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焰苗苗蹿成了钻天猴猴,腾起的热浪竟把天上打旋๙的蚊群漫卷过来,烧得
"啪啦啦"山响。
芒种看了这稀罕的景致好开心,小肚子用力,曲既悲凉又荤黄的秧歌腔脱口而出:
刘光嘴坐上房忽然伤心
想起了死得早的二老双亲
俺的二老没生下姐姐和弟弟
只生下刘光嘴俺自己
众位乡亲都说俺傻个叽叽没出息
听罢此言心里气
生气俺就出门扛活去
扛活扛咧十年整俺在外面攒咧体己
回家来盖咧几间房子买咧几亩地
买咧辆小车还买咧头驴
买的这个小驴还怀着头驹
日子过得是滋扭扭儿的
可就是夜里缺个暖被窝的
赶得这么巧凑得这么妙
那天俺碰上个媒婆来提亲哩
她言说东庄有个小寡妇今年二十
俏模样长得还真不离
三言两语说成了事
套上俺的车赶着俺的驴
把媳妇笛儿喇叭地娶回家里
好幅让人热血的景致。
芒种路扯着嗓子直奔南城门,手上那把松明将沿途能点的柴草秫秸和堆在房院旮旯的干
树枝全都点着了。整个条宽阔的马道成了火的街。
他紧ู裹着蓝色二道幕的身影跑跳在火街的前面,好像骑跨着条火龙的脖子,路往南飞奔。
火舌在后面蹿着耍舔他的屁股,又在离地三丈高的空中ณ飞舞,屁股没舔着,天上团团飞掠的
"黑云"却响连成片。
芒种隔着厚厚的蓝色二道幕依旧闻到了臭腥,他心里有种疼痛样样的快意,更把荤腔甩得溜
圆。
俺给媳妇施ๅ了个礼ึ
媳妇给俺作了个ฐ揖
拜罢喽天地就成咧夫妻
俺把她弄到东房里
她欢喜俺也欢喜
家伙在炕上吱扭吱扭地不用提
俺们俩吱扭吱扭地过咧七八个子月
俺媳妇的小肚子鼓咧个绷绷儿的
俺想着让她生个ฐ刘门的后
没成想"扑通"给俺生咧个大闺女呀
6
花五魁开门乍见裹了身蓝色二道幕又举着火把的芒种,着实吓了跳,直到听他喊叫"师
傅"才松了口气。
花五魁回屋,芒种在松明的映照ั下,看到他后背上活像爬满了癞蛤蟆。
"ิ师傅,后背上好多包包哩!"芒种说。
"啊?咋会这个样子?"花五魁反手摸着后背。
"肯定是蚊子叮的。天上飞的全是哩!"芒种凑上去细瞅。
"不说还不觉得痒,好刺痒钻心!"
"俺去拔棵薄荷。"
芒种跑到后院薄荷地里扽回几棵薄荷秧,将叶子在手里搓熟了,又往叶子上吐些唾沫,密密
匝匝地贴在花五魁背上。
"咝"
花五魁觉出阵痛快的疼凉,嘴里不由á倒抽口气。
芒种瞄瞄闭目躺在炕上的花瓣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师傅,师妹胆小不?"ิ
花五魁皱了眉说:"还说哩,刚才差点吓过去,好不容易才哄睡咧!"
芒种笑笑说:"ิ她让师傅娇惯坏咧,哪受喽这阵势?城里媳妇娃ใ娃都嚎成片咧哩!"
花五魁捏起根草条,在松明上对了火说:"你确定天上响的是蚊子?哪有这么大动静?咋
下子就遮天蔽日哩?"
芒种说:"师傅,记得你讲的那出戏么,就是中山靖王刘胜在金殿上啼哭的那ว出,'众煦ะ漂山,
聚蚊成雷。'"
花五魁颤声说:"事体过咧两千年也有应验?说不准是神灵给的轮回哩!"
芒种笑着说:"ิ哪有啥轮回?俺来的辰景往河里看咧,上游冲下的滑秸烂草都让桥墩挡拦着漂
浮ด出岸咧,眼往西看不到头,蚊子就是从烂草里钻出来的。俺本想用火把它们点喽,水水
子太多,不着哩。"ิ
花五魁看了芒种眼,打个咳声。
芒种脱下裹在身上的蓝色二道幕说:"ิ师傅别担心,用火烧死那些狗日的不就行咧?俺来的辰
景放了路火哩,管用!"
花五魁说:"火是死的,它能飞哩。等天亮唤几个胆大的后生,把河里的东西挑上来晾干烧净,
兴许会好些,只是又得大阵子不敢出门咧!"ิ
芒种偷眼睨睨还在熟睡的花瓣儿,悄声说:"没有啥大事体,俺在薄荷地里就没看见蚊子,敢
情是怕那股味道哩,往脸上贴些叶子不就行咧?"
花五魁闻听,心中喜:"想不到咱这二亩薄荷还能救人哩,不过也别太张扬,僧多肉少
犯喽抢,咱就用不上咧!"ิ
芒种点头说:"俺拔些先挂在窗户棂上,也在屋里撂些以防万。"ิ
芒种说着,从屋里出来,猛抬头瞄见城南天上有片火光,不由"啊"ิ了声顿住身形。
花五魁听到叫声,出屋刚要发问,突见城南团火焰腾空映着天幕,更是目瞪口呆。
自古至今,护城河南岸那片土地就是埋葬死人的地界ศ,除了办丧事,平时谁也不敢踏上半步,
就算办丧事也得焚香避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