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才路遇北侯，不过想想并不奇怪——此时是一年之始，如北侯这样的大国领ๆ必然要到商都朝见殷王。这样一来，琮国无人认得自己้，应该会很顺ิ利的穿过琮城吧。
殷商之民乐于四处行商，随着国势的日益壮大，走南奔北做生意的殷人也越来越多。须ี知各地百姓之ใ间互通货物，确实可以带给各国巨大的利ำ益，故而北侯为能恢复两国之间的贸易，不得不重新向商王称臣。
“小姐认为这园之中景色如何？”
“我父王爱好花鸟，便请来各地的巧匠，花费巨资在这里修建了这个ฐ花园，可以风雨不入，四季常春。内储四方各色花卉，一年之中无时无刻不满园锦芳……”
“勖，这样太行险了，有凤诸族和殷商不同，草率建立国家会引起大族长们的恐慌……”
芫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你要助王消灭殷商了……，你打算用多少时间？”
昔日勐王的几位肱股如鬲、克等依然在列，领ๆ着十几个重要臣下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
众宾客答谢纷纷退下。
“等等，别着急呀……”祺拾起了一枝箭矢，箭羽朝前，抛向易。
“哈哈，再射……”祺又拾起一枝，抛过来，接着又抄起第三枝、第四枝，“再来再来……”
“……，不是自负，是自信，王。”
“不，王。臣说的是实话。殷商地处大地正中ณ，控守天下山川精华，大木坚石，甜美水泽，无不富有。其族人源于神嗣正统，男ç子勇猛善斗，女儿温柔美丽ษ，人才辈出。自先祖成汤代行天命，建国立基，数百年未曾败于异族之手。因此殷商之民敢于小视四方。”
易倒是相信他们在地下也能够快活，只是究竟如何快活，却再也没有人来为他解释了。
他善意地回应那ว些少女：“我不过去了，我要去迎接父王。”
“臣等无能，无法保全侯爷……，无颜再见乡里父兄……”
“小的受众人之托回城送信……苟且偷生至今……”
“请少主振奋啊……，报汝父之仇……”
信使取剑自戕。
鲜血从颈中喷出，溅在少年的脸上，使他的面容更为狰狞可怖。
身后的臣子们皆扑伏在地，“少主，请振奋……”
辅大臣道：“主上，此时应立即继承侯位，以安城中人心……”他后面一个少年臣子突然作声叫道：“玖，我们一起杀到殷都去，干掉那个昏王……”
辅大怒，回头狠狠的一掌，抽在儿子的脸上，“康孝……，你好大胆，还敢直呼侯爷的名字……”
康孝的脸瞬间肿胀了起来，不敢再作声响。
“主公，请不要听这愚夫之ใ言……。如今殷商国运虽然衰退，却仍然拥有十倍于我的战力，妄开战端非但汝父之仇不能报，连我琮国一脉ำ都有灭亡的危险……”
胸中的仇恨令玖付之冷笑，“伯伯……，你怕了？”回扫视群臣：“诸位叔伯……，你们都害怕了吗！？”
琮地多有勇烈豪杰之士，众臣经此一激，皆愤声高喝，“复仇雪耻……愿效死力……”瞬间响彻草野，直震得大地惊栗。
辅大急，出佩剑，倒转剑锋顶于项上，道：“先侯待老臣以手足之情，此恩此义万载难偿。如今殷王一族即我大仇，若能报得此仇，老臣何惜这残躯衰体……。然而……，然而老臣绝不能放任主公草草行事，好似携枚卵而击顽石，到เ时候……到时主公一族将陷入绝地，亡者尸无息身之冢，存者沦为殷狗之奴，从此万劫不复……，臣等将愧对地下侯君……。主公若要执意攻殷，便请先用此剑绝臣之级以祭天神……”
其余众臣中，也有冷静之士，闻之不由面红耳赤。
玖接过辅之剑，凝思再三，终将之插入土中ณ，跪倒仰天长泣。
“主ว公……，如今整个方国的盛衰兴亡都将取决于主公的抉择，请慎之……千万……”
……
那天，玖回到เ宫室，回到房间，确定不会有人打扰，才急切打开一扇小门，只见一个俊美的少年立在门后，与他同样的容貌，同样的神色，同样的衣饰，仿佛那本是一面镜子对着他。
“父侯死了……”
“……是呀，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得到เ……”
他们流着泪水拥抱在一起。
“我们要依靠自己了……。帮助我……琚……”
树林中，两个戎装的男子一边前行，一边争吵。
“混账，你疯了？明知道他是殷人，你还要带他上路……”
“……侯爷命我做商头，我就该像生意人那样考虑事情……，既然他出得起钱，又是路友推荐的……”堂虎解释道。
“……下次去假扮死人吧，连考虑事情都可以省了……。”康孝瞪了他一眼，半带讥讽，“现在快带我去见侯爷……”
堂虎不敢多言，只得引他悄悄进入营地。
此时玖正和老齐、管玉二人谈论今天生的事情。
“原来是个女子，怪不得总有些别ี扭，只是世间会有如此胆大的女人吗？”管玉颇为疑惑地道。
老齐笑道：“怎么没有……。据说殷商仲连有个叫做‘阿好’的女儿，便在武丁的亲卫之ใ中冒充男ç人——殷人多以此为笑谈，她出名得很……”忽然笑容一敛，道：“她会不会就是那个‘阿好’……”
玖的表情颇为轻松，笑道：“我原也猜测她便是那传闻中ณ的奇女子——否则混进我的商队里做什么。可是后来向她问及武丁和仲连的事情，她却好像丝毫不解……”
老齐皱眉道：“侯爷，此事还是小心为妙，阿好是武丁的亲信卫士，混到我们中ณ间多半不怀好意——自然更不会泄漏其真实的身份和意图……。一旦让她洞悉了我们的秘密，二侯爷在大邑商可就危险了……”
