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一条宽阔的大河挡住了去路，杨善会才回过头来，率先打破沉默：“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仗打成这般模样，让我等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杨善会叹了口气，将目光再度转向了魏征。虽然后只是个ฐ文职，资历也职位远不如他和魏德深。但刚才在关键时刻后所作出的决断却令人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凭心而论，当时如果不是魏征判断准确，行事果决，恐怕河边这些残兵当中有一半要成为洺州军的刀下之鬼。
“瓦岗寨的人呢？王将军没把他怎么เ样吧！”将信放到桌案上，程名振向自家的信使询问。
此举很符合程名振的心思，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把对方祖宗三代数落一个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相反倒显得自己这边过于看重了盟约的意义แ。“也好，毕竟瓦岗寨救过王将军的命。经历了这次，咱们跟他们之间也就两清了，谁也再不欠谁。老话说得好，过日子还得全靠自己，指望不得外人。你回去跟王将军说，能守就守，守不住就后撤到平恩。两天之后，我会准时南下跟他汇合。”
刹那间汗透重衫的滋味不好受。可是，面对着大伙关切或惊疑的目光，程名振却不得不强行命令自己镇定。他是这里的大当家，所谓当家，即是大伙的主心骨。居家过日子，当家的不能喊穷，否则一个ฐ家庭必将分崩离析。\绿林道也是如此，大当家不能ม软弱，否则军心定然大乱。
“是啊，是啊！”王二毛笑呵呵地接下程名振的话茬。他刚才心里也是惊雷滚滚，但与程名振同样选择了从容应对。“王德仁那家伙我见过，本事只能算一般，好在其麾下人多势众。凭借地形拖延桑显和十天半个月没问题，再长，恐怕就超出他的所能了。”
“撤吧，郡丞大人！撤得越早，撤回去的弟兄们越多！”都尉庄虎臣仗着自己一身的武艺，在亲兵的护卫下冲回了杨善会身边。他曾经在杨义臣老将军帐下历练过，心态远比其他同僚沉稳。在别人发觉上当乱作一团的时候，率先发觉败局已定，所以力主杨善会接受失败，想方设法与敌军脱离，从而尽最大限度保存实力。
庄虎臣被问得喘不过气来，心中暗骂，“如果不是你非要捡什么เ渔翁之ใ利，怎么有今日这般结果？”但作为下属，他只有替上司背黑锅的义แ务却没有指责上司刚愎自用的权利ำ，忍了又忍，低声解释道：“属下，属下的意思是。现在壮士断腕还来得及。清河郡城刚ธ刚修葺过，我等据守待援，贼人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攻得下！”
愤慨归愤慨，现实却让人无奈得眼红。望着程名振拍拍这个的肩膀，给那个清理清理伤口，客客气气地跟洺州军弟兄寒暄。被俘者只能ม叹自己的命运不济。一年前九当家和张大当家分道扬镳时，大伙可是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当时洺州ะ军的实力可远不如巨鹿泽，即便在平恩城外逼得大当家不得不退兵，过后程小九还得自称为张大当家的部将。该送往巨เ鹿泽的孝敬四季不断。
“九当家，大伙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走远点儿懒驴上磨屎尿多！”小头目刘恒听下面的声音有些耳熟，笑着骂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说话间，王二毛已经带领洺州军斥ม候推开了营盘正门，将伍天锡、雄阔海二人及其麾下重甲步卒给放了进来。小头目刘恒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抓起挂在脖颈่上的号角，便欲给中军报信。
没有羁绊的感觉是轻松的，轻松到เ程名振随便思索一下，都妙招迭出的地步。如期拿下经城后，他发现阴险狡诈的杨善会居然提前一步撤离的战场，令自己逼其与卢方元硬拼的如意打算完全落空。立刻调整部署，弃侧后的魏德深、卢方แ元两ä路兵马于不顾ุ，循着清河郡ຉ兵后撤的尾巴追了下去。
