把最后致死的原因定在他身上，结果他被判了十年。郎超雄铁ກ戈这些人犯了大忌，批林批孔时惹恼了地委，所以郎超雄这些人是肯定要判刑的，铁戈也是在劫难逃。”
铁夫继续说：“想当年毛主ว席号召青年人要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大事，他们就跳起来猛打猛冲，你别以为他们看了不少书，实际上并他们不知道政治斗争到底是咋回事。我是过来人，三反五反五七年反右五九年反右倾四清运动社教运动我都参加过。文革初期我被打成走资派，不光是在红州挨批斗，还被楸到原来四清社教蹲点的地方批斗。后来电å影公司的造反派认为我成分好，又是部队转业的，派人做我的思想工ื作，要我出来亮相当革委会主任，我坚决不淌这浑水。我既不当造反派，也不当保皇派，我就当个逍遥派，十年文革我就这样平安的过来了。假如我当时关心把政治，在造反派请我出山时当了革委会主任，现在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北京红卫兵的五大领ๆ袖当时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怎么样了？黄吴李邱，五五年的上将中将，现在怎么样了？辽宁省的毛远新，省委书记，毛泽东的亲侄儿，现在怎么样了？江青，毛主席的老婆，现在又怎么样了？句话，玩政治就等于穿着蓑衣救火——引火烧身！批林批孔时我再叫他不要参加，他就是不听，偏要搞，现在可倒好，整到牢里去了！”
刘武汉赶紧说道：“那个ฐ家伙你惹不得，他就像烙铁，沾到เ哪里就掉块皮。”说罢连连摇头。
七七年的二月二十六号是腊月二十九，社ุ会上的工厂机关学校腊ຘ月二十七就放了假，铁ກ戈他们还在上最后个夜班，直到腊月三十上午六点才下班。
连小老乡都佩服得不行：“开眼啦，真他妈过瘾！”
七点半王子卿命令入监组所有人都把衣服裤ไ子拿到走廊上印字，衣服是在左胸前用白油漆印上“劳改”二字。裤ไ子上的字更让人闹心，在前后片的裤逢处前边印“劳”后边印“改”字，你就是把裤子拆开那前后都有字，不是“劳”就是“改”。除了军衣不能印字以外，汗衫背心卫生衣秋衣秋裤长裤短裤没有不印字的。
石庵村问：“你看过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吗？”
“那ว你知道苏联在肃反运动中，斯大林杀了多少中ณ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央委员吗？”
铁戈笑道：“久闻其名，听说你喜欢打人。”
“我在厂里打中锋，在巴水县代表队进攻时打左前锋，防守时打后卫控制篮板球。如果我的中锋被盯死了，我就打二中ณ锋的位置。”
“狗日的名堂还不少。然后呢？”
“怎么个吃法？”
他更加狂怒地骂道：“孙子！在学习班里有人告诉我，说我们不是铁板块。现在我也告诉你们，你们也不是铁板块！我今天绝不回头看，你们就放心大胆地打。你们当中谁动了手到明天我就能知道，首先沈少卿跑不了，是你指挥民兵打我的，这笔账先找你算，回头再找王为仁算账！”
众人看到铁戈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还敢如此桀骜不驯，个个不由得心生寒意，全都停下来不敢打了。他们知道他的厉害，如果他旦动手没有人受得了。沈少卿只好留下个绰号叫秤钩๗子的民兵看押铁戈，带着其他的人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有分教：
流火三伏酷暑日，雪飞六月满身霜
“你整天就知道打球百万\小!ำ说，别的事概不管，你太单纯了。”
“王为仁这些丑事厂里都传遍了，不会是空|岤来风。还有，厂里三换小吉普的事你知不知道？”
铁ກ戈笑道：“你要是还想吐趁早到外边去，别搞得我们没有食欲。”
“不好形容，就是觉得恶心。”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林彪出事了。我爷爷还说怪不得报纸上没有林彪的像了。”
尽管如此，林彪事件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以及许多秘不示人的蛛丝马迹泄露出来。比如这年取消เ了每年国庆节的游行检阅，报纸上不再刊登毛泽东和林彪合影的图像，也不再提“林副统帅”“亲密战友”等字样。林彪手下的五虎大将黄吴叶李邱等人概全无踪影，销声匿迹。九月中旬北京许多单位以“突出政治”“突出毛主席，以后不再悬挂其他领导人的画像”为借口，摘下了“林副统帅”的画ฑ像。
