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飞转头,看见刚刚那老妪哆哆嗦嗦地躲在火盆后面,头也不敢抬。袁飞飞皱起眉头,又转过来,在刘四耳边轻声道:
刘四听见病癞子的名字,浑身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他眼角碎裂,睁不开,就紧紧闭着,眉头紧ู在一起,呼哧呼哧地吐气。
所以当他被人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还懵懂地不知所措。
他这房子举架单薄,没槛没院,外人想进只需越过一道几尺高的栅栏就好。
只不过她隐瞒了狗八的事情,也并没说出病癞子的关系。
屈林苑摇摇头道:“没有,那随从同我说,芸儿自昨晚回家起便一声不吭,问什么都不说。裴老夫人都急坏了。”
“还我。”
风吹落了一片久居房檐之上的残叶,枯黄破败的叶子自袁飞飞的面前盘旋而下,叶子后面的双眼明亮又坚定。这一瞬落在屈林苑眼中,枉然成了另一副光景——
漆黑的小巷……
裴芸吓得连叫都忘了。
袁飞飞回到家门口的巷道,离得很远就听见捶铁ກ的声音。
她站在门口,叩响院门。
张平点头。
张平手指握着,也苦于无法向袁飞飞表达自己的意思,最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整晚,也没弄清楚缘由。
袁飞飞扯了扯嘴角。
袁飞飞:“叫什么娘!”
“恩人!”
洪英完全醒了酒,换了身大氅,整个人倍加精神。他开门第一眼看见袁飞飞,愣了一下,复又笑道:“丫头,干净了。”
“这是……卖身呢?”
对街是家酒楼,袁飞飞特地找这么个位置,一是觉得这里来往人多,容易碰到买主,二是这蓬荟酒家店大业大,冬日里火盆烧得旺,隔着一条街都能感觉到เ暖风。
袁飞飞正在涮笔,没听清楚,就隐约听见最后仨字“无规矩”,她笑了一声,趁屈林苑不注意,一把将纸夺了回来。
“我高兴,怎样。”
屈林苑点着纸,道:“写点别的给我瞧瞧。”
袁飞飞沾沾墨,在两个“张平”中间的一个指甲大的小缝里写了个ฐ“袁飞飞”。
屈林苑:“……”
袁飞飞写完还端起来自我欣赏了一番,屈林苑把茶杯一放,伸出手来。
“将笔给我。”
袁飞飞看他一眼,把笔递给他。
“你要教点什么字。”袁飞飞道,“教点有用的,我上次险些被老爷考住了。”
屈林苑不语,换了一张纸,凝神落笔。
屈林苑身为大族之后,幼年得以拜得名师,加之他不像屈家大多数人,嗜商如命,他自小热爱诗文,对书法也自有一套见解。
这一套真书写下,笔酣墨饱,势走龙蛇,巧密难言。
一旧ງ朝短诗跃然纸上,屈林苑停笔收锋,面如清潭地看向袁飞飞。
“如何。”
袁飞飞一胳膊拄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道:“不错哟。”
屈林苑:“……”
他忍住想在袁飞飞脑袋上狠狠一敲的冲动,又道:“想不想试一试。”
袁飞飞一脸迷茫,“试啥?”
屈林苑:“……试书。”
袁飞飞哦了一声,然后摇摇头。
“不想。”
屈林苑放下笔,端起茶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袁飞飞想起一事,凑到屈林苑身边,道:“先生——”
屈林苑黑着一张脸,“别叫我先生。”
袁飞飞:“……同你说正事。”
屈林苑撇她一眼:“什么正事。”
袁飞飞一脸认真道:“裴芸住妓院么?”
屈林苑差点没蹦起来,“你说什么!?”他这一下声音微大,学堂里的孩童诵读声顿了顿,但也没敢回头看。屈林苑一急鼻翼都忽扇起来,他压低声音道:“莫要胡说八道,芸儿是正经孩子!”
袁飞飞又哦了一声。
屈林苑疑惑道:“你问这个ฐ做什么。”
袁飞飞手里玩着纸角,随口道:“去瞧瞧他还有气么。”
屈林苑笑了,道:“好好讲话。”
袁飞飞看向他,“就那么点伤,他都几天不见人了。”
屈林苑点点头,附和道:“不错,的确久了些,你去瞧瞧他也好。”
袁飞飞:“他也住金楼ä么。”
屈林苑明白了袁飞飞之前的意思,顿ู时有些尴尬,他咳嗽两声,道:“他、他自然是不住那里的。”
袁飞飞:“那人在哪,上哪找他。”
屈林苑道:“我领你去,等下你等我,我与你一起。”
袁飞飞:“好。”
这日袁飞飞早已同张平打好招呼,要晚回去一些,下堂后屈林苑裹了件大氅,领ๆ着袁飞飞往裴芸家走。
路上他与袁飞飞闲聊。
“你怎地总写张平的名字。”
袁飞飞在街上左瞄瞄右看看,道:“我就喜欢写老爷的名字。”
屈林苑笑道:“他待你可好?”
袁飞飞重重一点头,“好!”
屈林苑道:“自是好的,我与他是旧时,从前他就是个好人。”
袁飞飞总算来了点兴致。
“你同老爷什么时候认识的?”
屈林苑淡淡道:“很小了……”
袁飞飞:“怎么เ认识的?”
屈林苑道:“那ว时,他是被他爹送来我家的,同金师傅学武。”
袁飞飞:“又是谁。”
屈林苑一晒,“你不识得,是屈府中的教习大师傅。”
袁飞飞:“老爷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