“……武丁是个耳目众多的人，琚冒充我到大邑商的事情，他未必便不知道——对于殷商来说，就算处死冒充者也毫无意义แ。须ี知我们双方本就是仇敌，有个假北侯去朝见他就已๐经足够维护其统帅天下的威严……。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现在就与我们决裂的……”
“让她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也不好……”
“别担心……，这般英雄气概ฐ的女子并非只有一个，她未必就是武丁的人……”
玖正言语间，忽听人报，忙令管玉掀开帐门。
风尘仆仆的男子进帐跪倒道：“臣下康孝叩见侯爷……，臣下办事不力，令侯爷劳神……”
玖将他扶了起来，“宕险之事，过不在你……。顼虽然有些理事的才干，终其器量也不过一族领，远不及凤族父子天生的霸王之ใ姿，是我高估了他……，结果反教凤王易剑不沾血便取了宕险城，更大肆屠戮异己……。整个事情是我筹划失败，怪不得你……。如今之计，应当选取新的人选与盟城对抗。”
康孝想了想，说道：“顼有一个叫做‘珲’的少子，在宕险子民中极有人望，声名显于其父。此次宕险之役，惟有他被武士冒死救出……。凤军如今正在到处找他，不过只找到那武士的尸体，估计珲已被乡野人救起……”
“……这倒是好消息。康，你多派人手混入凤方，想办法找到他，有朝一日，说不定能ม派上大用。”
“臣下也如此想。侯爷，虽然现在盟城势力如大树遮天，但凤方未必便坚若磐石。那凤王父子多年来独操生杀大权，其附属各族早生异心，像顼、多乙๗这类人将会不断出现……，如珲等亡族遗民势必归附侯爷……。还有，当年被凤族打败的巨鸾人，如今依托番๘奴的势力正逐渐恢复，时时刻刻惦记着反攻凤方。”
玖冷笑道：“我还以为番๘奴的巨鸾人都做了乌龟，再也不敢把脑袋伸出来了。”
康孝摇头道：“……他们虽然残存不多，但复仇之心未死，一直在蓄势待。不过依臣下看，其复苏还有极大的障碍——前代巨鸾王战死时，膝下众子尽数被杀，结果正统的位置悬空。三支投奔番奴的残部血统上也分不出高低，无一可以压制其他，数年来只能处于统而不合的状况，长此以往，只怕早晚会生内讧……”
堂虎瞥了一眼管玉，忽道：“你好像和巨鸾王族有些关系，有没有资格继承王位？”
众人皆向管玉看去，他苦笑道：“虽有些血缘关系，却是远支……。且我父子早已是琮国的臣下，与巨鸾从不往来，那ว些家族长们没有理由相信我的血统……”
玖点了点头。
康孝道：“凤凰族后裔多有嗣立神使女的传统。说来有趣，巨鸾王的儿子虽然死光了，却还有一个女儿一直活着，我在盟城打听到她时，吓了一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堂虎奇道：“这个ฐ女人你认得？”
“这女人我们都认得……”
管玉摇着头，“无论哪个女人都一样。据我所知，神使女必须是处女才行，她若现在活着，多半已๐是凤族某个贵族的姬妾，与神明无缘的……”
“这便是有趣之处。”康孝笑道，“侯爷可曾记得二侯爷说起过，有个叫做‘西鸾’的女子……”
玖一愣：“是她？凤王卢给殷王的贡品中，那个唯一漏网的女奴？”
“就是她，原本被王子易——也就是现在的凤王易视为珍宝，凤王卢为了瓦解易的大军，就将她送给武丁，以转移易的威胁。她本来的身分是女奴，却在殷商大殿上假扮使者，迷惑武丁，令二侯爷当时的处境十分危急……”
玖沉思片刻๑，道：“原来是她呀……，她倒曾自称是巨鸾先王的遗脉，琚当时并不相信，不想竟真是正枝仅存的果实……，如此她与我们倒是大有渊源，幸好那次袭击贡队没伤到她……”
“不错。”康孝道，“凤王卢将她送给武丁时，她应该尚未破身。武丁虽然十分喜欢她，也未急在一时。因此，我们只要将她带出大邑é商，送给番奴的巨鸾人，便有机会控制巨เ鸾——就算不能控制巨鸾，至少可以助我们消灭凤族……”
老齐疑道：“她是凤王易所喜欢的女人，若让她率领巨鸾对抗旧情人，恐怕不太合适吧……”
康孝摇头笑道：“不妨不妨，她毕竟还不曾和凤王易有过肌肤之实，而且分开这么久ื，盟城那边已经妻室众多，早没了她的位置。据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会清楚她的立场的。”
玖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大邑商，和琚一起想办法将西鸾弄出来。”
“臣立即就去办……”
“那倒不必……”玖拍了拍康孝的肩膀，“康，你一直劳碌奔波，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天早上再走……。”
众人除老齐外，均年龄相若，自小一道长大，亲如兄弟，相互之间虽有主臣之别，却并不严格约束。此时有机会一聚，纷纷大喜，忙手忙脚地去搬铺盖过来。
康孝忽道：“对了，小白不在这里保护侯爷，到เ哪里去了？”
“自然是又和哪个女孩子胡闹去了……”
康孝不禁皱眉。其他人却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