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把手指向了紫紫。
紫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叶萧，然后缓缓低下了头。杨若子紧紧地搂着紫紫说：“她是无辜的。”
事后，苏醒把地下管道里的恐怖经历都告诉了她，也包括罗兰的死。虽然，他已经现了破解夜半笛声的办法，他依然处于深深的忧伤之中。他毫无保留地告诉池翠，当他在地底现罗兰尸体的瞬间，才突然感到自己有多么爱罗兰。然后，他把自己和罗兰之间的暧昧故事，还有魔笛是如何从他那里丢失的，也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池翠记得风桥在地下军火库里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小枝”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这支笛子，就不可能再有夜半笛声。
虽然只是一支毫不起眼的小笛子，但却饱含了苏醒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死者的怀念与痛苦。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如何运用丹田à之气，再灌输到胸ถ中，以十足的中气冲入小小的笛管，最终化为至高无上的音乐之ใ神。
那黑暗中的邪恶笛声立刻就被苏醒吹的《紫竹调》压制了下去。一向柔软轻盈的江南丝竹，在这生与死的关头，一下子变成了排山倒海之势，完全压倒了诡异的夜半笛声。
从他的身材来看，应该是大人，依然保持着向内侧卧的姿势。因为他躺在小弥的外侧，所以小弥只能躲在床里面，惊恐地看着他。
小弥忽然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这间地底的小屋，在烛光的掩映下，总觉得这里像古代的坟墓。
苏醒忽然感到有些恶心，眼前浮现起了夏天见到过的一群蝇蛆在腐烂的动物尸体爬行的情景。他实在不敢把这个与小弥联系在一起。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
“重瞳？”
“一年前，我独自去海南岛旅游了一次，当我回来的时候，却现卓越然已经回到เ了家里，一直未曾见到罗兰。我非常吃惊，只能偷偷摸摸地去打听，才知道我在海ร南时，罗兰突了精神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据说，她的病情非常严å重，需要在精神病院里长期治疗。我当时万念俱灰，不敢再去看她了，更不敢面对她的丈夫，我无法想象他就在我的窗户对面，每天都能ม见到。于是，我就搬出了这里。”
“是的，也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和女儿。直到เ几天前，我去精神病院里探望了她，我只感觉我非常对不起她。”
小弥走到เ底楼楼梯的背面，在极其昏暗的光线下，现那扇小门开着一条小缝，似乎是一张微微张开的嘴，要向他诉说着什么。
他轻轻地推开小门，走下了黑暗的水泥阶梯。
“昨天中午，又有一个男人来看过她。”
“本来不准备让他见罗兰的。但他说自己้是罗兰的表弟，所以我们就把他放进来了。”医生拿出一本簿子递给杨若子，“这是昨天的探视记录。”
夜色依然迷离，就像他的心绪纷乱。下午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他的耳边不停地响起罗兰的话。可眼前却总是晃动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孔。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很龌龊，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可是，他无法控制ๆ自己。
很快，池翠为他打开了门。
她忽然有些紧张，怔怔地说：“小弥，你醒了。”
“你在家里。”
叶萧点了点头说：“你说鬼孩子就住在这附近的一栋旧ງ房子里，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否则必死无疑。”
“这里？你没开玩笑？”
叶萧在黑暗中ณ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地说：“这种模拟纯属你的想象。”
他走到杨若子的面前，黑暗中他们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杨若子忽然焦虑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叶萧意识到เ他们靠得非常近，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杨若子的口中呼出的气息，一时间让他的心跳也加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心里暗暗地说：这真是胡闹。
“你是什么时候做这个梦的？”
全月一怔，嘴里又默默地念了一遍。小男孩有些紧张：“老师，我画得不好吗？”
“不，你听我说。在五十多年前，我的父亲还是一个少年，那时候他和三个兄弟姐妹住在一起。那ว是一个夏天的夜晚，他躺在床上听到远方แ传来笛子的声音。第二天醒来，才现他六岁的弟弟已经不见了。原来还以为弟弟很快就会回来，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人们又听到了那奇怪的笛声。于是，我父亲十二岁的哥哥也从家里神秘地消失了。第三天晚上，笛声再度响起，他八岁的妹妹也失踪了。”
张名点点头，就像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别以为我父亲在吓唬小孩子，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当时住在这附近的许多人家，都生了这样的悲剧。这就是夜半笛声的传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对这附近的老居民做一些调查。”
“刚才？”
苏醒摇了摇头：“不，十分钟以前我还在睡觉，然后就被你儿子的敲门声惊醒了。今天我只在傍晚六点的时候，吹过二十分钟的笛子。”
“刚才已经有一位姓叶的警官询问过我了。”少妇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回答，不过从她的语气里可以感到เ一丝疲倦。
杨若子知道人们通常会很信任女警察。不出所料，少妇回答：“当然可以，我叫池翠。”
苏醒愣了一下：“你是谁？”
苏醒看了看四周，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识。他能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吗？他不知道，但他无法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笛声悠悠地响起。
他仰天躺在床上，在紧闭着的眼皮底下，他的眼球在不断ษ地转着，这表明他正在做一个可怕的梦。
池翠觉得胎儿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刚开始的时候，他（她）还只是一个ฐ放到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细胞。后来，变成了一个像鱼卵一样的东西，然后变成一团虫子，再变成一条鱼，从鱼变成两栖动物，再到爬行动物，直到成为一个像小老鼠那ว样的哺乳动物。后来，他（她）从老鼠那么大的动物，渐渐地变出人类的轮廓和体形。现在，他（她）已๐经有了眼睛、鼻子、嘴巴、四肢和骨骼——至少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七个ฐ多月来，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她。许多个夜晚，她都会梦见自己生下了一个鲜血淋淋的怪物——他（她）不停地扭曲着，从池翠的体内爬了出来，全身被羊水覆盖。他（她）自己伸出小手，把脐带放到他（她）的牙床里，拼命地咬着，那张小小的脸孔和鬼一样露出歪斜狰狞的表情。最后，婴儿硬生生地将脐带咬断了，依然看不出他（她）的性别ี。然后他（她）把嘴凑到了母亲的身体上，伸出舌头舔噬着母亲的血。他（她）不需要母乳，他（她）只需要喝血……
“你要走了？”池翠回过头来，痴痴地说。
“别走。”她冲到了肖泉的跟前，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你生病了。”池翠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头，希望这样能ม为他减轻痛苦。
池翠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只能顺从他了：“好吧，把你的住址告诉我。”
池翠还是说不出话来，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表达。对方แ依然不说话，两个ฐ人愣在那ว里，就像两个ฐ不会哑语的哑巴在用眼神互相交流。
“池翠，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已经九点三刻了，打烊了。”
片刻๑之后她说话了，她的声音又轻又细：“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墙里有鬼孩子。”刚说完，池翠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在这间死者的卧室里，墙上挂着卓越然和罗兰的照片，照片里他的眼睛正藏在镜片后面，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恐惧。池翠不敢再看墙上卓越然的照片了，她紧紧地抱着小弥，仿佛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赤裸裸地呈现在这酷似肖泉的死人面前。
幸好在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失去最后的一点理智。她明白，为了儿子她绝不能ม疯，她想要把这一切都弄清楚，她开始慢慢地整理脑中的意识。忽然，池翠想起了肖泉写给她的信，在信的最后部分，肖泉写到他在地底下，意外地遇到了他的孪生兄弟。在黑暗的地底喜逢手足，肖泉觉得遇到了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人，于是就将他和池翠之间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池翠明白了，和肖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唯一的可能是他的孪生兄弟——卓越然实际上就是肖泉的双胞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