“谢杨大人赏！”得了便宜还卖乖，隔着一条宽阔的着火带，雄阔海带头喊道。
“属下遵命，大人也消เ消气，车到山前必有路在！”魏丁笑着拱手，然后叫来几个得力属下，命他们进入军帐中帮助魏德深一道收拾。
他累了，也厌倦了。曾经热衷的功名富贵不再令他感到荣耀，相反，却压得他几乎难以呼吸。身为地方แ武职，捉奸捕盗本为ฦ他的分内之ใ责。可现在呢？剿匪剿匪，匪患越剿越严重，而他这个ฐ地方最高武官却不得不一次次向匪低头献媚。他不甘心如此，却毫无办法。朝廷的政令向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ຄ，想砸在哪就砸在哪，从没一次是有始有终。而地方上的同僚们却混吃等死，尸位素餐，仿佛向土匪纳贡缴粮乃分内之事，一点儿也不为此而感到耻辱。他试图振作，却无力搅动这一潭死水。他就像一个推着石头上山的傻子，越推越累็，稍一松懈，便被大石头反推着后退几十里……
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内，程名振围绕着桌案来回踱步。桌案上是按照ั大隋军中ณ旧例，用沙土堆成的简陋山川地形。被强行征召，或坑蒙拐骗来的幕僚们一个个苦着脸，按照敌我双方แ的最新า情况，不断摆弄着算筹，推演着战局的可能走向。
“要动手就趁早，否则一旦ຆ桑显和杀过来，情况会变得更复杂！”郝老刀岁数虽然大了，性子却比年青人还急，狠狠地向桌案边拍了一掌，大声嚷嚷。
“我知道，我知道！”张金称笑着咧嘴，脸上瞬间涌起几分悲凉。“当时是我老糊涂了，一怒之下做了错事。现在已经没法补救了，所以才想让你和鹃子常看看她。她活着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就跟你和娟子还能说上几句话！”
张金称为什么把柳儿葬在了校场附近？其中ณ原因杜鹃不用猜也能推测出一二。虽然只是个空空的念想，根本没机会落到实处，但也让她心里酸溜溜很不是味儿。丈夫心里如果真有柳儿也就罢了，本来没有的，偏偏还要替人去还愿，岂不徒自担了个虚名？
“除了北边，其他方面你还有什么消息？”交代完急需进行的任务，程名振继续问道。
“捡有用的说！”程名振笑着命令。“咱们也没拿他当过什么总瓢把子。人家自然不可能对咱们仗义แ援手！”
“二当家他做事谨慎，不会轻易地死掉！”孙驼子心里也有些难过，强打着精神用一厢情愿的想法安慰张金称。
“被老疤瘌抓去帮忙训练新า兵了。那ว老东西，可是知道心疼女婿，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孙驼子摇了摇头，笑着啐道。
王二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忍不住嘿嘿一笑：“既然管用的本事就是真本事，咱们何不也用陌刀阵去对付官军。让姓伍的带人冲在前头，直接砍出一条血路来。大伙跟在他屁股后边捡现成便宜，岂不省事得多？”
这话听起来就显得有失气度了，几个ฐ平素为ฦ人端正的，心里虽然也这样想，此刻脸上却为同伴而红。王二毛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什么เ校尉不校尉的，这些年，死在咱们手里的校尉还少么เ？官衔不过就是个称呼，此刻咱们左右都是官军，教头他得想办法让俘虏尽快安下心来替咱们卖命。如果把那ว些俘虏都编在咱们的手下，咱们还怕他临阵反手给咱们一家伙呢？不如给姓伍的一个头衔，由他出面收容俘虏。让那ว些外人明白，只要好好替咱们干，咱们就一视同仁。倘若干的不好么เ，也都是他们这些外人耸包，与咱们这些老弟兄没关系！”
程名振本来也打算一鼓作气将三路敌军全部赶走，但昨夜一战，洺州的损失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é，使得他不得不加倍谨慎。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还是先缓上一缓为妙。如果姓段的和姓魏的肯主动撤离的话，也省得弟兄们再做无谓的牺牲。”
