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揍!”
学问当然是打出来的。
前院东厢房是先生的办公室,西厢房是一、二年级合用的教室。后院西厢房为三、四年级合用,东厢房放些杂物。主殿依旧空着,有时村干部开会用用,摆几张桌椅,学生不大敢进去。
那路途委实遥远得很呢。
这是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一个古老而苍凉的童话。
种田,做生意,听戏,一样不误。
清晨还在薄雾里,父亲已๐吆牛下地了。不大会儿三三两两ä的庄稼汉子都赶着牲口离开村子,田野里渐渐有了些游动的身影。父亲爱唱,爱唱梆子戏。他几乎精通所有的古典戏曲。直到晚年,每在县城住一些日子,他什么要求也没有,每晚一张戏票足矣。戏园子是他的圣堂。父亲还是唱吆牛歌的好手,他的吆牛歌可以传出几里远。他平日说话口拙,却天生一副好嗓子,宽厚而洪亮:“哈哈——嘿——喂——嘞嘞——嘹——啊哈——嘞ๆ嘞——嘹——。”雾气缭绕的田野里,父亲放开嗓子,把鞭子挥成s形,并不舍得打在牛身上。他和牛都在悠悠地走,透着满足和闲适。这里那里,庄稼汉子们渐次都喊起吆牛歌来,此起彼伏,于是乡野从沉睡中醒来,雾气散尽,是一片明朗的天。
六舅临ภ逃走的时候开了一枪。那一枪是往天上打的。仇家的弟弟和他的帮手跌落洞里,六舅本可以一枪一个打死他们。但他没那样做。
这场仇杀以双方丢â了九条人命结束。
二舅对外祖母说:“娘,我不能ม孝敬你老人家了。”
二舅把几个弟弟叫到一起,说你们别恨我,我揽了个麻烦事,几个舅舅说,二哥你去吧。大家都很平静。大家都知道二哥定能为堂弟报仇。大家也知道这场仇杀会没完没了。夜幕降临时,二舅揣一把短枪出门去了。那人在一个地方杂牌军的兵营里,是个小军官。二舅的堂弟就是他喊几个当兵的捉到野外弄死的。
大鸟先跑回来报了信,是二舅带人把他接回来的。外祖父去的时候还很健壮,回来时已是白苍苍。七年的官司把他变成一个ฐ垂暮老人。
外祖父的土烟店早已关闭,卖烟土得来的无数钱财滚滚而来,又滚滚而去。外祖父只不过经了一遍手,却完成了一个过程。那终究成了身外之物。他的几千亩地也大多卖掉,赔进那场毫无意义แ的官司里。
父亲依然喜欢捡拾碎瓦。
他温和而平静,从容而悠闲。
三祖父哭了。三祖父还是个孩子。
爷爷一阵子没吱声。他在想让不让他去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