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极缓极缓地发问：“您为何执着于以物换物？您不相信我会无条件对您忠诚？”说到这里，他的眉眼间终于流露出一丝痛楚：“如果不相信，您刚刚又何必接受我的效忠？”
乔治几近在谴责她：“您这么想不仅看轻了我，也在折辱您自己。”
雨声渐缓，叩窗声无比清晰。
第一滴血
一个荒谬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对，她至少违抗了他。她只是想反抗，仅此而已。
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耳根发烫，心跳越来越快，眼眶也是热的，好像一眨眼就会落泪。埃莉诺悲愤又冷静。悲愤？她在为什么悲哀愤怒？思绪停摆了许久ื，她才恍恍惚惚地想，这与罗伯特无关。她没能ม阻止他的死亡，她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歉疚与罪恶感只有须ี臾，她正因阿默斯骗了她难过。
罗伯特神情有些古怪。但他做事从不拐弯抹角，终于直言：“只是最近有些奇怪的传言，你不用费心，都是无稽之谈，我会处理的。”
她当然清楚那是什么เ样的传闻。
埃莉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的是个脸色苍白的高瘦男ç人，满头黑发整齐地垂在颊๐边。他伫在人群最前端，双手拘谨地交叠，向罗伯特欠身行礼，只向埃莉诺匆匆一瞥便垂下头去：“大人，夫人，都准备好了。”
埃莉诺飞快地打量簇拥过来的其他人。一张张好奇的脸，一双双探究的眼……她突然咬了咬嘴唇。人群角落站着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头顶已然秃了，一身朴素า的麻衣，与她眼神相触，嘴唇翕动了一下，最后只沉默地垂头表达敬意。
“罗伯特公爵向教区大神官请求废除与希尔德加的婚姻，准备娶ດ埃莉诺女士为妻子。据说科林西亚神殿已๐经认定了罗伯特的婚姻无效，因为他俩是远亲。”
“我这消息可新鲜了，国王陛下说不定都还不知道呢。”
平原上的风平静地从两人之ใ间穿过。
乔治张口，埃莉诺抢白：“您那时因伤暂时失明，无法确认那位女士的身份，巧合下错以为我就是那位女士，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不能ม利用您对她的感情……”
“不能忍受任何人企图对埃莉诺女士不利？”莉莉安转向埃莉诺，“您真是幸运，有这样忠心耿耿的追求者。”
“现在是南洛林最美的季节，您不在枫丹尼多待一阵？偶尔我也会寂寞的。虽然您对我有成见，但多聊聊，也许我们能ม成为至交哦。”
将密室门归位后，埃莉诺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之前没有查看的房间另一侧是床铺，以一道富有东方情调的漆屏风隔开。镶嵌着昂贵宝石的屏风上也溅有斑斑血迹，埃莉诺想象了须臾尼尔布置现场的模样，觉得有些荒谬。
而爱莲娜又真的那么爱他，甚至愿意成为他的共犯？
与埃莉诺对视片刻后，他最后还是妥协了，叹息似地应：“是。”
门后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楼梯间。
“所以您就可以对她的安全不管不顾？”
爱莲娜兴味盎然地眯起眼：“哪怕这会让你身败名裂？”
第2๐0章提线人偶
这是虐杀，亵渎着死者，嘲弄着生者，散发着毫不掩饰的嚣张恶意。
“我很快就要启程与古拉公爵会面，商讨南北洛林新า和约。”
埃莉诺审视他片刻，突然间一笑：“您在邀请我同行？”
埃莉诺不禁绷紧了唇线。
“您之后有安排吗？”乔๒治主动发问。
“您不知道？您不知道维斯比的那对兄妹是什么情况？”埃莉诺哑声笑，“家业还算丰厚、却始终未婚的老单身汉，嫁过去只等丈夫去世就能为所欲为，真是这样的美事还轮得到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如果没有……”埃莉诺朝阿默斯瞟了一眼，“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埃莉诺不答话。传达行刑日期的当然不必是她，本不该是她。
阿曼达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但她随即尖刻地笑起来：“我相信你会演好母亲的角色。”
“如果您不愿意在这里坦白，神殿的质询者会让您吐露一切。”索非斯ั将话说得更加直白。
所有人齐齐盯住他。
她只是不想被他认出来；她唯独不想让乔治·马歇尔发现她变成了怎样肮脏ู的人。
但埃莉诺不准备再逗留下去了：“能否将戒指给我？”
阿曼达哧哧笑了。
“但阿曼达对您的地位有威胁，杀死艾德文、栽赃阿曼达，您是最大的受益人。”
侍奉乌尔德的渡灵人们一字排开，纯白面具隐在斗篷下，不言不语不动，几乎丧ç失了人类的气息，更像诡异的雕像，令人望而生畏。
大学士、埃莉诺、乔治和保罗各站在一个火堆边，仿佛被渡灵人们感染，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甚至尽可能回避彼此的注视。
“神官大人，有什么问题吗？”见审问不再继续，埃莉诺扬眉。她的黑头巾披坠至肩，露出两缕红褐色发丝，映在丧服上艳丽ษ得触目惊心。
“即便是秘密婚姻，我也是艾德文的妻子。”
黑衣妇人居高临下，蔑笑着将乌黑的头发别到เ耳后：“我和哥哥晨祷完都没见到你，原来还睡着。这就是帝国贵族的做派？”
卡洛琳哼了一声：“昨晚怎么样？”
“我亲爱的主人，即便是我，被这么说多少也是会伤心的……”阿默斯委屈地眨眨眼，红眸波光流转，“但埃莉诺，是时候让我吃一口了吧？”
“离开本体行动非常耗费魔力，我又立了大功……”男ç人长长的黑发磨蹭着她后颈。正因是梦境，这么个小动作也激起抓耳挠心的痒，对方肯定在捣鬼。
即便乔治真的看穿了什么，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封口。
索非斯长长叹息：“对未来的安排……只有斯库尔德女神清楚。”
“女神在上，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เ！”艾德文重重跺足，“你还想怎么样？”
艾德文猛地发现，眼前的女人发丝凌乱，眼中尽是血丝。她衣褶凌乱，面容微微浮ด肿，整个人都显得臃肿笨重，与记忆中神采飞扬的爱人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