半空中ณ降下来个偌大的人情，谢映登岂会推辞，侧开半步，拱手还礼，“教头这话从何说起，我跟众位弟兄一见如故。难道眼看着大伙跟敌人拼死拼活，自己้还能站在旁边看热闹不成？”
所以，无论桑显和催得有多急，没判明敌情之前，段令名和魏德深两ä个万万不敢轻举ะ妄动。特别是段令名，虽然为初ม次上阵的新丁，但官爵和家世都不在桑显和之下。身后还有一个留守东都的权臣叔叔段达撑腰，实在没必要把桑显和的命令放在眼里。
疑兵不会主ว动起攻击！疑ທ兵更不会主动靠近，暴露自己的实力。看到缓缓迫近的火把之海，魏德深和段令名两个ฐ对桑显和的招呼更是置若罔闻。一个ฐ个瞪大眼睛，紧握长槊。心里苦苦期盼，盼望着寒冷的春夜早ຉ些过去，盼望那恼人的号角及早停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左武侯大营瞬间从梦中被惊醒，发出了刺耳悲鸣。稀稀落落的羽箭陆续从营门附近射了出来，几名前冲中的喽啰不幸中箭，惨叫着跌倒。他们的惨叫声瞬间被袍泽们的怒吼声吞没。“踏营！”“踏营！”“踏营！”一波接一波的洺州士卒如海浪般拍向敌军，将弓箭手们的抵抗顷刻间拍成了齑粉。
雄阔海ร牢牢记住王二毛的叮嘱，寸步不离地跟在程名振身后。很快，他就发现这个ฐ任务索ิ然无味。作为ฦ整支队伍前锋的段清和王飞二人杀得太狠，根本没给后面的人留下多少“闲捞”。好不容易看到เ几个从浓烟中ณ冲出来的溃兵，没等雄阔海ร拎着棍子冲上前，早有手快的袍泽用弓箭解决了麻烦。几次之ใ后，他便失去了耐心，扯着嗓子冲着跟自己抢攻的部属大吼起来。经受过严å格训练的弟兄们却没人理睬他这个ฐ新来的校尉，该放箭时放箭，该补刀时补刀，一个个依然故我。
程名振被王二毛的表情逗得咧嘴一乐，又带了带坐骑，与对方แ并络而立，静观对岸旗鼓。事实上，他也解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替张金称出这个头。如果说当初觉对方将战线推进过快，带兵前去接应原因是考虑到洺州和巨鹿泽乃唇齿相依的关系，唇亡齿寒。到现在，张金称和其麾下的残兵的确已经完全成了洺州ะ军的负累็。他这样义แ无反顾地挡在张金称身前，也许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也许是为了绿林同道的义气，也许是处于内心深处的恻隐……原因很多，具体哪一种为ฦ主ว要，他没有仔细想过，也不愿意强迫自己้去想清楚。
“哪路？”程名振的眉头迅速一跳，低声问道。
但张金称接下来的话，瞬间又将孙驼子的心情从高峰打回了低谷，“你说，人如果肚子被刀划开了，还有得救么？”唯恐孙驼子不明白，张金称继续用手比划，“这么大个口子，没伤到เ五腹六脏。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伤到内脏！”
“哦”张金称长长地喘了口气，就像被判处死刑又刚刚ธ获得的赦免般轻松。“你会治么？手中有方แ子没有？”
此城早已๐被张家军扫荡过了，城中十室九空。负责留แ守的小头目看到洺州军的旗号，赶紧迎上前来，安排大伙到民居中休息。又是送米，又是送柴，伺候得非常周到。问及张金称所部主力的位置，却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头绪来。
虽然已经跟张金称分道扬镳，他头上毕竟还挂着巨鹿泽九当家的名头，因此对方也不敢将其得罪太死。犹豫了片刻๑，很为难地说道：当家最近一次给我下命令时，人还在漳南附近。那ว是在七天前，算上信使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应该是九天或十天前，他还在清河境内。”
“他一个ฐ读书人，没多大酒量，大伙别跟他较真儿！”用肩膀顶住房彦藻，不让对方倒下。谢映登扭过头，继续向洺州众将致歉。他心里非常清楚，房彦藻故意提起张金称，是想借张金称的压力，逼程名振等向瓦岗寨低头。毕竟这半年来，张金称一路高歌猛进，破城无数，麾下部众据说已经达到了二十余万。一旦哪天张金称觉得程名振这根老巢ิ旁边的芒刺扎得自己不舒服了，反戈一击，对洺州军来说绝对是一场空前的挑战。
