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原来是咱东北姑娘，看得出是个有个性的丫头。”
铁ກ戈满是疑惑地说道：“十二月党人是原来沙皇时期的造反者，他们组织起来准备推翻沙皇的统治，结果失败后遭到เ残酷镇压，为首的几个ฐ被判死刑，其余大部ຖ分流放到西伯利亚去服苦役。”
铁戈听了大笑不止：“说得好。”
大脑壳长长地叹了口气。
蔡庆渝叹了口气说：“都他妈怪我这该死的嘴巴不严，我把听到的东西跟别人讲了。”
蔡ກ庆渝不服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要不参加批林批孔运动，不帮你的那些朋友翻案，你也不会判ศ刑。”
大脑壳不以为然：“把手上的牌卡紧点就可以了。你还想到十队打球？十队的犯人现在没有个人能出来，连接见都取消了，任何人都不准走出中队大门步。听说那ว些排版的印刷็的统统都在车间里吃住，就怕泄密。”
正好牛瞎子跟了张白板，铁戈大喊声：“对倒，和了！伙计们，老铁我不上街就不上街，要上街就到六渡桥武汉最繁华的地方，那才过瘾。看下子，孔雀东南飞，二十番；全带幺二十番；碰碰和十番；对倒，番๘；幺将番。五十二番๘，拿烟来！”
二次接见老铁夫送毛选五卷
话说七七年八月二十八号，铁夫到武汉出差又来看铁ກ戈，小妹妹铁瑛也来了，同来的还有位三十四五岁的男子。
铁夫听完了汪院长的话，急切地说道：“汪院长，既然这些人只是自发地学习马列主义和毛主席著作，就算有的观点偏激了些，也不构成反革命罪嘛ใ。我且不论儿子犯没犯罪，申诉是他的权力，难道申诉也犯法？至于说和古书记辩论的行为即使是错误的，那ว也是设备厂的四个人起干的，郎超雄他们并没有参加，也不能ม定为反革命集团活动嘛。如果是反革命集团活动，那为什么只抓铁戈ຖ不抓他们厂里那三个ฐ人呢？铁戈在厂里绝食四天四夜是在他递交了訄言之后回到เ厂里，设备厂第二次办他的学习班他不服，要求解散学习班而采取的手段。他只是要求回五七农场种菜，去参加劳动。为了这件事我和她妈妈曾经到เ他厂里去过，他说厂里根本搞不到他的材料，这次办学习班就是要限制他的行动自由，整他的态度，要压服他，所以他才绝食。这跟反革命集团活动毫无关系嘛ใ。我操他祖奶奶，有这么迫害人的吗？真他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铁ກ戈如果真是反革命集团的骨干成员，我亲手枪毙他！他告诉我说郎超雄辛建他们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说过什么话他完全不知道，他远在白菂河，难道他有什么分身术到红州来搞反革命活动？哪有这样栽赃问罪的？老子非要告他不可！！”铁夫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后，更加怒不可遏。
铁夫听了汪院长的分析慢慢冷静下来，他终于觉得此事已不可为。明知儿子无辜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去劳改队，把酸楚的老泪夺眶而出，他仰天长叹道：“革命啊，革命把儿子都吃了，我这革的什么命哪？！”
靳国庆骂道：“狗日的，把老子冻死了，这哪里是打球，完全是在看球！”
监狱长和坐在旁的易管教员时而交谈，时而对场上的比赛指指点点，显然他对这场比赛的观赏性十分满意。但铁戈ຖ注意到无论场上的球打得多么精彩干部ຖ们没有个叫好和鼓掌的，尽管他们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也许这些专政机关的执法者们不屑为场上的阶级敌人鼓掌喝彩，以示其坚定的阶级立场。在此后的劳改生涯中ณ铁戈从来没有看见干部ຖ为犯人鼓掌叫好的现象，这可能是干部必须遵守的监规。
铁戈懊ิ恼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老刘把早饭省下来给我吃了，说是给我过生，你说这叫怎么回事？”
“伙计，不能这样说。我这个ฐ人性格外向，容易跟别人交往。你们三个喜欢我是因为我会打球，老刘喜欢我是因为我们谈得来。”
“那是。我爸说我最像他。”铁戈有点得意忘形，说得眉飞色舞：“他说我从小就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有些事怨不得我，比方说有人欺负我弟弟了，我去报仇，人家父母上门告状，我明知我爸要收拾我但我绝不撒谎，就等着挨打。我爸打人可厉害了，捞着啥家伙使啥家伙，打哪是哪。”
“我爸也是这么说我的，什么เ踹寡妇门，刨绝户坟，越绝越整。”
金盆洗手避劫运，秋后却非算账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铁ກ戈大怒道：“华小六，你个狗日的还不得了了呢！‘豺狼’已经松了手，你还骂什么？你他妈身上哪块皮紧了，要不要老子给你松松？”
铁戈问老段：“你估计能判多少年？”
赤县曾经起巨澜，王侯将相岂心甘？
正是：老政客拍板定谳，众朋友无人幸免。
他写了张便条放在桌子上：“妈，我走了，天塌不下来，您和爸爸多保重！”这是他有意在安慰妈妈。
兖兖诸公似虎狼，此生劫运在班房。
“怎么？还想要人伺候你？”
“正常的接触当然可以。”童国兵忽然明白了：“你是什么意思？”
终于，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日子到了，它看起来是由个偶然的原因引起的，结果导致连串ธ灾难性的事件发生，株连了大批工人和下放知青，其实这是得罪了当权派的必然结果。
“铁戈兄：近好!
