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如和绮年顺ิ着石阶走上去的时候,时间已是午后。在青云庵修行的外人居住在庵堂两边的禅院里，中间则ท是几重佛殿。因青云庵名声好，所以平日里也有人来上香，只是非女眷不得入内罢了。
冷太太见了绮年也很高兴，只是她大约吃斋念佛久了，人也冷淡了许多，只是拉着绮年的手说了句“出落得更好了，人也白净了”，便不再怎么说话。
摸摸那件斗篷，绮年深深叹了口气：“如燕，回去后你给如莺写封信吧。”不过，即使劝了，如莺也未必就会回头。
“舅母先别着急，两位舅舅都没回来，多半是衙门里有要紧事了。”绮年捧了东西进来，“这是哥哥叫人从成都捎来的。这个ฐ泡菜不辣，舅母吃吃试试？”
绮年还没拦，如鹂已๐经摆手笑道：“冷姑娘可别ี臊我呢，不过是拿个点心，再要讨赏我们姑娘就该打我手板子了。冷姑娘跟我们姑娘好好说说话儿，奴婢下去了。”
如鹂颇有几分得意，笑道：“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你说？冷姑娘是姑娘什么人，怎能要她的赏？”说着拿火钳去加炭，一伸手，袖子里掉出个小荷包来。如燕看着眼生，眉头一皱：“这是谁的？”
吴若钊手撑了头，歪在炕上沉吟片刻，道：“夫人与绮儿多说说话，问问韩世兄为人如何？”
吴若钊半闭了眼睛，缓缓道：“许祭酒亦是爱才之人。这韩世兄父亲是成都府同知，素日有个好友，如今在京中做个编修。韩世兄为着明年春闱之事入京，就住在他处。他又将人荐到许祭酒处……说来，这也是常事。我今日一叙，觉其绝非钻营之人，乃是有真才的。”
绮年踌躇一下：“听说张少将军是入京来为亡母上香的，只怕也不会停留太久。”
“听说——”绮年多少能猜到李氏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说出来，“张家与恒山伯府似乎有联姻之ใ意。”
“嗯，没有算盘到底还是麻烦一点。”绮年不想被人听见自己在房里噼哩啪啦地算账，所以只好用阿拉伯数字来加了。
“还不错。”绮年合起账本，“如今已经在赚钱了。”照ั这个势头下去，家家户户做冬衣的时候生意应该还会更好一些。毕竟穿新衣过新า年，稍微殷实点的人家都会挑好的比较贵重的料子做，图个出门拜年面上也有光彩。小杨人踏实，并不只想着赚高门大户的钱，更多地把眼光放在中等人家身上，成交量倒更可靠些。
“又是恒山伯府的事吧？”
“她闹什么？难道她还想入宫待选不成？”
绮年听得直想笑：“许妹妹好像极有经验……”
绮年实在喜欢许茂云这大方性格，暗想若今日之ใ事换了乔连波，此刻只怕泪流成河了。固然乔连波有自己的好处，然而真要相处起来，还是许茂云这种朋友交往着舒服。
吴家今日只来了三辆马车，这是颜氏料到侯府外头必然车多为患，所以特意让精简的。头一辆自然是颜氏带着李氏和郑氏，第二辆是姑娘们，第三辆装了丫鬟。至于少爷们，统统骑马，太小的如知霖就根本没带来。
吴知雯把自己的裙子一拨：“小心些，别蹭脏了别人的衣裳。京城可不比外头，给大长公主祝寿，人岂会少了？”她心里不怎么痛快，因来祝寿，颜氏特意叫人给她们一人做一身新衣裳。本想着独出心裁把别人比下去，颜氏却选了一种月白色的蜀锦，让每人裁了一条完全相同的六幅裙今天穿着，上衣也都是交领罗衫，只是各人颜色不同罢了，令她的意图完全落了空。
绮年兴致勃勃地听着，忽听吴知霄指着不远处一家铺面道：“那ว里就是享誉京城的霓裳坊，当年因为太子妃做了一件星华裙而声名鹊起，如今京城贵女们不少都在这里定做衣裳๙。”
吴知霄笑道：“原是太子妃为赴夜宴，霓裳坊便在裙子上以极细的银线绣出无数颗银星，烛火下便如一条银河倾泻下来，故称星华裙。至于这裙子究竟是什么样式，我便不知了。”他一个男人，哪里知道女人们裙子的讲究。
如鹃红着脸：“不辛苦。走的时候，立年少爷还嘱我们问姑娘好呢。”
“好着呢。少爷读书极刻苦的。”如鹃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如莺她——我们走的时候，还在府里伺候着。”
“我还不比表姐——”乔连波黯然看着手里的帕子，“如今我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外祖母赏的，就是要送份儿礼，除了自己绣的一条帕子，还能拿出什么来？不说二房的两位表姐，就是霏妹妹，准备了一条绣花的腰带，上头还镶了一块玉，几颗珠子。我，我能拿出什么来呢？”