“话么，还不是由á着人说！”张瑾耸耸肩，冷笑着道。自从上次跟张金称的冲突无疾而终后，半年来，发展势头迅猛的巨鹿泽一直像把刀般悬在大伙的头上。房彦藻的话虽然说得不是时候，但至少有一点没说错，万一张金称哪天回军来找上一次的场子，对洺州三县的确是一场灭顶之ใ灾。
最近李密连吃败仗，迫于程知节、单雄信等人的压力，翟让不得不重新调整了一下几个ฐ核心人物的权力划分。但大部ຖ分军务事务还是由徐、李二人承担，他自己乐่得做一名甩手大掌柜。
“管城周文举刚好募兵归来，可以顶上王德仁的位置！”对于翟让的反应，李密早有准备。笑了笑，有条不紊地解释。“按道理，王寨主也在前方顶了小半个ฐ月了，应该换下来休整一下。他本是河北林虑山的寨主ว，老巢就在巨เ鹿泽边上。到เ了那边，人头熟，地头也熟悉。万一能联络好张金称和程名振，共同威胁黎阳仓。张须ี陀为ฦ了保护仓里的粮草，就不得不分兵北进。届时，我等再集中ณ力量，一鼓而破之，洗雪当日之耻！”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伯当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房彦藻的鼻子喝问。
瓦岗军今年连连败于张须ี陀之手，直到上个月杨广被困雁门，张须陀麾下三名悍将李旭、秦叔宝、罗士信奉命去塞外救驾，才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但这半年多的败仗，却在大伙心头蒙上了一个ฐ巨大阴影。翟让所部的内营那边还好些，有三当家徐茂公坐镇，外加上单雄信、程知节等勇将协助，虽然多次吃亏，却没失了锐气。李密所部的蒲山公营这边，却因为吃得败仗过多，内部已经隐隐出现了不稳定迹象。如果换做去年，房彦藻和王伯当两个绝对不敢在李密面前大吵。而现在，他们却不顾ุ李密在旁边气得脸色发黑，互相冷嘲热讽起来。
“玄成所谋甚为ฦ长远！”翻来覆去想了好半天，元宝藏还是拿不定主意，“老夫亦不愿立刻起兵，但法主已经来信催促过我多次了……”
闻听此言，元宝藏的脸色登时一片雪白。李密的确已๐经替他安排好了退路，可杨玄感和韩文相两个，当初何尝不是相信即便战败，自己้亦有足够的去处可以逃离生天呢。他们不折不扣地相信李密，所以他们都死了，死得稀里糊涂。如今又轮到了自己，是清醒而矛盾地活着，还是幸福且糊涂地去冒险，这个决断一时好生难下。
“战，战，战！”郡兵们满脸通红，内心里宛若滚动着一团野火。
士卒们素来佩服他的睿智，又敬重他的勇气，主ว动让开一条通道，目送其走上点将台。魏征松开汤祖望，大笑着冲魏德深拱手，“请县丞大人下令，魏某甘为ฦ马前一卒！”
《破赵》是正经八本的军鼓，乃为两ä军交战时激励士气所用。昔年大将白起长平一战击溃赵军四十万，据说临阵时用的便是这个鼓点儿。杜鹃心里不懂太多的典故，只是觉得程名振日常按照书本教给大伙的鼓点儿中ณ，这一曲最为ฦ提气而已๐。所以听闻女兵询问，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
听到城头上的鼓声，程名振仿佛抬头向这边望了望。因为距离太远，杜鹃没太能ม看得太清楚。但她相信丈夫看到了自己，也相信丈夫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她居然变得文静起来，手扶残破的城头，默默凝望。她记得当初丈夫去痛击杨白眼时，自己也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看着他跃马横槊，所向披靡。
见程名振始终不说话，大伙的越发感到绝望。张金称是什么人？他喜欢生吃活人心肝。在程名振没入巨เ鹿泽之ใ前，张家军每破一城，几乎ๆ不会留下任何活物。没人能ม容忍自己้的妻儿老小在眼前被杀，他们宁愿先一步倒下，也要守住男ç人最后的尊严å。
“诺！”也不管凭这么点儿人是否能完成任务，王飞与韩葛生大步上前，伸手接过令箭。
“也中！”张猪皮点头答应“不过那ว人跟程小九是把子，未必肯听劝！还不如早点杀了，省得他日后再反水！”
没等入营，倒先互相倾轧起来，可见此人跟王二毛之间的梁子不浅。这种龌龊的行为倒让桑显和愈坚信他的诚意，摆了摆手，笑着道：“到เ时候再说吧。你先回去给伍天锡带个信儿。此战之后，桑某绝不会亏待与他。至于你，原来是校尉对吧。过来后还是校尉，绝无虚言！”
