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了一下瓶子，对于手里是四十五度的剑南春感到同样惊奇，我看到เ里面已经一滴酒也不剩，就把它放过一旁。
这会儿站在阳台，心里却一阵一阵地颤。妖妖很安静地靠在我的身边，也在看着夜色中的城市。我不知道她看的哪里，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长在夜风中微微飞舞，一张脸在远处的灯光映衬下，从沉重的夜色中浮现出来，温暖而明晰。只有这张脸，让人觉得确定。
"那ว你登记一下吧。"
当我无意识地在大街又走了好一会儿，再次推开街边一扇门的时候，我现这里是一个心理诊所。心理医生是个不算漂亮，但看着让人自然能安静下来的女医生，当护士把我领到她面前的时候，我立刻放松下来，看着简洁的房间，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地对她说："对不起，我很累，想在你这儿歇会儿，可以吗？"
我和妖妖始终没有说话，在来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转身吻上了妖妖那似乎早有默契等待着的嘴唇。是的，这是为我等待的嘴唇，我从没有在意过所吻嘴唇的区别ี，而这一刻很清晰地意识到这是妖妖那薄薄却柔软的嘴唇，有些潮湿，微微颤抖，仿佛有点被动，却欣喜地接纳。我经由妖妖的嘴唇，进入一个ฐ无边的没有归宿的世界，一直向下陷落。我宁愿世界就这样停止，而不愿意看到残酷丑陋的终点。当我们的嘴唇离开对方，相互凝视，那种在对方体内陷落的感觉依然持续，黑暗中，妖妖的眸子粲若星辰。我打开房门，进去以后没有半点停留，又开始热吻。
是阿胜，我没有理他，他自己解嘲："继续继续，当哥们没看见。"出去关上门，大声补上一句："安全第一，哥们。"ิ
"ิ找个塌实过日子的。"
"是我对不起你，但这样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谁也不是缺不了谁，对不对？"
这时候追究这件事也没有用，我赶紧给建委安全科科长打电话，他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拿副市长当挡箭牌跟我打官腔。我知道建委风传老唐的老爷子这次出国考察是组织的最后关怀，他一回来就要立即下课，退居二线，人还没走茶就凉了。电视台那边只认识余利，想了半天硬着头皮给她去个电话，却被告知随行记者是卫视的，鞭长莫及。
我问她："你上哪儿去了？公司的装ณ饰工程被检查出了问题。"
"老疤啊，怎么想起给我来电话了？"自从老唐死之后，这帮哥们就好像突然各自忙起来，没怎么联系。
我笑着问："怎么突然有兴趣上那里访问去？"
妖妖扎了颗蜜饯，对我说："ิ真不吃？"我摇摇头，她把蜜饯塞进嘴里，把牙签扔进垃圾筒，"我也不吃了，漱漱口，睡觉去。"
妖妖狡黠地说："ิ好啊，一起睡--仅指时间概念上的一起，不指地点。"
妖妖不置可否："你能ม和我一起庆祝吗？"ิ
"不用，有个ฐ人和我在一起就行。"
沈汉笑了："ิ我也是，回来连睡三天三夜，中间爬起来闭着眼睛吃饭，闭着眼睛撒尿，然后倒床上接着睡……我听说过你们那ว哨所的事。"
"还不是因为ฦ你那两个战友的死，居然死在自己挖的陷阱里。太离奇了，这究竟是怎么เ回事啊？大伙在一起说起的时候，说不是自杀就是他妈的谋杀。那俩哥们怎么那么想不开？"
我脊背一麻："老唐，是……真的？"
我来不及说什么，突地觉得胸口一团气上涌，憋闷得难受，急忙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旁，痛痛快快地大吐特吐起来，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光了，可还是作呕，就差把胃给吐出来了。好容易吐完，却浑身无力，只好虚弱地靠在浴缸边缘。空气中满是秽物的臭气，楼下两个女人契而不舍地骂街。
以往，听着这种把我当小孩的话，我他妈准保腻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非礼ึ，本以为会被恨之入骨，此时却是几句关切，我听着还真他妈受用，不过，还是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往外轰她。
妖妖走了。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正打算再睡上一觉，门铃响了，我开门："姑奶奶，是不是脚本忘拿了？"
老疤赶紧说："就是就是。你们认识啊？"
马明宇跟我一说，原来老疤乘座的这辆出租车也是违章，马明宇把它拦下。老疤身边带了个可疑的大包，马明宇就顺便检查了一下，结果现老疤包里带了几十张淫秽光碟。
"可不，闲着也是闲着。"
"你这算勒索还是敲诈呢？凭什么我请你吃饭？"ิ
"你不是说我顶多就一个披着狼皮的狗，光叫，可没有咬人的本事吗？"ิ
"可不是！我顶不喜欢看到人家自以为是的样子。小时候我要是见谁穿了件新า衬衣洋洋得意，非给他泼脏水，让他哭不可。"ิ
住院大楼前面的草坪三三两两ä散步的人群，鸽子在城市上空成群飞翔，住院大楼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像个容光焕的病人。一只小皮球滚到我的脚下，我抬脚截住了它，正要踢，一个小孩跑过来。
是个ฐ光头小男孩，正是我小时候作文当中经常描写的"大大的眼睛镶嵌在脸上"。那ว双眼真的大得出奇，好像并不是面部的一部分，随时有掉落的危险。我把皮球捡起来递给他："ิ小朋友，怎么一个人玩啊？妈妈呢？"
妖妖的妈妈瞪了她一眼："什么叫'没有什么大事'？难道要女儿残废你才甘心？有你这么做爸爸的吗？"