何田à田目视远方，脸色十分凝重，她仿佛又看见九六八年那ว场血雨腥风弹片横飞的武斗场面。
“沈倩七零年就当了工人，听她说沈冲在部ຖ队入了党，现在是班长了。”
铁戈本来就有唱歌的天赋，现在又遇到梅琦，很快就从他那里学到不少知青歌曲。比如当时在武汉知青中流传的精神病患者流浪人归来三十年代歌曲疯狂的世界秋水伊人，五十年代的异乡寒夜曲以及根据这首歌的旋律填词而成的七十五天这首歌在武汉则称作怀念武汉或武汉之歌。
“我们是乡里的土克西，
铁戈本正经地答道：“我是说只要是我的朋友掌权都行。”
铁戈反驳道：“我看都没有大局观。我爸说过，打仗时最可怕的就是被敌人各个击破。你别看造反派到处搞得轰轰烈烈，实际上跟当权派比总让人觉得力量悬殊。人家手上有权，想什么时候抓你们就什么时候抓，‘钢新之争’最容易让当权派各个击破，六七年你们也不是没吃过亏，被当权派整得要死要活的。眼前的关都过不了，还想以后的什么利益？最后你们可倒好大打出手，打死打残的都是自己原来的战友，张飞杀岳飞——无飞非是无飞非。唉，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姜军，记不记得这是我们附小颜书记说的？”
铁戈也跟着说：“这年多我偷偷地看了很多世界名著和中国古典名著，谁都不知道。看完本还了以后姜军再借我本，这就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重在保密。”
“想，怎么不想？这年头除了报纸还能看什么เ东西，太想看了！”何田田激动得满脸通红。
七月二十三日中央对“七&82๐26;๙二零事件”表态。
七月二十五日“百万雄师”和8201部队最后次调动数十辆汽车消防车用汽车改装的装ณ甲车，出动武斗队员攻打武汉测绘学院。
姜军则ท是极力忍住酒的辣味，装出副满不在乎ๆ的样子。
姜军笑道：“沈哥喝酒还真像那回事。”
“你吃了灯草尽放轻巧屁，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姜蜀明仔细想：“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来他个瞒天过海，反正去见毛主席谁敢说个不字？我这就去找沈冲试试。丑话说在头里，办得成我们起走，办不成你可别怪我。”
他用双手圈成喇叭高声喊道：“蜀明蜀剑，快点呀，我都等了半天了！”
“着什么急？”姜蜀明大大咧咧地说：“老姜我没到食堂，谁他妈敢开饭？简直是邪得没有政府了！”这句“邪得没有政府”的话是他的口头语。
羊干事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非常痛恨包厚斌，于是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铁ກ戈以后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可以了，不要打人。包厚斌你再也莫踩他的脚，都去洗澡吧。”
出了办公室铁戈脸阴笑：“包厚斌，没有捡到便宜吧？你以为干部真的向着你？你不过是条没有人性的狗！你娘老子是么เ样弄出你这个杂种？来来来，我们再到楼梯后面去玩把，老子整不死你才怪！”
说着用手死死地箍着包厚斌的脖子，包厚斌连喊都喊不出声，就这样被铁戈连夹带拖到楼梯后面，待铁戈松开手，包厚斌的脸已经憋得发紫。
铁戈脚把他踹到地上用膝盖压住他的胸部ຖ，手掐住他的喉咙厉声骂道：“你个ฐ死狗日的还敢告状？老子打不死你！我告诉你，干部ຖ最多就是关我几天反省，老子今天先把你废了！”说完又是顿ู狠揍。
走廊上的犯人又围过来看热闹，仍然没人去报告干部。
这时大脑壳走过来说：“铁戈，算了算了。包厚斌你也尝到挨打的滋味了？好不好受？做人不能太绝了，凡事总要留条后路。”
铁ກ戈和大脑壳等人起到澡堂里抽烟，大脑壳笑道：“我经常跟羊干事聊天，羊干事说汇报得最多的就是包厚斌，他最痛恨包厚斌这种人，他说包厚斌根本就没有改造好，今天报告张三如何，明天又汇报李四如何，从来就不说自己้怎样，搞的都是假把戏。今天幸好是羊干事带班，要是易管教员带班你今天就完了。”
铁ກ戈淡淡笑：“无非是关反省号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刚分到五队时刘ถ武汉就跟我说过包厚斌的事，老子想打他也不是天两天了，今天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刘武汉笑道：“岂止是你个人出了气，全中队多少人都盼着这天，你没看没有人去扯劝？大脑壳也是的，你何必去扯劝，让铁ກ戈把他好好教训顿，这种东西就该多打几下。”