“嘿嘿，嘿嘿！”张猪皮高兴得直搔脑袋，却不肯挪窝。待桑显和再度出言催促，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刚才是趁着自己人当值的时候，偷着坠下城来的。现在，那波人早换岗了。要回，也得天将亮时回。那会儿又轮到我原来的手下当值，没人会出卖我！”
看不出来，此人倒是个非常谨慎的家伙。桑显和笑着点头，“也好。什么时候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来人，先找个寝帐让张壮士休息。然后再拿两锭银子给他！”
“不用了的不用了！”张猪皮连连摆手，眼睛却喜欢的直冒光。银子在大隋非流通货币，市价十分高昂。两锭银子，往少了说也有二十两。折合足色铜钱接近四万，足够够寻常庄稼汉在土里忙碌一辈子地哩。
“你下去休息吧，本帅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桑显和懒得看对方那幅没见过世面的土气嘴脸，摆摆手，命亲卫将张猪皮拉出中军大帐。随后他立刻开始布置明天的作战任务，将一次强攻改为三次佯攻，并另外安排了人马潜伏在东门附近，随时等候伍天锡的接应。
第一场战斗ç于上午巳时开始。没等属下回报，桑显和已经知道任务失败。因为伍天锡和张猪皮两个双双出现在城头，大喊大叫地厮杀，唯恐别人注意不到自己。
中午的战斗ç又是徒劳，伍天锡虽然没有出现在城头，东门处却也没有他的音讯。强忍住将清漳城硬攻下的冲动，桑显和等到了傍晚时分。第三次攻城战刚刚开始，城头上突然乱ກ作了一团。
“东门，东门那边有角声！”亲兵猜到เ伍天锡接应得手，凝神细听，果然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号角。
“让伏兵赶紧杀进去，把住城门。其他人，跟着本帅一道转向城东！”桑显和大喜过望，挥舞着佩刀命令。
将士们潮水般从城南撤下，迅速转向城东战场。当他们赶到位置，城门已经被完全拿下，张猪皮拎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站在门口，冲着外边大声招呼。“柳将军已经杀进去了，大伙赶紧着。伍天锡正在里边等着人接应呢！”
显和一催坐骑，带头冲向了城门口。才冲出几步，战马缰绳却被杨甫拉在手里。
“提防有诈！”对着暴怒的桑显和，主簿杨甫大声解释。“城门口没看见一个咱们的人！”
桑显和凝神再看，果然现自己事先布置在东门外的弟兄没一个留在门口接应。还没等他下令急于立功的将士们放缓入城速度，耳畔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有扇纯铁打造的栅栏从天而降，将城内城外的弟兄们硬生生切成了两段。
再找张猪皮，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原本空落落的城墙上面，突然冒出了数以千计的喽啰兵，个个弯弓搭箭，将锐利ำ的铁羽向城墙和瓮城附近的官兵射去。
“桑显和在那ว边，桑显和在那边！”正愤怒间，一个熟ງ悉的声音再度出现于他的头顶。张猪皮手挽一张大弓冒了出来，带领ๆ几十名喽啰，冲着桑显和的位置就是一通乱射。
“贼子，老子今天跟你没完！”羽箭及时被亲卫们用盾牌挡开，桑显和却如同被射中了心脏般，痛得嘴角冒血。“整队，整队，攻下此城，将里边的贼子碎尸万段！”抹了把嘴角上的血迹，他厉声呼喊。战马盘旋，佩刀舞成了一团光。
“将军，士气已沮！”杨甫再度拉住他的马缰绳，“再攻下去，只会越陷越深！”
“弟兄们，还有弟兄陷在城里面呢！”明知道对方说得在理，桑显和依旧ງ不想放弃。是他粗心大意上了蟊贼的当，才将数以千计的弟兄送入了虎口。如果不将他们救出来自己独自撤退，日后还如何面对麾下众将士？
“将军，你看看那ว边！”杨甫咬牙切齿，指着北方大声提醒。“那边，程贼早就来了！”
“哪里？”桑显和茫然回头，果然看到一杆猩红色的战旗卷地而来。旗帜上写着斗大的两ä个字，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