“唱歌还讲身高？”何田田不解。
逗得何田田笑个不停：“你就臭美吧，还高大光辉呢，我看就是根瘦竹竿，三根筋挑起个头。”
何田田不乐意了，反唇相讥道：“你没吃过你知道个啥？你们湖北有什么名菜？”
“你拉倒吧！”何田田叫道：“清蒸武昌鱼都是刺，有啥好吃的？不就是因为毛主席写了‘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出的名吗？三国时期孙权要从建邺迁都武昌，当时有民谣唱道‘宁饮建邺水，不食武昌鱼’，可见武昌鱼并不咋的，比不上我们东北的大马哈鱼明太鱼俄罗斯鲟ຕ鱼好吃。莲藕不就是荷花根吗？说到底也就那个味。倒是鮰鱼汤红烧甲鱼清蒸鳜鱼还行。八大菜系没有湖北什么เ事，你们说湖北菜到底有什么特色？”
大伙哄笑道：“哈哈铁戈ຖ，你也有今天！快去快去。”
菜只有三样，大盘腊肉炒冬笋，海碗凉拌冬笋和搪瓷钵子凉拌蕨菜，再加上各人买的饭菜也就尽够了。铁戈ຖ打来酒，各人用洗口缸子倒上酒喝了起来。大家先尝了尝冬笋炒腊肉，个个赞不绝口。
“我是土生土长的红州人，没有下过放。”
“你们武汉知青下放到红州ะ我经常和他们交往，学点武汉话不难。”铁戈笑道。
“封司令是说给点奖励？可以。如果你们天卸完货，我多给十块钱。”
红州有句老话叫做“川尺，湘八寸。”意思是说四川的洪峰下来红州的江水就要要涨尺，洞庭湖的水出来了也要涨八寸。时间已是六月中旬ຒ长江进入丰水期，船上的跳板基本上与江岸平行，不用爬坡。封老大把竹筐子放下，沈倩何田田à开始装ณ筐，看看大约有二百斤的样子，他才挑起来沉稳地跨上跳板，把货挑到เ堤脚下。这段路倒也不算远，只有三十多米。
2๐4第二十三回空有其名竹篮打水场空
空有其名竹篮打水场空
“巴水革联”与“地直总部ຖ”的观点完全相同，这点在文革期间极为重要，因为那时候如果观点不同，夫妻反目父子相仇的事情比比皆是。
“七二零事件”后造反派正走红，大约是九月上旬的天铁戈又跑到姜ä军家里玩，看见姜军父子在门前的走廊为观点大吵大闹，隔壁左右的邻居都出来看。姜军是“新派”观点，他父亲姜城则是“钢派”观点，争着争着双方相互指责火气越来越大，谁也不服谁。
据原中ณ南局第书记湖北省委第书记王任重的笔记记载，刘少奇在九六六年六月十日前后的个ฐ会议上说：“这次运动要抓三十至四十万右派。”王任重据此计算出要在武汉各高校学生中抓百分之五的右派。在文革刚刚开始时，王任重就抛出了武汉地区的“三家村”——中ณ共大代表时任武汉大学校长李达副校长何定华党委书记朱劭天，将这三人打成黑帮，六六年八月二十四日李达被迫害致死。现在却又把斗ç争的矛头向下，直指基层百姓，这与毛泽东“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驰，所以文革开始就出现了方แ向之争。
有了毛泽东的上方宝剑，经周恩来的亲自委派和送行，他们个个ฐ豪气冲天，大有舍我其谁的气概ฐ。在南下点火的过程中，红卫兵学生联合当地的造反派组织成功地将斗争大方向从打击“黑五类”等牛鬼蛇神身上转移到了各级当权派的身上。
“哈哈哈哈，”姜军阵大笑：“老子要是真姓袁，我定改名叫袁帅。人名嘛要的是响亮，有韵味，有意义。我问你，你为什么叫铁戈？”
“哎呀铁戈ຖ，你不解释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名字可真反动啊！谁是太阳？毛主ว席呀！用铁戈挑太阳，你外公胆子真不小！”
铁戈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แ，便问：“你打他干什么？人家又没惹你。”
铁ກ戈问那个老头：“你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
