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年8月日子夜
我只能ม这么写了。我想。
正如你说，这篇作品从整体看是表现主义แ的，充满了隐喻、象征。我企图以这种形式表现我们民族乃至人类的生命状态和生存意识。但通篇作品都是以现实主义为骨架和灵魂的。只是，我没有像过去那ว样展现生活的全过程和细枝末节，当然也就没有故事，更不像过去把作品写得那ว么“结实”。而是选取和捕捉了一些生活的原生态，一切都散放着，使之更贴近生活的真实。作品也显得空灵了一些。而在这些互不相关的人物、图像、历史断ษ面之间，却有一种内在的东西贯穿始终，那就是生命意识。
文坛太忙乱，我有时这么想。像赶骡马大会似的，大家都慌慌张张，包括我自己้。慌慌张张地写，慌慌张张地跑，慌慌张张地追赶什么，争夺什么。实在显得不够从容，不够大气。使人疑心作家在文学之外，怀着别样的心思。也真是，文学有许多副产品，足以诱惑一个作家最终离开文学。而远离文坛，泡在生活的原汁原汤里，却说不定会产生真正的文学。我猜想，曹雪芹大约没有稿酬，托尔斯泰也许不常参加笔会，他们怎么就写出大作品来了呢？
《涸辙》不知写出了这些没有，但它确实是我一次用心的感受。
通常在白天或夜里写作？每天最大的写作量多少？有写不出来的时候吗？你觉得哪一部分下笔最难：作品的开始？结尾？中间？
习惯什么写作工ื具：圆珠笔、钢笔或毛笔？稿子誊写几次？写作时是一气呵成还是不断删改？
是手榴弹，应当把人炸得血肉横飞？
是烙饼卷大肉，可以供人饕餮？
是男ç人或女人的性器，能够让人泄？
有仇恨，写刀光剑影？
有愤怒，引一声长啸？
日本人来了，写“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要搞集体化了，写“不能ม走那条路”？
批资本主义了，写割尾巴？
要改革了，写“乔光朴”？……
一涉及文学的本体论，问题就复杂了。答案也就千奇百怪。但有一点似乎ๆ是明白的，文学一旦被派上实际用场，往往会成为悲剧ຕ。作品的悲剧，作家的悲剧ຕ，时代的悲剧ຕ。这样的例子已๐经太多了。
文学没有实用价值。更不是物质的实体。它只是一团精气。
仍然回到黄蓓佳的作品上来。
我在前头说过，黄蓓ã佳的不少作品是无病呻吟。但决无贬斥的意思。古人为ฦ文，向来视无病呻吟为大忌。我以为其实不然。无病呻吟应是很高的为文境界。有病呻吟是正常的，有什么奇怪？一个人好端端的什么都有，什么เ都不缺少，她他却在那里痛苦不堪，这才叫人纳闷。新闻行当里有个著名观点：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叫新า闻。我想道理是一样的。有病呻吟，是有说得清的疾病和痛苦，自然可以呻吟一番。比如我们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揭露一番๘，诅咒一番，呐喊一通，再来点什么思考。都明明白白。并不是很难的事。
无病呻吟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在外人看来不能理解，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作家要把这种难的感觉准确传递给读者，诚非一件易事。那ว是一种更见功力的写作。
无疑，当代生活特别在知识阶层中ณ，无病呻吟的现象是越来越多了。精神上的空虚、贫乏、无聊、骚动，随处可见。人们在信仰、爱等领域里，精神上的要求和追索越来越普遍。显然已成为当代生活的一大特点。精神上的失落、惆怅、寻找，使人生出莫名其妙的烦恼，甚至做出使别人吃惊也使自己吃惊的事来。《冬之ใ旅๓》中的女主人公卉，是师范学院的学生。按常规毕业以后去做教师。但她却“断ษ断续续做着当作家的梦”。常常写一些诗，给很多家杂志投过稿，“其命运都是石沉大海”。“她很悲哀！”为ฦ什么冰心当年能一鸣惊人，自己้却无人赏识呢？她有点愤怒了。在想入非非中，卉碰上了“诗人”。“她觉得自己正在步入一段奇异的历程，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崭新的感的世界ศ。如同一个初ม次喝酒而又喝得微醉的小姑娘，摇摇晃晃，晕晕乎乎。一边体验着流遍全身的神奇的快感，一边不由自主地傻笑，喃喃地说些连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她由崇拜而爱上了“诗人”。终至跨出了最后一步。而这时的卉，早已有了爱人。而且是一个ฐ诚实、有才华、深深爱着她的大学生。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她在自己的感世界里呻吟，痛苦，彷徨，内疚，胆怯。几经反复，终于接受了生活的挑战，向爱人小应公开了和“诗人”的关系。那ว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感世界完全淹没了她。于是悲剧生了。卉这个人物，作家捕捉得十分准确。尽管她在作品中ณ只是朦胧出现了几次，也没有对她进行多少心理活动的描写。但我们立刻就现了她——那个在茫茫人海、在骚动的当代生活大潮中，一个ฐ有主ว见、有激，再也不能安分的女孩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