乔๒连波苦笑：“我哪里不知道，表姐这是体恤我，跟我送一样的礼，也好让我显得不那么寒酸。不说别的，表姐自己有大姨母当初ม的陪嫁，哪里像我，连进京的路费都不够。”
吴知雯的脸色唰地变了。她跟吴知霞年纪只相差不到六个ฐ月，自幼就较着劲儿。琴棋书画女红针指，样样都要比。论容貌，两ä人各有千秋，论才华，吴知雯自认还要更好些，唯有这出身上没得比。孙姨娘再是老太太赏的人，也是个奴婢出身，即便抬了姨ถ娘，仍旧是个伺候人的。
吴知霞一句话压下了堂妹，看着吴知雯的脸色，微微一笑。吴若铮因是庶子，没少吃过苦头，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吴家两房里的嫡长女，就是压吴知雯一头！料理完吴知雯，她稍稍转身，微笑望向乔连波：“表妹这钗子真是精致。”
苏姨娘就捶了儿子一下：“还不是今日冲撞了夫人家的亲戚。说是夫人三姐身后留แ下的一双儿女，也不知怎么在杏林里赏个花就能ม冲撞了，夫人教训了这孽障一耳光，又把他们带的小厮都赏了二十板子。如今他哥哥在书房罚抄书呢，只这个不知轻重的，还跑来我这里哭……”说着，自己倒先哭了起来。
苏姨ถ娘靠在他肩上哭道：“妾身命贱，哪里用得起参呢。且这深宅大院的，爷虽对妾身厚加赏赐，只这参却是要去外头买了来的，这般晚了，想来外头药铺也关张，夫人自然也是无处去买的。若只是妾身，熬一夜也罢，只这个小孩子，回来就说头疼，妾身却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呀……”
吴知雯微微欠了欠身：“金姐姐当年风采，记忆犹新。今日若有机会向姐姐请教一二，倒是知雯的荣幸。”她自进了帷幕，除了与众人见礼之外始终不曾说话，到了此时才有些跃跃欲试。
许茂云立刻苦了脸：“阮姐姐你又欺负我。”
周镇抚也笑起来：“何止！你是没看见，居然就一口咬在那凶徒手腕上，我去验尸的时候，就看见一圈皮肉翻卷的牙痕，只差没咬下块肉来。当时我都忍不住在想，若是上了船去，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张嘴，牙缝里全是血……”
“那不是怕吓傻了么。”周镇抚一摊手，“结果这丫头镇定得很，我们上船的时候连脸色都没变，还记得跟良臣道谢西山寺门前那事。”
吴若钊点了点头，已经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李氏不见丈夫说话，也只好脱了外衣上床躺下，正要朦胧睡去，忽听丈夫道：“若是今年当真要选，我看，还得早去打点一番，将雯儿的名字划了去。”
吴若钊ฦ叹了一声：“自然不愿。雯儿的才貌，若去待选，说不得也能进宫。可是她那脾ຆ气，进了宫还不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住口！”绮年真有些恼怒了，“外祖母爱给表妹什么东西，那ว是外祖母的事。别说外祖母也给了我东西，就是不给，也轮不到我们来说嘴！你下午就悄悄过去，把这耳钉还了吴嬷嬷，否则小心挨手板子！不缺你吃不缺你穿，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
秋水斋里地方却有些窄小。原本只有知雯知霏姐妹两人，现在一下子加了两张桌子，只好并在一起，于是绮年就跟吴知雯坐在了一起。丫鬟们则没有地方可呆，各自回房，待下了课再回来接自己主子。
琥珀一边收拾空碗，一边脆声回答：“冬日里太太都让姑娘们用过了饭再去，说是冷风朔气的，姑娘们空着肚子只怕不舒服。若是天时暖了，就是去太太房里用饭。”
琥珀脆ะ声应了。偏房里已经有了响动，片刻之ใ后，乔连波牵着乔连章的手，快步走了进来：“外祖母。表姐已经来了？是我起迟了。”
李氏看见她们姐妹和睦的模样，十分欢喜，又点手叫后面两ä个妇人上来：“这是孙姨娘和赵姨娘。”
不过绮年却看得很清楚，赵姨娘那ว枝钗，头上镶的珍珠有黄豆大小，颜色润泽，价值并不在孙姨娘的步摇之下。
这样处置刘管事倒是赞同的。虽然吴家是官宦之家，但出门在外，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倘若绮年非要让他去仗义执言搞清楚个是非曲直，那简直是自找麻烦，但是如果仅仅是代出几两银子——吴家还不缺这点银子，就是每年冬季施ๅ粥出去的银子，也不知是这个的多少倍了。而且前头堵成那样儿，早ຉ点打发了人也好早去驿馆歇下，后头马车上还有总兵夫人呢。