铁戈叹道：“看小说知道有酒鬼，没想到เ在监狱里遇到你大脑แ壳才是真正的酒鬼。喝酒不要菜的酒鬼我听说过，不要菜而且跑到厕所里喝酒的酒鬼，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你真是酒鬼中ณ的酒鬼！”
“你晓得个鬼！羊干事说明天要查号子，不然我也舍不得这样干喝。”
“所以你才半夜三更销毁罪证。”铁戈笑道。
“我日他的姆妈，要是天天都能这样销毁罪证，老子就是活神仙了。”说完又干了大口。
想起这个ฐ故事铁戈说：“怪不得你大脑壳总是左右逢源，原来你那脸上贴着焦队长和羊干事这两ä个门神。佩服，兄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怎么就跟干部搞不来？”
“又瞎说！邵指导员跟你的关系就不般。他敢当众给烟你抽，全监狱哪个干部敢这样做？！你跟邵指导员是不是有板眼？”
“没有没有。”铁戈矢口否认：“大概邵ๅ指导员是南下干部，我是南下干部的子弟，又都是东北人的原因。”
“所以邵ๅ指导员就格外照顾ุ你。上次易管教员把你镣起来，还是邵指导员出面把你放出来的，我听陈敬棠说邵指导员又打又骂。”
“嗨，干部ຖ打骂犯人正常得很。”铁戈绝口不谈他和邵指导员的关系。在监狱里嘴巴定要紧，不然就是害人又害己้，所以他敷衍着大脑壳：“邵ๅ指导员人不错。”
“其实我们中队的干部ຖ都还不错，比别的监狱那些干部强多了，模范监狱就是不样。”大脑แ壳由衷地说道。
“别的监狱怎么样我不清楚，我就觉得邵指导员很正直，焦队长羊干事待人很好，从来没有对犯人恶语相向，总是笑眯眯的。”
大脑壳评论道：“其实邵ๅ指导员真是个好人。他资格老，人又直，见了鬼也敢咬几口。你莫看他挨了整贬到เ我们中ณ队当指导员，那真叫虎死不倒威，豆腐泼了架子在，干部犯人都寒他。”
铁戈问道：“哎，大脑壳，焦队长跟江科长讲了什么话？”铁戈不想谈他和邵ๅ指导员的事，马上转移话题。
大脑壳哈哈大笑道：“焦队长问江科长要是把犯人都铐起来了，产质量掉下来怎么办？完不成外贸任务怎么办？监狱长怪罪下来哪个负责？所以江科长当时就改主意了，所以只铐我个ฐ人。”大脑壳停了会接着动情地说：“铁戈，真要感谢你，在监狱里敢于像你这样站出来扛责任的真是不多见，你的性格就像你的名字样，正宗的铁哥们。”
铁戈却说到：“大脑แ壳，你要是说谢的话就太见外了。你是大刑期，已经有二十年在身上，我怕你加刑。我无所谓，大不了加个年把两年刑，就算当初我被判ศ了十二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坐牢啊，天是坐，年也是坐，要是大家都不坐，这监狱的干部不就要失业了吗？话又说回来是仇勇错在先，难道破坏生产的人不加刑，制止破坏行为的人还要加刑？那才是屁眼撒尿——整个反了。”
大脑壳笑道：“中午你们睡觉时邵ๅ指导员到小号子来看我，问我为什么带头打群架？还笑话我：‘小子，带双手表了？你这造反派的脾气还没改呀？还敢在监狱里组织犯人打群架，你当你还是当年的作战部长啊？’说得他自己也笑了。我把打群架的原因告诉他，口咬定是仇勇破坏生产。这老爷子当时就毛了，说大队正在研究要给我加刑，这他妈的全整反了。他马上召集中队干部开会，开完会又去找监狱长汇报。大队这级他根本不找，要找就找监狱长，连政委他都不尿，邵指导员就有这个本事。喂，带了‘雾气狼’没有？我的都抽完了，日他的姆妈好难受。”
铁戈把身上的半包烟给了大脑壳，说：“我还有些，不着急，等下子我再给你两ä包。”
大脑壳美美的抽着烟：“现在关禁闭好啊，白天那ว十四个ฐ小时的班不消上了。反省号子晚上又不关灯，烟也有抽的，晚上我往铺上躺，拿本小说看，想看到几点就看到几点，鬼也不管我，要是再有点‘六七八’就好了。”
铁戈笑骂道：“你个狗日的吃了五样想六样。伙计，我那里还有大半瓶黄鹤楼，要不要？”
“真的？你哪里来的‘六七八’？莫哄老子！”大脑壳眼睛里发出狼般莹莹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