大脑แ壳笑骂道：“放你妈的狗屁，你没看见铁戈就像疯了样气猛擂，我再不扯开怕是要出人命。你莫看包厚斌的块头大，他经不住铁戈那样死打，要真打出了问题就收不住场了。”
从此只要是铁戈在场，包厚斌和那ว些爱汇报的人再也不敢露面了。
有分教：
千年科举ะ取寒士，八斗才高榜上名。
贡院已是羊头肉，后门推荐任横行。
正是：反革命齐声赞高考，小铁戈痛打包厚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95第九十五回拒不认罪冬训会怒骂顾会营
第九十五回
拒不认罪冬训会怒骂顾会营
脚镣手铐反省室幸会蔡庆渝
话说九七八年的元旦刚过，元月三号全监狱召开“冬季整训大会”，会上监狱政委作报告要求每个ฐ犯人都必须认罪服法，并且要交代余罪，揭发同伙，争取立功减刑，这是每年必走的过场。
铁戈是七七年二月下队的，那ว年的“冬季整训”正好结束了，所以他没有尝过冬季整训到底是个什么เ味，现在他所在的十组的执行员顾会营要在小组会上给他补这课。
列位看官，这顾会营是九五七年汉阳闹学潮时被抓的学生，从重判了无期，到六二年改判为二十年。六六年文化大革命闹得沸沸扬扬，监狱干部ຖ很多参加了文革运动，监狱的管理松了些，他认为时机已到就在狱中ณ组织反革命集团，重新า犯罪，又被加刑到死缓，然后慢慢改到无期，再才改为有期徒刑二十年。
刘ถ武汉闲来无事给他计算了下刑期，从五七年被捕到刑满要坐三十八年牢，也就是说要等到九九五年才能刑满释放。铁戈分到十组的当天刘武汉就跟他打了招呼，说这个顾ุ会营本来为人还可以，就是因为文化大革命中重新犯罪以后本来是要枪毙他的，因为他再哀求监狱长不要杀他，监狱长念他是五七年就判了刑的人，所以只向法院报了个死缓。从那以后顾会营就变了，变得十分阴险毒辣，总是向干部汇报其他犯人的言行以获取减刑，是个绝对要防的小人。另个是国民党的兵痞破脑壳陈邦ะ平，这家伙喜欢乱嚼，搞得不好就咬你口。还有个左万应，是中队有名的庆父，要特别注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刻๑意与顾会营破脑แ壳左万应保持距离，不让他们找到任何借口。后来左ุ万应和铁戈ຖ处得还相当不错，破脑壳刑满释放了，他要防范的只有顾ุ会营个人。俗话说，不怕恶鬼，就怕小人，你不惹他，他要缠你。这顾会营私下里和别人说铁戈傲然自雄，副目无余子之态，定要刹刹他身上的那股傲气。这话传到铁戈耳朵里，他只是笑了之，并没当回事。铁戈在生产上直做得很好，产质量总是小组第，在这方แ面连顾ุ会营找不到借口，也不得不服。因为如果小组的生产搞不上去，小组执行员是要负责的，少不得要挨干部的训斥。然而在政治学习小组会上铁ກ戈从来就不发言，不是剪指甲，就是上厕所大便，没事也要蹲在厕所里，再不就是在纸上默写古诗词。会儿又是剃๙头犯人经常剃头，通常是在政治学习是做这些事，他剃头与众不同，每次都要刮得光光的，说是要去掉头上的三千烦恼丝，出家当和尚，会儿又去烧水泡茶，反正就是不发言，不认罪。为这事顾ุ会营多次向干部ຖ报告，易管教员也多次找他谈话，他就是不理这个茬，始终声不吭，既不顶撞干部ຖ，也不表态，对此易管教员非常恼火，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慢慢做思想工作。
各中队开始冬季整训的第天，顾会营在小组会上点名要铁戈ຖ交代余罪，积极揭发同伙，想趁冬季整训之机整铁ກ戈。铁戈原来准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写，既不写认罪材料é也不写交代材料，混过冬季整训算了。谁知顾会营第个点到เ自己头上来了，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接招。
他漫不经心以十分冷漠的口吻问顾会营：“你知道我犯了什么法？”
顾会营冷笑道：“不是反革命到不了五队。”
“是集团案还是个人案？”铁ກ戈紧逼句。
“听说是集团案。”
“告诉你，我不是集团案，是个人案。”铁戈故意下套。
“我听说你是集团案，怎么变成了个人案？”顾会营颇็感意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