“不必了——”绮年还是挺怕人扑通跪倒就磕头的，不过话没说完，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马车前面失声叫了出来：“刘，刘ถ管事？是你？我，我是管青家的呀！”
绮年知道她的意思，也笑道：“怎么เ也少不了你的，放心。”
绮年明白她的好意，紧紧握了握她手，低声道：“不管去了哪里，我总不会忘了你，一进京就写信来。”
杨嬷嬷当时听了吴氏的话，心里也有些着急，便接着李氏的话笑道：“七太太是明白人，只我们姑娘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立年少爷日后到了二房，就是二房的少爷，哪里能亏待生分呢？”却把产业平分的话，轻轻带过去了。
绮年笑了笑，又向如莺道：“请立年哥哥在外头用饭，我在这里陪着七婶。”如莺闻言便出去了。
绮年苦笑。吴氏要么是说不通，要么เ一说通了又是完全撒手不管的模样，这性子——亏得周家二房人口简单，周二老爷母子也都是敦厚之人，若是嫁了个妯娌叔伯满堂的高门大户，只怕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如果不是今天在大门口看见周立年，绮年未必想得到。平日里吴氏是不出门的，绮年一个小姑娘，没有长辈带着更不好出门。也是成都地方风气开放些，才能ม带着丫头嬷嬷们跟年纪相近的小-姐们聚一聚，若是换了京城那等格外重礼法的地方，这也是不允许的。至于熟ງ悉各房的兄弟们，那更是不可能ม了。亲兄弟尚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更不必说堂兄弟了，都是要避嫌的。
狗急跳墙这话，韩嫣与冷玉如自是知道，当下都点了点头。绮年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黄叶，悠悠道：“若不是有你们两人相助，我现下当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三房那样子，只怕给我议亲不成，还要想些别ี的招数来。总之我是断不相信他们就会轻易收手的。只可恨此时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不能尽早提防。”
绮年苦笑道：“我岂不知你们热心？只是这些小人伎俩，防不胜防。此次天幸是我那三婶太过托大，叫我听着了一丝风声，及时寻了你们相助。若是下次他们做得隐密些，猝然发难，可怎么好……”
“母亲那里自然有我去说。”
绮年微一扬眉：“还是说那事？”
吴知霆最是宠爱这个ฐ妹妹，闻言便向吴知霄道：“我们仔细些，只走一遭就回来。”又向吴知雪道，“若是人多，只许远远看一眼，不许闹脾气。”
绮年琢磨了一下，便走到吴知霄身旁低声道：“二表哥，我实在走得累了，不想过去了。我想去烟袋斜街看看，回头在街口等你们可好？”
吴知霄想了想，烟袋斜街离此不远，人也少一些，便点头答应道：“既这么着，你带着如燕不够，松烟、项ำ烟，都跟着表姑娘！若表姑娘少一根头发，仔细你们的皮！”
松烟项烟自然答应不迭，两拨人便就在此地分了道。
往梧桐大街走挤得要命，往烟袋斜街倒稍稍好走些。松烟和项烟一前一后，一个开头一个断后，如燕在一边扶着，四人从人流出杀出一条道路，终于走到了烟袋斜街街口。松烟不由得拿袖子擦了擦汗：“姑娘，这边人倒少点，其实灯也不差的。”
这话说得没错。烟袋斜街上照样是扎了满满一街的灯，各式花灯应有尽有，若说每盏灯都细看，把这一条街上的看完也要用不少时间。松烟和项烟年纪也不大，虽说是出来伺候主子的，却也被这灯吸引，一人脸上戴了个鬼脸儿面具，相互嬉笑。
只是绮年和如燕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灯，脚下沿着路边慢慢地走，两ä个人四只眼睛却都在不停地找人。
走了几步，只见前头一座灯山，全是荷花灯层层叠叠地堆起来，最上头是走马灯，画的却是不同的渔人撑舟图。灯在热气流的推动下团团转动，那渔人撑舟的动作也似有变化，远远看去，倒真像一幅舟行荷花间的江南采莲图。左右又各悬了一盏极大的荷花灯，十分显眼。