妖妖的妈妈见她说得在理，也不好脾气，答应先去吃饭，但坚持说："我们不住宾馆，女儿不是在他那里租房吗？我们就住那ว里去！"
"真的？你别ี吓我。你是医生？给我诊断ษ诊断，看我是不是真傻了。"我说着，挪动椅子，挨着余利坐下，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她。
哈哈，有戏！
"你不知道我承受着多大的舆论压力啊！每天和你同居，都以为我享受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呢，可是连嘴都没亲过，我冤啊！"
我马上转移话题："说实话，今天咱们胜得实在侥幸，幸亏紫罗兰市场开部的老板是位年轻女性，她坚持采用你的方案，否则，我们很可能一败涂地。"
我一乐："小生乐意奉陪。"
这以后我们一直没联系，直到เ又一次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碰面。我们没有喝酒，心有灵犀地找了个借口双双开溜。我把她带到我的窝，两人迫不及待地再次云雨。这次，我们互相留了联系电å话，隔三岔五温习一下功课。我就喜欢她这个利ำ落劲儿。要不是她逐渐变得有些黏糊，我们这种关系还能保持不短的时间。
老唐也笑了："ิ他妈的，老毛子劲特大，倒像老子被她强奸一样。"
老唐赶紧过去，仔细地对代书话身上的一件衣服评头论足，一点不像平时大大咧咧的那个老唐。我这才现代书话身边还有一个ฐ漂亮姑娘，穿着直筒长裤ไ，屁股绷得溜圆，身材惹火。这个姑娘看着有点眼熟，但好像我并不认识。
"是。"其实我们的争吵仅限于古萍对我的改造
"有。"实际上，那时，我俩的所有花费都由古萍提供
那年轻交警一脸严å肃："请出示你的驾照。"
"还是无照驾驶。"他又向女记者说，然后撕给我一张罚单，"您的车我们暂扣，明天上午十点，带上驾照，到交警队接受处罚。"
妖妖泯着嘴，一本正经地说："经过昨晚到现在的考证，安生同志是一个ฐ经得起考验的色狼。"
"哎，说正经的，你不会赶我走吧。"ิ
"真羡慕你们的友谊，我们在学校，谁用了谁的牙膏也要吵半天。"
"你是先休息一下，还是先出去吃饭？"
"好！"那帮家伙热烈鼓掌。
刚ธ才倒酒的家伙又给倒上一杯："哥们，够爽快，再来一杯！"
我看着眼前这些热切期盼的脸，似乎他们此刻人生的全部意义就在看我喝酒上，于是不吭一声，端起茶杯又一饮而尽。
"好！"包房里再度爆出一阵大吼。那家伙把第三杯递给我。沈汉在我身后问："还行吗？要不，这杯我代了？"我端过茶杯，第三次喝了个底儿朝天。几个人上来，把我拥住，坐在椅子上，做出欢迎战友归队的姿态。
沈汉大声向大家介绍了我，隔壁桌一个ฐ穿西装的家伙端着酒杯站起来喊："二连的兄弟是好样的，为二连干杯！"于是大家乱ກ纷纷地站起来碰杯，喝酒。我挤过去，看着那ว个家伙："你是二连的？"他夹了一大口菜在他胖乎乎的嘴里嚼着，含混不清地说："不是，我是三连，九三年入的伍。"不是二连的为二连干什么杯！我问他："你知道大傻吗？"他摇摇头："不认识。"却随即站起来，端着酒杯喊："为ฦ大傻干杯！"ิ一帮人又乱哄哄地站起来碰杯。碰完杯，也没人问大傻是谁。
我在一片闹哄哄中站起来，大声问："你们知道大傻吗？"
这声喝问突如其来，让人无法把它和现场的场景联系起来。这帮家伙端着酒杯面面相觑，似乎ๆ我问了一个让他们不可思议的问题。
"他是我死去的一个战友，我想知道他怎么死的。"
没有人回答，仿佛大家的意识依然停留在先前的状态。
"为死去的战友干杯！"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大家如梦方醒，纷纷站起来举ะ杯："为死去的战友干杯！"干完，场面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我没有再问有没有谁认识或听说过扁脑壳，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也隔一会儿就稀里糊涂ิ地站起来和大伙碰杯。这里根本不会有人认识什么大傻、扁脑แ壳，更不会有人费劲去追忆关于大傻和扁脑壳的事情，这帮人根本就是找个因由每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这么放纵一下。
喝到中间，一个很有派头满身名牌的家伙大声唱起了"ิ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旁边有人用筷子敲着节奏，然后不断有人应和进来，唱歌声和敲碗碟桌子的声音响成一片，唱完，又唱"ิ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我是一个ฐ兵，来自老百姓……"几乎所有部队的老歌都让他们唱了一遍。
沈汉搂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吐着酒气说："怎么样？好玩吧？这里面有副县长、局长、师级军官，也有大公司老板，可一坐进来就他妈什么เ都放下了。"ิ
说实在的，我对部队生活并没有什么怀念，不管在哪里，不管干什么，不管是自己年轻和年老，本质上都一样，没有什么是值得特别留存的。这帮已经在各个行业很有成就的家伙，刚才对我提起的一个死去的战友完全无动于衷，这会儿却很投入地唱着这些老歌，甚至可以说是深情款款的样子，让我有些迷惑。他们究竟是在怀念那ว段时光，还是根本就把那段时光美化成一种精神寄托？
歌声渐歇，带头唱歌的家伙站起来，大声说："同志们，我宣布，现在开始打靶！"ิ
"好！"一帮人乱ກ成一片。
"打完靶有事的战友先走，没事的带着自己้的姑娘，咱们在原地儿，接着喝！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