“姑娘你看！”如燕一把攥住了绮年的手。那荷花灯山下头挤着一群的人在看灯，右边那盏大荷花灯下站了个青衣人，脸上戴着一副红黑相间的蝴蝶面具，手里提了盏简单的四方灯笼，上头画了一枝歪歪扭扭的凌霄花，颜色倒是极鲜艳的，旁边题了四个字：艳夺胭脂。
“是那人吗？”如燕的嗓子紧张得有些发干了，“姑娘，我们过去？那海棠花——”
绮年也觉得心脏砰砰乱跳：“别急，海棠花不急着扎上去，我们先过去看看。”
两人装做被荷花灯吸引，慢慢靠过去。只是还没等走到灯下，就见几个戴着红脸关公面具的人高声大气地笑着挤过来，把那戴蝴蝶面具的青衣人挤在了中间。
众人都在仰着头看那灯，并没人注意，便是有被挤到เ一边的，也因今夜是灯节，街上本来人山人海挤得厉害，便也不曾说什么，仍旧仰着头往上看。只有绮年主仆两个一直在盯着那青衣人，便看见那四五个戴关公面具的往中间一挤，青衣人突然挣扎了一下，随即人就软了下来，被戴关公面具的几人裹着，往街边暗处退了下去。青衣人站过的地方似乎有几滴血迹，但随即被挤上来看灯的人踩踏过去，了无痕迹。
如燕手都抖了，如果不是在夜色之中，人人都能ม看出她脸色惨白：“姑娘，姑娘——这是——”
“镇定。”绮年紧咬着嘴唇，拉着如燕的胳ฑ膊继续往前走，一直站到灯下仰头看了一会，才慢慢地走开，“我们既没露出虎头面具，又没拿出海棠花，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
其实绮年说得嘴硬，脚๐底下也有点发飘。杀人，又见杀人！怎么到เ了古代来这六七年，比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见的杀人都多啊！青云庵那个混蛋到เ底是谁？让她送的到底是什么信啊！现在她倒真有点后悔没有直接去找周镇抚了。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去找周镇抚，说不定死得比现在还快些……
“别怕，别怕……”绮年在帷帽后面不停地嘟囔，也不知道是安慰如燕还是安慰自己。不过方法虽然阿q，倒还有点效果，念了十几遍之后，心跳果然没有那么厉害了，“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就是了……”
如燕紧紧ู地搀着绮年，眼睛不由自主地四下扫视，若是有戴面具的人走得太近，她就禁不住地紧张。两人沿着街边的屋檐下默默走了一会，前面便是烟袋斜街的另一个街口。从这里转出去就是另外一条街，那条街上多是商贩，扎的灯少，摆摊子卖风车、面具乃至胭脂水粉的却极多，有些人在那边找不到位置，索ิ性就在烟袋斜街这边的街口摆上了摊子。
其中一个摊子上摆着各式面具，不少还涂了金粉，在旁边灯光的照耀下熤熤ຒ生辉。不过吸引绮年目光的却不是那些面具，而是站在摊子前面挑东西的人——那ว是金国秀，身边带着两个丫ฑ鬟，其中ณ一个绮年在大明寺里曾经见过，似乎是叫随月的。
“皇——”如燕及时把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她怎么出来了？”皇子自然也是可以携妃嫔们出来看灯的，但一般也都是在祥云牌楼上，还要有侍卫前呼后拥，怎么可能ม让金国秀自己้带着两个丫鬟就出来呢？
“如燕，你看随月手里——”
随月手里提了一盏简单的桶形灯笼，上面画了一枝鲜艳的海棠花，旁边是四个娟秀的字：艳夺胭脂。
“那是海ร棠花，不是凌霄……”如燕小声地说，“姑娘你不会觉得她是——”
绮年说不出话来。其实凌霄花本身并不是纯正的红色，更没听说过用艳夺胭脂ฦ来赞美，倒是海棠花比较合适。但是随月这灯笼上面的字，就只是凑巧？
绮年正琢磨着，忽然看见金国秀从一叠面具里挑出一只描红洒金的蝴蝶面具，拿在手里看了看，像是十分欢喜的样子，竟然直接戴到了脸上。而她身边的随月似乎很不经意地将手中灯笼拨了拨，灯笼滴溜溜转了半圈，露出另一面绘就的一枝凌霄花！
“是她！”如燕差点叫出来，勉强压住了声音。
绮年握紧了手里的银香薰花球，下定了决心：“走！”两ä人挤到摊子前面，绮年一偏头，帷帽就被旁边人碰了下去，露出里面的虎头面具，还有插在发鬓边的几朵海ร棠。
金国秀转过头来，她的脸被遮在蝴蝶面具后面，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绮年微微点头示意，手上已经把银香薰球塞进了她手里。如燕捡起帷帽重新给绮年戴上，两人专心致志地挑起面具来。金国秀主仆则ท放下那个ฐ蝴蝶面具，径自朝前走了。两拨人擦肩而过，好像从来没有过交集一般……